第七十五章 兩個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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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兒開門請周小瑩進來,又給她倒了杯水。
周小瑩小聲道謝,目光低垂,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蝴蝶的翅膀,白曉兒竟從中看出幾分憂傷。
她在周小瑩對麵坐下,問:“周姑娘,你想說什麽?”
周小瑩的聲音和她的人一般,嬌嬌柔柔:“曉兒,大郎的事想必你都知道吧。”
“嗯。”白曉兒點頭。
小心翼翼地看了白曉兒一眼,周小瑩又道:
“曉兒,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還念著骨肉親情。但大郎犯的是人命官司,根本沒有轉圜餘地。
我聽三伯口氣,說要賣掉你的店鋪去衙門打點……曉兒,這可是個瞎窟窿,你不能犯傻呀。”
“周姑娘,大郎待你情深似海,你卻告訴我這些?難道你不想保住大郎性命?”
白曉兒朝周小瑩看過去,眸光清亮,淡然如水,周小瑩心裏有些發虛,隨即又生出股惱火。
她極討厭白曉兒這種淡然的樣子,好像自己的一切在她麵前都無足輕重。
明明大家都一樣,憑什麽她能嫁給汪如笙享少奶奶的福,自己卻要被林大成那混蛋糟踐。
她到底哪裏不如她?
周小瑩壓下心中不快,換上副悲愴的模樣兒,垂淚道:“曉兒,我雖和大郎好了一場,但殺人償命的道理我也懂。這些話不說,我的良心怕是一輩子難安。”
那你陷害大郎良心就安了。
白曉兒抿著嫩紅的唇,眸光瞬間冷下來。
周小瑩卻以為她是惱了白家那些人,趁勢又添了把火:“曉兒,你可能不知大郎有多恨你,他說隻要他能翻身,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報仇。不僅是你,就連蕊兒姐和馨兒妹妹,他都不會放過。”
周小瑩將大郎對白曉兒的惡意細細說與她聽。
她意圖太過明顯,白曉兒自然明白。
她想借刀殺人除掉大郎。
自己就是這把刀。
現在白家唯一能出去奔走的唯有她,隻要她惱了大郎,去陳大人那裏摻上幾句,大郎隻怕死得更快。
到時周小瑩就能悄無聲息地打掉腹中胎兒,再想法子嫁人。
畢竟她長得漂亮,人年輕,頭腦又聰明。
倘若林致遠沒告訴她真相,或許自己真會著了她的道。
這個周小瑩,還真是狠毒。
她想利用自己,就別怪她不客氣。
白曉兒想著,心下漸冷,嘴角卻帶上淺淺的笑意:“小瑩,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周小瑩見自己計謀得逞,自然喜出望外。
她拉著白曉兒的手,柔聲勸了幾句,起身嫋嫋娜娜地走了。
白曉兒盯著周小瑩的背影,很快便有了主意。
她去沈家牙儈行找到沈思齊,說出自己的打算,沈思齊立刻應下。
白曉兒今日穿著豆綠色撒花交領襦裙,梳了簡單的抓髻,用同色發帶係住,餘下的發絲柔順地垂在肩頭,清純又明媚。
沈思齊眼中映著少女嬌俏的模樣,麵上綻放出層層疊疊的笑意。
“曉兒,你之前說要請我吃飯,今日可得空?”
突然間,他很想吃她親手做的菜。
他眸光落在她白嫩嫩的小手上。
不知這雙手做出來的飯菜,會是何等美味。
白曉兒卻想到林致遠,他或許已經回了。
她一臉為難:“抱歉沈大哥,一會我要去嬸兒那邊,我答應了阿牛要教他寫字……”
“那就改天吧。你的事我馬上去辦。”
沈思齊眸光微閃,表情依舊溫和。
……
暮色將至,白曉兒拎著裙擺往家裏跑,額上滲出密密一層細汗。
兩日不見。
她居然真的有些……想念他。
他會不會也像她一樣念著自己。
心砰砰跳著。
少女的衣裙迎風層層散開,像一支亭亭搖擺的荷。
林致遠立於門前。
看著她向他跑來,稚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紅暈,一雙明媚的眼睛因為驚喜而變得亮晶晶的。
猝不及防,她腳下踢到一塊石子,失控地撲進他懷裏,同時也撞進他的心裏。
“怎麽這麽不小心。”
林致遠將她高高抱起,帶她進屋,脫下她的鞋襪。
動作嫻熟而自然。
白曉兒心神微顫。
初見時他也是為她醫足,隻是沒有如今這般大膽,握著她的足不放。
他為她細細檢查一番,低聲道:“還好,沒有受傷。”
“林致遠,你想吃什麽?”
見他看過來,她紅著臉說道:“我今天買了好些菜。”
林致遠心下一暖,微笑:“什麽都好,曉兒做的我都喜歡。”
白曉兒跑到廚房去忙活,林致遠坐下來,拿了一卷書慢慢地看。
時光流逝,安靜而美好。
是夜,林致遠又無賴地霸占了白曉兒半張床。
這次他卻沒有動手動腳,隻是靜靜握著她的手,兩人小聲說著話。
白曉兒將白日周小瑩來找她的事情告訴他。
她有些齒冷:“大郎對她愛逾性命,甘願為她去死,她卻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林致遠說道:“周小瑩生性多疑,不等到大郎咽氣,她斷然不會打掉腹中胎兒,這是她最後的護身符。時間拖久了,對她不利……”
白曉兒恍然。
到時候肚子大了,她的名聲隻怕會更糟。雖然現在也不見得多好,但總比未婚先孕強。
周小瑩瞧著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孩兒,心思竟如此縝密。
白曉兒驚歎,林致遠又告訴她:“曉兒,這件事不用你操心,再過幾日,會有人頂替大郎認罪。那人之前做過山匪,手上犯了幾條人命,再添一條也不算多。”
“林致遠……”
白曉兒一驚。
這樣的事,這樣短的時間……
他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他隻是個出生鄉野的少年啊。
看著他冷峭俊美的側臉,白曉兒心中悚然。
他的身世,他的醫術,他的謀略,他身上偶爾流露出的氣勢,還有他那古怪的病……
他身上有著很多的秘密。
自己在對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陷在了他精心編製的情網裏。
他說他喜歡自己,到底是真是假?
這會不會是個圈套。
畢竟她身上也有秘密。
“曉兒,你怎麽了?”
她的手突然變涼,林致遠將她拉到自己懷裏,月光下,她的小臉有些白。
“我……我今日很累。”她目光躲閃。
林致遠不疑有他:“那就趕緊休息。明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閉上眼睛。”
輕柔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像蝴蝶翅膀劃過,酥酥麻麻。
白曉兒被他摟在懷中,心中不安越來越大。
翌日一早天未亮,林致遠叫的馬車就停在了門口。
隔壁王氏見了,用團扇遮住半張臉,笑著對白曉兒使眼色,好像在說年輕真好。
白曉兒上了馬車,有些心不在焉,林致遠將糕點拿過來給她吃,她隻吃了兩塊便吃不下了。
“喝點水吧。”林致遠遞過來一杯水。
白曉兒接過喝了一小口。
“林致遠,我們去哪兒?”
不知為何,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紅葉寺。”
林致遠握住她柔軟的小手:“之前說過要帶你去看杜鵑花。今日天氣不錯,正是踏青的好時候。”
馬車平穩地向前駛去,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才停下。
白曉兒下車時,發現自己處於山間,空氣濕潤而清新。
葳蕤樹木間掩映著一座恢弘的寺廟。
白曉兒抬目望去,那院牆一眼竟望不到邊,也不知這座寺廟到底有多大。
“這便是紅葉寺?怎麽如此安靜。”她問。
他之前不是告訴他,杜鵑開時遊人如織。
“今日是沐修日,並不對外開放。”
他解釋完,便握住她的手,拾階而上。
白曉兒足底踩在冰涼的石階上,跟著他的步伐。
到了門口,守門的圓臉小沙彌瞧見林致遠,竟是十分高興的樣子。
“林施主來了。”
他笑著,目光輕輕在白曉兒身上一掃,卻沒多問,領著他們往裏走。
“覺淺大師剛出關施主就來了,可見施主和鄙寺甚是有緣。”
小沙彌一路走一路和林致遠說話,幾人穿過一片竹林,眼前是一處清幽的禪房。
小沙彌停下,合十念佛:“二位施主請稍候,我這就向覺淺大師通傳。”
“有勞圓通師父。”
林致遠頷首,亦行了一禮。
白曉兒見那小沙彌快步去了,灰色的僧袍在老舊的門檻上一溜而過,倏爾不見。
不多時,小沙彌推門出來,恭敬地請他們進去。
白曉兒覺得佛門重地須得虔誠,便掙開林致遠的手,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禪房。
覺淺大師坐在一隻蒲團上,手裏握著串木質佛珠。
白曉兒見了,不免吃驚。
因為這位大師看起來實在年輕。
且五官生得端正俊美,用俗語來講就是很有佛相。
特別是他的一雙眼睛,湛藍無垢,清澈如泉,仿佛一眼就洞穿所有的秘密。
白曉兒被他瞧著,心生敬畏,覺淺突然問林致遠:“這位姑娘就是林兄的意中人?”
語氣熟稔,帶著調侃。
白曉兒怔住。
覺淺接著道:“姑娘是想算命,還是求姻緣?”
不待白曉兒回答,林致遠立刻把白曉兒的生辰八字遞過去,說道:“姻緣。”
白曉兒一頭黑線,他是何時知曉了自己的生辰?
卻聽覺淺驚訝地道:“呀,奇怪,這位姑娘和你一般古怪,我竟算不出姻緣。”
林致遠長眉微挑:“那命格呢?”
“自然也算不出。”
覺淺似乎有些生氣:“林兄從哪裏找了這樣一位姑娘,莫非故意砸我招牌?”
林致遠麵色恢複如常,握住白曉兒的手淡笑:“既算不出,那便告辭了。”
語氣中竟有淡淡的愉悅。
白曉兒任他牽著,心神一陣恍惚。
覺淺說她和林致遠一樣瞧不出命格。
她是穿越而來,林致遠會不會同她一樣……
她心神巨震,抬眸看向林致遠,林致遠眸光幽深朝她看來,其間含了幾許炙熱。
剛要開口詢問,林致遠攬住她柔軟的腰肢,將她壓在粗糲的樹幹上,纏綿的吻瞬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