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突而其來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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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又是三年這麽過去了。當初那個看起來軟綿綿的小娃娃也逐漸長成了一個標誌的小少年,精致好看的五官在那張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臉上,少年緊抿著唇不說話的樣子,就像是一副山水畫,深沉而又內斂,內裏的氣質,與他這個毛毛躁躁的年齡毫不相符。
六年級,還是一個單純好玩的階段。這個夏天,柳洺兮班上特別流行看漫畫。尤其是女生,隻要往課桌悄悄一瞧,總能發現那麽幾本有著華麗版本的漫畫。
這天,柳洺兮收拾好書包剛走出教室,一個女生就把他又扯了回來。那女生長得也是很可愛,典型的弱美人,是男孩子心裏想要保護的類型。
當然,認識這名女生的男生,就不會這麽想了。先不說她不弱,有時候一些莫名其妙的行為也會讓男生對她敬而遠之。
隻有柳洺兮除外。
宮黛眨著眼,一臉請求的模樣看著柳洺兮,“柳洺兮,幫我個忙唄……”臉越湊越近,臉上委屈的表情也越來越誇張。
柳洺兮不習慣地用手拍開那隻向他湊過來的頭,冷淡的模樣就與蘇盛煜沒什麽兩樣,“別賣萌,很違和……”
倒不是說宮黛賣萌跟她的外表違和,而是她和柳洺兮心底那個女漢子的形象很違和。
宮黛輕咳了一聲,低眉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趁著柳洺兮不注意的時候,手臂就粗暴地往他肩膀上拍去,“老娘好不容易這麽淑女一回,你就不能好好地配合?”
柳洺兮皺著眉頭拍掉她的手,“你有什麽事要我幫忙?”
“來來,過來……”宮黛一臉神秘地把他拉進了教室,柳洺兮靜靜地看著她,隻見她從書包裏翻出了幾冊漫畫書。
“最近我媽媽在查我的書,你先幫我把他們保存幾天唄……”宮黛嘿嘿笑著,白白的牙齒,兩個小小的酒窩,看起來很是可愛。
柳洺兮支著頭想了想,蘇盛煜從來不檢查他的東西。於是,他答應了,“嗯,我給你收,但是……”
宮黛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隻要一看柳洺兮露出這種笑臉她就知道肯定有附加內容,“放心,事成之後,一定不會虧待你……”
說完,一臉好哥們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
柳洺兮把書塞進書包裏,“還有其他的事麽?”每次一放學之後他就是立即跑出校門的,因為蘇盛煜總會準時地出現在校門口接他。
要是耽誤了一會,蘇盛煜總會看著手表然後跟他說,“遲到了幾分鍾,今天的家務你做……”
當然,蘇盛煜也隻是說說而已。真到了做家務的時候,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還是會把一切都包攬了。
想到這裏,柳洺兮淺淺地笑出聲。
宮黛像見到鬼了一樣驚悚地看著他,“對本姑娘笑得這麽歡,柳洺兮,你不會喜歡上本姑娘了吧……”
柳洺兮收斂起臉上的笑意,一臉“你想多了”的表情看著她,“不會,你長得太醜了……”說完,他就不顧在後麵大呼小叫“本姑娘好歹也是班花一枚”的宮黛,匆匆地跑向校門口。
女孩子的體力終究還是不如男孩子,宮黛隻好望著柳洺兮的背影憤怒地碎碎念,“就算本姑娘長得不如你,你也不應該這麽損我吧……”
出了校門,還是那輛熟悉的小車。柳洺兮興奮地跑過去對著放下來的車窗裏喊,“煜煜……”也沒有仔細看。
直到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轉了過來,他才發現此時車裏坐的並不是蘇盛煜。
他低下頭,斂去了眼中的失望。
“少爺。”那人很是冷淡,那是被常年訓練出來的反應,“上車吧。”
柳洺兮打開車門,彎腰坐進去。不發一言,冷然的樣子像是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自他上學以來,這是蘇盛煜唯一一次沒有來接他。
看著窗外飛速而逝的風景,不管是美麗的還是醜陋的,都一點點地在退散,消失在他的眼裏。
終有一天,蘇盛煜對於他的寵,會不會也將有一天就這麽退散,直至消失……
耳邊響起一聲車鳴。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柳洺兮神經質地晃著腦袋。他怎麽可以不相信煜煜呢……
“叔叔,蘇哥哥今天為什麽沒有來接我……”快到家了,柳洺兮開口十分禮貌地問著旁邊接他的保鏢。
自從他稍微懂事之後,他就沒有再在別人麵前稱呼蘇盛煜為煜煜,雖然蘇盛煜告訴他可以不用這樣改了的,但是在他看來,這個稱呼,是屬於他跟蘇盛煜特有的。
“老板今天要談一項很重要的項目,所以可能會晚點回來。”保鏢在蘇家花園停了車,將車鑰匙收好,便要跟著柳洺兮進去。
柳洺兮停下腳步,“叔叔我自己可以進去的。”
保鏢點點頭,麵上卻有點難色,“老板說要我給你做飯菜……”
“不用了,”想也不想,柳洺兮直接拒絕,“我自己會做……”
“可是……”保鏢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麽。
然而,柳洺兮卻是直接繞過了他,指紋解鎖,進門,那扇堅固且又奢華的大門就這麽把保鏢鎖在了門外。
保鏢足足愣了有一秒,剛剛柳洺兮身上的氣質就跟他老板散發著的冷氣如出一轍。他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
“守著。”還在開會的蘇盛煜看到保鏢發來“被拒之門外”的消息,不顧其他董事們的臉色,就這麽光明正大地回了條信息。
想到柳洺兮要自己做飯,好看的眉頭就這麽無意識地皺著。
別說做飯了,就連洗個菜,他都沒讓柳洺兮幹過,那小東西會嗎……
於是,其他董事們看著蘇盛煜越皺越深的眉頭,提建議的時候就變得小心翼翼的了,就連平常那些倚老賣老的人,此時此刻連個p都不敢放一個。
於是,整個會議,就在壓抑而又緊張的氣氛中開完了。
離會的時候,蘇盛煜還很不自覺地撥弄著自己的長發悠然地問著自己的助手,“紀羽,今天這些老家夥怎麽這麽安靜……”
紀羽無話可說。心想,就是被你臉上的皺紋嚇的。
當然,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會這麽說。
說是自己做飯,其實,當看到各種各樣的食材之後,從沒進過廚房的柳洺兮還是犯了愁。
他可能高估了自己。平日裏見蘇盛煜做飯做得得心應手,以為很簡單,卻不知道那樣的嫻熟技巧又怎是看看就學會的。
不知為什麽,他心裏突然就傷感起來了。很小的時候,他就聽很多哥哥說蘇盛煜有多排斥討厭廚房,說他這樣冷酷邪魅的男人,廚房這種東西,根本就不適合他。
可是,就為了自己,蘇盛煜給他做了長達十年的飯。
有點心疼蘇盛煜,那個對他寵溺得完美卻又刁鑽的男人。
不會做飯,柳洺兮隻好翻出冰箱裏的零食拿來填飽肚子。然後,很自覺地去做作業。做完作業之後,樓道間掛著的複古的鍾表,八點半。
柳洺兮的眼神不自覺地瞥向那扇門,然而那裏卻始終沒有動靜。
沒有蘇盛煜在家的時間很無聊,連帶著這個溫馨的家,此時也變得空蕩冰冷。
柳洺兮不能自已地打了個寒顫,而後跑到二樓,翻出宮黛的漫畫書,打開,想要慰藉此刻有些失落的心情。
暖暖的燈光下,映得少年的臉色有著些許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