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摔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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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楚震東等小兄弟五個也到了城西,這一路上,金牙旭可在小兄弟幾個麵前,露足了臉!
    怎麽回事呢?對於騾子救走釘子的事情,楚震東一直有點想不明白,他不知道騾子究竟和釘子有什麽關係,所以就問了一句,幾個小兄弟之中,金牙旭是最早在外麵混世的,至於各位老大的成名史,一直都是道上小混混們口口相傳的談資,金牙旭本身就是個愛吹牛逼的主,能不知道這些嘛!所以楚震東這麽一問,他頓時來勁了,將騾子和老標子、釘子的關係,說了出來。
    騾子原來是個騸匠!
    很多人不懂這玩意,說白了,就是給家畜做絕育手術的,將家畜按到,刀子在特定部位一劃,手指一擠,將卵蛋或者卵巢擠出來,一刀割了,就此不能生育了。據說騸過的家畜,性格會溫順許多,生長起來也快。以豬為例,同樣的飼養方法,沒騸過的豬,皮厚毛長,瘦不掛肉,騸過的豬,則膘肥臀滿,這就是差別。
    在舊時代,這是一個行當,統稱搓撚行,拜的祖師爺是華佗,但南北叫法有差異,在南方,叫的文雅一點,叫劁,字從刀,音同敲,更文雅一點的稱呼叫去勢,俗稱海棠活,在北方則是騸,而且多是以騾、馬、牛、羊、豬等大型家畜為主,俗稱圈子活,叫法雖然不同,卻是同一個工種。
    這活拿的錢少,熟人的話一般都是喝點酒,臨走的時候,給點東西就行,幹這行的一般也會帶著幹點獸醫啥的,但不精通,後來這行就逐漸滅絕了,騸匠的活,就被獸醫取代了。
    騾子家這個手藝還是家傳的,騾子爹就幹這個,可騾子爹那個時代,時局動亂,戰火紛飛,老百姓都窮的可憐了,根本沒家畜可騸,手藝就閑置了,到騾子二十來歲了,人高馬大的整天無所事事,他爹就將這手藝教給了騾子,怎麽的也比閑混的強。
    騾子一開始,憑著這個手藝,每天混點吃喝,那時候大概才七幾年,具體時間就不清楚了,反正農村土地還沒有分田到戶,牲口都還是生產隊所有,隻能這個生產隊混混,那個生產隊混混,由於不收錢,也算不上搞資本主-義,又都是幫生產隊做事,所以也不至於被批鬥,日子過的雖然清苦,也餓不死。
    可有一回,就出事了!
    一個生產隊原先預留了一頭種牛,已經長成了,可上頭又撥了一頭更好的種牛給了那個生產隊,原先那頭種牛就沒用了,生產隊就尋思著給騸了,當做耕牛使用,就叫人把騾子請了去。
    騾子背著工具箱就去了,到了一看,嗬!好家夥,這頭牛因為是預留的種牛,一直飼養的特別用心,長的膘肥體壯、油光滑亮的,兩根牛角各有兩尺來長,又尖又利,就像兩把刀子似的,雖然個頭沒有上麵撥給生產隊的那頭種牛大,但確實是條好牛。
    但人家生產隊要騸了,騾子當然也沒話說,當下家夥準備好,讓鄉親將那頭牛給拴在了大樹上,還用一條繩子攔腰固定了一下,為的就是怕這牛壯實,掙紮的時候再挑了人什麽的。
    可這牛好像通了人性一樣,知道自己要被騸了似的,這邊剛一拴好,就開始掙紮不已,努力爭取著自己生育的權利,沒幾下,繩子就被掙鬆了,直接從繩子裏鑽了出來,圍著大樹來回蹦躂,又撞又踢,一眾鄉親根本近不了身。
    就這樣折騰了一上午,眼瞅著快到中午了,大家也沒辦法,生產隊幹部拿來了鞭子,甩起來狠狠的抽了幾鞭子,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將這牛給打服了的,沒想到卻一下子將公牛的凶性給挑了起來,猛的一掙,直接將鼻子掙豁了,鼻環一脫落,這牛可就脫了韁了,四處追著人挑。
    一眾鄉親被追的攀樹上的、跳牆頭上的、爬屋頂上的都有,誰也不敢下來,這家夥兩個角刀子似的,挑一下不得挑死啊!
    本來騾子也沒想多事,畢竟這公牛還真不錯,騸了怪可惜的,所以也跳到了牆頭上,就當熱鬧看的。可這種牛自己不識相,來回追了幾圈人,找不到人了,竟然一頭將騾子的工具箱給撞爛了,裏麵的各種工具散落一地。
    這下騾子不願意了,一起身就跳了下去,也不管生產隊的人叫喊,衝著那公牛就過去了。
    公牛正到處找人呢!一看來了一個,這不是送上門的嘛!直接頭一低就對著騾子衝了過去。
    騾子也不笨,第一次沒有正麵相對,一閃身躲了過去。那公牛撞了個空,跑了半圈,折身又衝向了騾子,騾子依舊躲閃開來,接連躲了幾次,估摸著這公牛先前就蹦躂了一會了,又撞了幾回空,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一伏身子,雙腿半蹲,一拍手,對著那公牛大喊了一聲:“來!較量較量!”
    那公牛當然也不會怕了他,頭一低,直接衝著他就過去了。
    就在公牛即將撞上騾子的時候,騾子雙手一伸,就抓了兩隻牛角,雙腿一帶勁,鞋幫子哧啦一下就破了,但也硬生生將那頭公牛的衝撞之勢給擋住了。
    那公牛雙角一被抓住,頓時急眼了,牛頭不斷往上挑,想將騾子給甩飛出去,騾子則死死按住牛角,一次又一次的將昂起的牛頭給按了下去,一人一牛,就這樣耗了起來。
    可人的力氣,始終是耗不過牛的,騾子耗了片刻,就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玩不過這公牛,遲早會被挑飛,旁邊觀看的鄉親都傻眼了,一個勁的尖叫,也沒有一個敢上去幫忙的,騾子一尋思,不能耗下去了,得速戰速決。
    當下騾子雙臂一較力,猛的大吼一聲,奮力往左邊一扳牛角,生生將牛頭扭轉了過去,又一聲大喊,那頭公牛轟的一聲,就被騾子給摔在了地上。
    這邊那公牛一摔倒在地,騾子就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抓起工具箱裏散落出來的錘子,對著牛頭咣咣咣就是三錘。
    三錘過後,那頭公牛就老實了,也不知道是被砸懵了,還是被騾子給打服了,反正躺那裏不動了。
    騾子對那些鄉親們一招手,鄉親們這才敢過來,重新拿繩子將公牛就地綁好,騾子按住公牛,拿起騸刀,三兩下就將公牛給騸了。
    那一次,那個生產隊不但留他喝酒,還特地賠了騾子一雙新鞋,那時候都是布鞋,也不值錢就是了。
    可騾子一怒摔倒牛,三錘將公牛打服了的傳聞,就不脛而走了,先是在鄉裏傳,後來就傳到了縣城裏,誰都知道,城西有個叫騾子的騸匠,憑一雙手掌活活將一頭公牛摔倒了,騾子的大名,越傳越響。
    但那個時候,騾子還沒想過當混混,那時候也沒混混,因為全民皆混,人民公社大鍋飯嘛!
    可又過了幾年,田地分產到戶,改革開放的浪潮來了,國家容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大家都幹的風生水起,逐家逐戶的都富裕起來了,騾子還背著個工具箱到處替人騸家畜,雖然可以收兩個錢了,但也就是比以前強一點,不怕人窮,就怕人比,他天天走家竄戶的,這一比較,就覺得不是個滋味了。
    可他也沒其他的手藝,想做點小生意都沒有個本錢,也不知道自己除了騸家畜還能幹點啥,眼瞅著三十的人了,也沒個媳婦,家窮人醜的,光棍幾乎是打定了,這一天天的,又失落又羞愧的,有點自暴自棄了,沒事就喜歡喝兩口,經常喝醉了亂罵一通。
    也是活該他要走這條路,那時候街麵上已經開始有混子了,但沒有什麽固定的大混子,也沒有地盤的意識,隻是一些不務正業的遊手好閑之徒,欺吃騙喝而已,最多也就是整兩個小錢花花。
    當時在城西,比較出名的一個混混,叫李魁,沒錯,就叫李魁,和梁山那位爺同名不同字,但估計身材相貌有得一比,同樣五大三粗,眼若銅鈴,麵孔黝黑,一臉濃密的大胡子,麵相十分凶狠,屬於身大力不虧的主,也就是沒有李逵那兩把板斧,不然衣服一換,都不用化妝。
    這個李魁,還給自己起了個外號,人家梁山好漢李逵不是叫黑旋風嗎?他也帶了個黑字,叫黑金剛!
    這黑金剛由於有兩膀子力氣,麵相又凶狠,一般人不敢惹他,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十分驕橫的性格,人也沒個品行,欺鄰霸市的事就沒斷過,口碑十分差勁。
    也是活該他倒黴,不知道怎麽的,就欺負到了騾子一個親戚家了,訛詐這家十塊錢,騾子這家親戚一家都是老實人,被欺負了也沒敢吭聲,就認了倒黴,可這事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到了騾子的耳中。
    騾子一聽就不幹了,你黑金剛算jb毛,欺負別人,你騾爺不管,欺負到我親戚家頭上來了,那可就不行!膀子一甩,就去找黑金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