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來就寢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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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道理,她早就知道!
掀起錦被坐在貴妃榻上,視線餘光掃過端木暄微翹的唇角,赫連煦冷臉提醒道:“熄燈!”
“呃?!”
微微一怔,端木暄並未依他所言吹熄燈燭。
仰躺床上將錦被蓋好,她眼神微暗,“我睡覺沒有熄燈的習慣!”
平日睡時,她屋裏的燈從未熄過。
以為她又是有意跟自己對著幹,赫連煦不依道:“不熄燈本王睡不著!”
聞言,端木暄眉心微顰:“那王爺回聽風軒睡好了。”
“床都讓你睡了,熄個燈有什麽大不了的!”
見她眉心微顰,卻一動不動,赫連煦自己起身向著燈燭所在的桌前走去。
“唉?!”
他的動作太快,快到她想要阻止時,他已將燈燭吹熄。
看著他折身返回貴妃榻上躺好,端木暄微抿了抿嘴,暗暗在心中一歎!
她不想熄燈,並非是想跟他做對,隻是……唉,既是他睡不著,熄了也罷!
夜色如水,偶有月華傾瀉,屋內並未因熄燈而變得不見五指。
靜靜的,兩人誰都不再言語。
望著頭頂上方黑漆漆的帳頂,端木暄心弦未鬆,反倒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初時,赫連煦的呼吸總是淺淺浮浮的,但,漸漸的,貴妃榻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他該是睡著了吧?!
唇角輕掀著在心中低喃一句,端木暄用力的閉上雙眼,心緒卻總是無法平靜。
輾轉過身,她伸手緊緊攥著胸前的錦被,盡量讓自己放鬆些許,想要盡早入睡。
……
“爹爹……快跑!娘親……”
“你們不要殺我哥哥……不要……不要——”
“奶娘……放開惜兒……惜兒要去救娘親……”
迷迷糊糊間,赫連煦被床榻上不時傳來的囈語聲驚醒,眉頭緊皺著,他倏然睜開雙眼,而後起身下榻。
床榻上,端木暄滿臉淚痕,正如泣如訴的雙手向上胡亂的抓著什麽,因她不住搖頭的動作,原本梳得整齊發髻此刻早已散做一團。
掀開床帳,見她雙眸緊閉,臉色蒼白,赫連煦心頭一窒!
“端木暄!”
條件反射的,他伸手抓住半空中她不停揮舞的雙臂。
“爹爹……娘親……”
輕聲低喃囈語,身處噩夢中的端木暄並未因他的觸碰而轉醒。
見狀,赫連煦眉頭緊皺。
坐於床前,雙手握住她的肩胛,他想要用力將她喚醒,卻在瞥見她梨花帶雨的蒼白麵容時心裏驀然一怔!
怔愣過後,心生憐惜的輕輕一歎,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一邊輕拍她顫抖的背脊,一邊輕哄道:“暄兒別怕……”
此刻,他的聲音低沉,卻透著以前不曾有過的暖意。
似是聽到他的低聲哄慰,埋首於他寬闊溫暖的懷抱之中,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十分奇異的,方才還情緒激動的端木暄竟然慢慢平複下來。
“乖!別怕……不哭……”
笑意不自覺的爬上唇角,伸手摩挲著她帶淚的眼睫,赫連煦柔聲低喃著。
懷中,輕顫的身子慢慢變得放鬆下來,囈語不再,未曾睜眼的端木暄複又沉沉睡去。
感覺到懷中人兒放鬆,赫連煦唇角的笑弧更大了些。
垂首,透著皎潔的月光凝著懷裏的人兒,想起方才在吹熄紅燭時她顰起的眉心,他啞然失笑。
原來……她也有怕的時候!
清晨,明媚的陽光,順著窗欞灑落一地,洋洋灑灑,透著絲絲和煦。
昨夜,端木暄不再囈語之後,赫連煦直接賴在床上,並未回到貴妃榻去睡。
床榻上,他低斂星眸,凝睇著窩在自己懷裏尚在睡著的人兒許久,身子一動都不曾動過。
她,隻算是中庸之姿,但此刻,在陽光的傾灑下,她的臉朦朦朧朧,竟讓他有瞬間的失神。
她的眉心,依然是揪著的。
劍眉微攏,赫連煦輕輕抬手,想要將之抹去,卻在瞬間回神。
抬眸,看著自己的手,他雙眼微眯,不禁輕皺起眉頭。
以她的姿色,平日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可他,此刻是怎麽了?
大抵,是他見多了她強勢的一麵,這才見不得她柔弱哭泣的樣子吧!
思忖許久,方才在心底給出如是答案,赫連煦淡淡一笑,輕手輕腳的起身下榻。
過去這段時日,他已不知有多少次被她氣到跳腳,依著他的性情,今日他該好生等著,等著她醒來之後,拿昨晚的事情羞臊她,可憶起昨夜她夢囈時的情景,他……竟不想。
將貴妃榻上的錦被和繡枕收起,看著床榻上睡的正酣的端木暄,他低語道:“於你,本王還是有些氣度的。”
語落,他轉身步出內室,卻不曾發覺,端木暄眼睫輕顫,原本緊閉的雙眸正緩緩睜開。
其實,她早已醒了。
在他剛剛盯著她看之前,亦或是在那場噩夢之後……
隻是,她不想,也不能在他麵前睜開眼睛。
昨夜,她做了個冗長冗長的夢。
這個夢,她並不陌生,但卻也很久不曾夢到過了。
在夢裏,火光衝天,所到之處,到處都充斥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哀嚎聲。
明暗不定的火光中,她親眼看見那些黑衣人殘忍暴虐的揚起刀鋒,一次又一次……她的爹娘,為救她而死,她的兄長,為護她而身受重傷,可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卻……救不了他們!
在那一刻,她生不如死!
卻也是在那一刻,他的一句暄兒不怕,和著他低沉嗓音傳輕喃入耳。
雖隻區區四個字,卻讓她整顆心都漸漸安穩下來。
她從不希冀他會對她好!
卻不知,原來,她是那麽渴望他對她的好!
可那些,卻不是她所能貪戀的。
念及此,眸中酸澀,端木暄閉起眼睛,發狠的咬住唇角,直到唇瓣泌出絲絲血跡,鹹澀的滋味彌散唇間,她才苦澀而又無奈的輕輕一歎,而後掀起錦被,起身下床。
用過早膳後,翠竹便伺候著端木暄服藥。
看著眼前黑糊糊的藥汁,端木暄不禁微蹙了下眉頭。
“良藥苦口利於病!”
輕笑著從身後的小盅裏取了些什麽,翠竹神神秘秘的道:“王妃先把藥喝了,翠竹有好東西給您。”
早已猜到她手裏拿著什麽,抬眸睨了翠竹一眼,端木暄端起碗來將藥汁悉數喝下。放下藥碗,不等翠竹將東西拿出來,她輕搖了搖頭:“用不著吃那個。”
翠竹手裏拿著的,無非是蜜餞一類的甜食,可……這藥再苦,總也比不上她的心苦!
有些失望的看了眼手裏的蜜餞,翠竹抿嘴喃道:“
見外麵天氣不錯,便要陪端木暄出去走走。恰巧端木暄閑來無事,剛想著要出去透透氣,便多披了件外衣,帶著翠竹出了院子。
端木暄的神情澀澀的,透著些許的無奈和淒涼,惹的身邊的翠竹也跟著傷感起來。
低下頭來,有些失落的看著手裏淡黃色的蜜餞,翠竹聲若蚊蠅的喃喃低語道:“他明明說過,王妃看到這個心情會好一些的。”
他是誰?!
因翠竹的話,眸華輕閃,端木暄微微抬眸,卻因看到翠竹手裏的蜜餞而小嘴微翕。
“王妃?!”
見端木暄麵露詫異,翠竹心下一喜,忙將手裏的蜜餞呈到她麵前:“王妃請用!”
心中,泛起漣漪陣陣,端木暄輕顫著抬手撫上翠竹手心裏的兩顆蜜餞,心下百感交集。
這蜜餞,產自楚南,是安陽特產,亦是她自小最喜愛的零嘴。
眸底,透著一抹淡黃,恍然間,她好像回到了從前。
自幼,她便喜好甜食,曾幾何時,她的房裏,總是擺著一碟淡黃色的蜜餞。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舍棄天下榮華,永遠活在過去,不要長大,惟願做個無憂無慮的孩童,流連小橋流水人家。”輕輕拾起一顆蜜餞送到唇間,端木暄輕聲自語,神情一陣恍惚。
見她如此,翠竹唇瓣輕顫了下,囁嚅著:“王妃……”
淺嚐一口蜜餞,酸甜滋味彌散,心下一歎,端木暄深吸口氣,抬眼對上翠竹的雙眸:“這蜜餞是哪裏來的?”
“這……”
想起那人說過的話,翠竹躊躇著輕咬了下唇瓣。
將翠竹的猶豫神情盡收眼底,輕抿唇角,端木暄問道:“侯爺何時來過?”其實,她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翠竹一愣,疑惑的盯著端木暄:“王妃怎知蜜餞是侯爺送來的?”
“如此說來,果真是他!”
但笑不語,端木暄低頭將翠竹手裏剩下的蜜餞拾起,拿在手中把玩著。
當今世上,肯為她如此費心之人,除了姬無憂,還會有誰?
既是端木暄已經猜出,翠竹也就不再隱瞞。
轉身將身後的小盅端了過來,她輕笑著道:“聽侯爺說這蜜餞是今早才打南邊兒運到的,正好讓王妃配藥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