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他們要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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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別墅,林遠山在書房裏看書,帶著老花眼鏡,很認真,門外突然響起“duangduang”的腳步聲,林遠山蹙眉出去,就看到林小甜穿著一身漂亮長裙往外跑。
“小甜,你去哪兒?”林遠山蹙眉:“不休息了嗎?”
“爸,我要忙去了。”林小甜晃著包:“安家的安雲中你知道不?他要和我簽合同,我得趕緊去。”
原來是工作。
林遠山心就放下來了,麵上慈祥的叮囑:“早點回來。”
“知道啦!”林小甜丟下來一句就直接開門要往出跑,但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林深深臉色慘白的站在門口,嚇了她一跳!
“神經病啊!”林小甜嘟囔了一句,擦她的肩膀跑掉了,跑出不遠處,林小甜還回頭看了林深深一眼,臉上頗為怨毒。
但一想到安雲中,林小甜又忍了,咬著牙直接衝上家裏的車,衝司機說了一句:“去朝陽區安氏大宅,快點!”
她今天,一定要搞定安雲中才行!
想著,一扭頭,林小甜隔著老遠,還能看見林深深的背影。
林深深就像是個幽魂一樣,在門口僵硬的站了好一會兒,才踩著腳尖進了屋,臉色慘白,正好撞見站在走廊上沒回書房的林遠山。
林遠山的兩鬢斑白,一雙眼含著慈祥,低頭望著林深深,有些疑惑。
“深深,你怎麽了?沒去上班嗎?身體不舒服?”
他頭一次見到林深深臉色這麽白。
“爸。”林深深退後一步,不知道該怎麽和林遠山說,隻是手指緊緊地掐著那份血緣報告,一步步走來:“爸,我問你,你當初收養我的時候,認不認識葉家的人?”
葉家。
葉素竹,葉青。
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亂的人,把她從雲端摔到泥潭裏的人,但她一個都不認識,一個都不知道,隻能去從別人的嘴裏探知。
“我不清楚。”林父一貫慈祥的臉上,出現了幾絲輕微的情緒,很淡,很快,林父搖了搖頭,平穩下來:“你被送過來的時候,就是我一個老友送過來的,老友什麽都沒說,我也什麽都沒問。”
林深深幾乎是下意識地逼問了一句:“那那個老友呢?你還能找到嗎?”
林遠山的臉都白了一下,過了兩秒,搖頭:“找不到了,她很早就走了。”
頓了頓,林遠山問:“深深,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他記得,以前林深深就問過這些話,現在,她又問了一遍。
“爸,我不記得我之前的事了,我來的時候,多大?”林深深的心砰砰的跳,連說話的氣息都顯得很絕望。
林遠山本能的察覺不對,嘴顫了幾下:“深深,爸不知道你多大,你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十幾歲的姑娘模樣了,但你當時燒壞了腦子,不記得事兒了,還傻了兩個多月,那時候,你還被小甜推下了台階,你都不記得了,醫生說你是燒糊塗了,差一點兒就燒成白癡。”
說完,林遠山又問:“深深,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問爸?你問,爸能幫你的,都會做。”
“沒事。”林深深搖了搖頭,氣若遊絲的吐出一句:“爸,我先去休息。”
她自己回了屋,回到床上,撲在床上,眼眸很幹很澀的往屋外看,透過臥室的窗戶,她能看到對麵的別墅,能看到對麵的臥室。
從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床和衣櫃。
那張床很軟,衣櫃修好了沒有?鏡子有沒有擦?還有,還有廚房的櫥櫃,蕭爵每次用完都要細心地歸攏一遍,她有時候過去搗亂弄錯了蕭爵也不會罵她,還會給她熬粥喝,有時候還會抱著她在沙發上看電影——
蕭爵,蕭爵,蕭爵蕭爵蕭爵!
她跟蕭爵擁抱,接吻,互相訴說情話,一切都好像是在眼前飄過,但是此刻,此刻又變得那麽遙遠。
她剛剛,連在醫院麵對蕭爵的勇氣都沒有。
她是葉素竹。
她就是葉素竹!
她記起來沈小文說的話了,沈小文說,葉素竹是害蕭爵背井離鄉的元凶,她背叛了蕭爵,做了很對不起蕭爵的事兒,蕭爵知道真相的那一晚,大概就是那天,她在書房門口,蕭爵冷眼看她的那一晚。
所以,蕭爵之所以那天晚上對她臉色變化的那麽大,是因為蕭爵一直認為,她是葉素竹?
蕭爵癡心愛了那麽多年的葉素竹,現在才知道葉素竹的背叛,他是什麽情緒?他又是怎樣忍耐著,和她繼續在一起的?
是蕭爵催眠自己,把她當做林深深去對待嗎?隻有這樣,把她當成另一個人,他才能忽略掉葉素竹背叛過他的事實?所以才會在醫院裏,要帶她回去,不做鑒定報告,繼續把她當做林深深來愛?
林深深滿心滿眼都是蕭爵,心裏不由自主的去揣測蕭爵的心理想法,那份血緣鑒定報告被她捏在掌心裏,她蜷縮在被裏,手指無數次碰過那個鑒定,又收回來。
她就是——葉素竹嗎?
可是,為什麽?
她沒有之前的記憶。
林深深摸向她自己的腦子,緊緊地咬著唇,眼淚還是滾出來。
林深深,你個豬腦子,你憑什麽,憑什麽都不記得啊!林深深你去死好了!
床上的小姑娘翻來覆去,最終抱著被子沉沉的睡去,睡夢裏眼淚混著她偶爾的呢喃,在夢中盤旋。
不管你遭遇過什麽,陽光永遠升起,清晨的霧永遠稀薄,籠罩四方。
林深深醒過來的時候,不知是半夜惹了春寒還是怎麽著,頭痛欲裂,頭重腳輕,爬不起來,就趴在床上伸長手,從櫃子裏掏出來個感冒藥丸,又伸手去夠桌上的水杯,結果手指發顫沒握穩,杯子從她手心跌下去,跌在地上“啪嗒”一聲,
玻璃杯子碎了,水也滾了一地,林深深沒力氣爬起來了,把藥含在嘴裏,口腔很幹,喉嚨也痛,她就生生嚼著吞下去,苦澀的味道從舌苔一直蔓延到喉嚨裏,又苦又澀,喉嚨幹渴,但都抵不過頭疼的要命,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再醒過來,是被電話吵醒的,那邊兒的石秘書聲線沉穩:“林總,您什麽時候到公司一趟?您不在,龔先生的賠償款沒人簽字。”
那姓龔的最後還頑固抵抗了許久,但還是沒鬧起來多大,就像是一片水花,很快被砸了下去,倒是他的哥哥,最後還活下來了,拖著半條命苟延殘喘。
“好,我現在就過去。”
林深深把電話貼在耳朵上,聲線吐出來一個字,都覺得嗓子被刀割的一樣疼,又疼又難受,她吐出幾個字,就感覺要死了似得。
“林小姐,您怎麽了?”石秘書有點急了,叫的也不是林總了。
“沒事。”林深深掙紮著爬起來:“有點感冒,你讓龔先生等一下,我馬上到。”
這一等,石秘書就等了一個多點,那龔先生等不了,期間又接了個什麽電話,罵罵咧咧的就走了,怎麽攔都攔不住。
林深深來的時候,正和他錯開,石秘書和她說的時候,偶爾觀察一下她的臉色,總覺得有些不對。
“好,明天有空,我再和他簽。”林深深臉色慘白,坐在辦公室的桌子前方,旁邊放這個空杯子,她手伸過去要喝水,才發現沒水,手敲在鍵盤上要打字,才發現電腦沒開。
眼眸轉了一圈,很空洞的落在旁邊,頓了兩秒她才抬起頭來,看向石秘書:“還有什麽事兒嗎?”
石秘書抿唇:“有。”
林深深看著他。
石秘書多細致一個人,眼眸在林深深蒼白的臉色和幹枯的唇上轉了一圈,先轉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看她抿下去幾口,他才說:“蕭總那邊還有幾個合同一直拖著沒辦呢,林總您看——”
ske和林氏的合同,可都是林深深一直在忙活,外人沒插手。
眼見著林深深的手捏杯子捏的青筋畢露,石秘書話音一轉:“您看我是什麽時候去合適呢?過幾日就要動土開工了,不如,我明兒個就去?”
林深深的手鬆開杯子,放回桌上,過了好幾秒,又閉了眼:“不用你,我一會兒就去。”
本來按時間算,今天就該簽合同了。
石秘書說了聲“好”,點頭就往外走,臨走之前,關門時還瞥了一眼林深深。
臉色更白,手指都攪在一起,連眉眼間都凝著糾結的光,恐怕這次麻煩不小。
石秘書歎了口氣,帶上門,猶豫再三,給蕭爵打過去一個電話。
那邊的人過了幾秒才接通,聲線也很涼:“怎麽了?”
“蕭總,林總好像病了,在公司辦公室裏辦公,但剛剛都暈倒了一次。”石秘書聲線略顯蒼白:“我要送她去醫院,但她死活不肯去。”
頓了頓,石秘書補充:“不如您來勸勸她?工作也不是這麽忙的。”
電話那邊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掛了電話。
石秘書盯著被掛斷的電話,歎息,算了,這是無能為力了。
而辦公室裏的林深深,盯著開了的電腦一直看,看了許久,才閉上幹澀的眼,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一般,手指在手機上翻了翻,翻出了一個電話。
“喂?趙醫生嗎?我要預約催眠治療。”林深深一字一頓:“越快越好。”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麽,林深深一一答應,最後蒼白的掛了電話,無力的靠在椅子裏,把整個人都蜷起來。
如果她真的是葉素竹的話,那,她要記起來之前的記憶,她要全部都記起來!
如果,她真的做了對不起蕭爵的事,那,那該怎麽辦?
辦公室裏,蒼白的小女人手指緊緊地扣著手機,看著一直沒有一條手機短訊的手機,無力的閉了眼。
蕭爵,你是因為我的真實身份是葉素竹,又曾經背叛過你,而不想麵對我嗎?
那他們之間是不是——要走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