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何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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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奕明是個聰明人,他對安曉倩的借口是想要我肚子裏的孩子,所以安曉倩再看我不順眼,也不敢對我做什麽手腳。
郝樂雅大概是被雷奕明警告過,一直老實的跟著安曉倩身後跑來跑去,看起來我名義上的這個“好友”,更像是安曉倩的跟班。
接下來的幾個月不管是雷奕明的別墅也好,還是雷氏集團也好,都不聲不響的。
我和安曉倩白天裏撞擊擦肩而過,誰也不理會誰,雷奕明則盡力避免三個人在一起,就算是碰到一起了我也懶得和安曉倩爭,冷笑一聲就直接回房間。
當然,這筆賬是要算在雷奕明頭上的,我偷偷托珊姨帶來了一個搓板,在他小心翼翼哄我的時候直接將搓板往地上一扔。
雷奕明起先還拉不下臉,後來見我挺著肚子越發辛苦,也是心疼,對安曉倩越發的不耐煩,實在不行的時候就主動去跪搓板,立場顯得十分堅定。
九個月的時候我挺著肚子下樓都難,雷老爺子派了珊姨專門來照顧我,說是臨產期到了身邊最好陪著個貼心的人,我自然開心的不得了。
還有十多天待產,雷奕明放心不下覺得應該先住院,我現在對醫院已經有了一種抵觸情緒,不到最後時間是打死不想去,雷奕明沒有辦法,隻能仔仔細細地在家陪著我。
然而就是再仔細,還是出了事。
這天下樓去散步,不知怎麽回事我和珊姨竟然同時快要下最後一階的時候摔倒,我驚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雖然台階不高,還是覺得肚子頓時如同被刀子破開一般疼痛難耐。
珊姨大喊著快來人,而我則在劇烈的疼痛中暈厥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躺在了醫院,我幾乎是瞬間摸向了自己肚子,然後發現本來高高隆起的腹部落了下去。
“雲兒,你醒了。”身邊傳來雷奕明的聲音。
我立即看向他,緊張的問:“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放心,孩子沒事。”雷奕明心疼地握住我的手,他自責的一遍遍道歉,“對不起,雲兒,都是我的錯……”
孩子沒事,我先是鬆了一口氣,立即又緊張起來:“那孩子呢?”
“孩子在爺爺那裏,放心,很健康,是個男孩。”雷奕明似乎並不怎麽在意孩子,他隻一遍遍的問我,“刀口疼不疼?送來醫院的時候羊水已經破了,醫生直接動了手術,現在麻藥的勁兒應該已經過去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雷奕明關心我,我卻一直憂心孩子,見不到親生骨肉,總覺得不放心。
“喂,有了孩子就忘了我嗎?”雷奕明緊緊拉著我的手,不開心道,“你總是不醒,我快擔心死了。”
“我這不是沒事嗎?”大概是緊張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我終於感覺到刀口處疼得厲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雷奕明立即道:“哪裏不舒服?是刀口疼嗎?”
“沒事的……”在生產前我就查了很多相關內容,隻是本來打算的順產變成了剖腹產,還是無痛剖腹,直接一覺睡過來的。
“如果因為這個孩子,害得你出什麽事……”雷奕明後怕,“我寧可這輩子都不要孩子。”
“那你還是找別人吧,你不要,我還想要呢。”我忍著疼痛與雷奕明打趣兒。
“這可不行。”雷奕明啄了下我的手,滿目的柔情。
“對了,孩子為什麽要在爺爺哪裏?”我奇怪地問,孩子剛出生不都是要在母親身邊嗎?方便喂養。
“一會兒就抱回來了,放心。”雷奕明端了杯水給我,“喝點水,對你身體有好處。”
因為我現在行動不便,隻能用吸管慢慢喝。
喝完水後不久,我就覺得一陣困意襲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接下來不知怎麽,我時醒時睡,身體疲乏的厲害,每次醒來雷奕明都在身邊,可是一直沒有看到孩子,雷奕明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起初我還能被他騙過去,到後麵就覺得越來越不對。
誰家孩子剛出生會這麽長時間不在母親身邊?除非這孩子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需要在養育箱裏待著,我之前查資料看到過很多這樣的案例。
“雷奕明,你跟我說實話,孩子到底怎麽了?”我慌了。
“孩子很健康。”雷奕明依舊是原來的答案。
“我不信!”我強忍著疼痛要下床,“爺爺在哪裏,我要去見他,你帶我去見孩子!”
雷奕明大力將我按回床上:“我說了,孩子沒事,你好好躺著。”
“我不信!你讓我看他一眼,就一眼!一眼我就信了!”
就算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疾病,也不該這麽瞞著我,除非是……
“是不是……是不是沒了?”這個答案已經在我腦海裏回旋了許久許久,我一直不敢問雷奕明,可是現在容不得我不問。
“孩子,沒事。”雷奕明一字一頓道。
“沒事就讓我去看看他啊!”我大聲的嘶吼著,“哪有剛生來的孩子就與母親分離的道理!”
雷奕明見我掙紮的厲害,他歎口氣,按響了床頭的急救鈴
一會兒就有大夫帶著護士走了進來,雷奕明對他點了點頭,然後護士從推車上取出了兩副手銬。
我震驚地看著雷奕明:“你想做什麽?”
雷奕明不說話,他大力的按著我的身子,協助那幾個護士將我的雙手和雙腳都拷在了床上。
“雷奕明!!!”
我拚命掙紮著,嘶吼的嗓子幾乎破掉,可他始終一言不發。
驀然的,就在不久前他與同我說的那些情話交相閃現在耳畔。
……欣然,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不得已……
……相信我,等一切結束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
……我以為隻要你在我身邊,就誰也帶不走你……
……欣然,我愛你……
——曉倩,你再堅持一下,等雲欣然把孩子生下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所有的回憶,終結在他給安曉倩打電話時的那句話上。
“混蛋!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
我瘋了一般反抗著,刀口再疼也趕不上那撕心裂肺痛入骨髓的恨,我幾近崩潰的嚎啕著,一遍又一遍的罵著雷奕明,仿佛一個潑婦一般。
“這樣下去刀口會裂開的。”醫生說。
“給她注射安眠針。”雷奕明說這話時,沒有任何表情。
我本來歇斯底裏的大吼聲頓然一止,我不能被注射安眠針,如果這樣的話我就失去了任何與雷奕明談判的可能性,我必須確認孩子的情況!
我可以被雷奕明利用,被他拋棄,哪怕他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唯有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我安靜了下來,懇求地看著雷奕明:“奕明,我不鬧了……不要給我注射安眠針好不好?”
“我聽你的話,我乖乖的,我不鬧了……”
我一遍遍地重複著,生怕雷奕明真的給我打一針安眠劑,然後昏沉沉地睡過去。
見我安靜下來,醫生勸道:“病人剛生了孩子,不適合打安眠針。”
“對……不適合……不適合……”我拚命搖著頭。
雷奕明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讓我如陷冰窖。
很久沒看到雷奕明這樣的眼神了,自從懷孕後,自從我再次陷進他編織的愛情幻境中後,他再沒有這樣看過我了。
徹骨的冰寒與痛意延綿在一起,心如刀絞。
我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我終於清醒了過來,被雷奕明那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驚醒,被千骨百骸如讓巨物碾碎蹂躪痛醒,被無邊無際的後悔與恨意提醒。
我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雷奕明的這一劫。
淚水從眼角滾落,我發出了無聲的痛咽。
忽然,我感到手臂一痛,睜開眼一看,護士正在給我注射著什麽液體。
“這是什麽?”我猛地看向雷奕明。
雷奕明冷冷地看著我:“安眠針。”
“為什麽?”我眸孔一縮,為什麽我說了會聽話,他還是要給我打針!
“沒有那麽多為什麽。”雷奕明俯下身來,貼在我耳邊,像是惡魔一樣輕輕說,“雲欣然,我再跟你說一次,這場戲不落幕,你就永遠逃不掉。”
“我不明白……”
醫生和護士先後離開,隨著藥效的發作我的意識開始恍惚。
我不明白雷奕明是怎麽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如果隻是利用我,那在我剛醒來時的那些溫柔與安慰算什麽?
十月懷胎,這近一年的溫馨與親昵算什麽?
那些許諾與誓言,又算什麽?
“……”
眼皮已經撐不住了,看到雷奕明在旁邊一直沒走,我還在努力的喃喃出聲。
“你想說什麽?”
大概是看我嘴巴不停的張張合合,雷奕明還是低下頭來將耳朵放到了我的唇邊。
我趁著意識尚在,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念出了他的名字。
“雷奕明。”
“我恨你。”
頭暈目眩,我沉沉地昏睡過去。
愛不得,恨別離。
徹底失去意識前,我隻有一個念頭,雷奕明,如果孩子真的因為你出了什麽問題,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