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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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分開後,我將自己活成了你 !
深夜,我靜靜地躺在床上,身邊睡著蕭一元,耳畔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哥哥白天最後說的那些話。
“雷奕明的計劃,就是要製造一場讓所有知情人都認為是黑鴉所為的凶殺案。然後再讓黑鴉全身而退,以為殺死了你和蕭一元。”
“具體如何行動,雷奕明沒有和我說。從現在的新聞來看,他的計劃應該是成功了。現在媒體對外的統一口徑,是死了一個成/人和一個孩子。”
“其實早在三年前我就醒了,是尹醫生一直讓我裝作沒有蘇醒。這三年雷奕明和安逸紹都來看過我,安逸紹來的時候我就裝作還沒醒,他和尹醫生交代過隻要保住我的命就可以,不必悉心治療讓我清醒。其原因大概是覺得,我若是醒了,你多了一份依靠,會依賴他的幾率就會降低。”
“雷奕明是偷偷來的,估計因為我是你哥哥緣故,雷奕明每次來都在向我懺悔。我在知道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時曾經忍不住和他大打出手,他沒有還手,不停地對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一直在道歉。”
“然然,哥哥一睡十多年,最苦的是你。這些事情,雷奕明怎麽同我說的,我就怎麽跟你說,沒有夾帶任何的私人感情。安逸紹是當年造成我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即使他可能幫過你,或者是幫過我,他都要為他當年做過的那些錯事付出應得的代價。哥哥不會過度幹擾你對他的判斷,隻能說法律終將會還世人一個公道。”
“至於雷奕明,他或許是一名合格的軍人,但他不是一個好丈夫。然然,對於他哥哥同樣不會幹預你的想法,你選擇原諒他也好,從此與他一別兩寬,各自安好也罷,哥哥都隻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過完餘生。”
“哥哥會一直陪著你,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我翻了個身,月光透過窗戶灑了滿屋,映照著簡單樸素的臥房。
白天我一直在看新聞,電視上的,網絡上的,關於l市爆炸案的各種報道與猜測,想從裏麵找出點能夠推測出雷奕明現在如何的蛛絲馬跡。
盡管知道自己在做無用功,卻還是忍不住。
想讓黑鴉以為殺死了我,還不能打草驚蛇,我想象不到雷奕明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唯一能猜到的就是,可能他們會製造出讓黑鴉以為我在屋子裏的假象,然後故意引起他的警覺,讓他來不及確認對方到底是不是我,就采取了引爆措施。
如果是這樣,很可能黑鴉在引爆爆炸物的時候,雷奕明他們還沒有離開屋子!
從流傳出來的視頻和照片來看,現場一片狼藉,隔壁藍世良家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那雷奕明現在到底是不是安全?他們的計劃進行到哪一步了?安逸紹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反擊?萬一黑鴉不想跑了,打算留下來和雷奕明來場殊死搏鬥怎麽辦?那這樣的話,雷奕明豈不是很危險?
我的腦子亂糟糟一片,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來當初被黑鴉綁架時,炸得滿頭血小劉,更加睡不著了。
這一失眠,就到了天亮,我頂著黑眼圈出去吃早飯,被哥哥和珊姨一起攆回臥室補眠。
蕭一元作為一名已經“死亡”的人口,肯定也沒辦法去上學了,奉了哥哥的命令,專職逗我開心。
自打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蕭一元問了幾個為什麽,沒有得到答案後,他就再也沒提過為什麽不能上學,那個和媽咪吵架的叔叔是不是爸爸一類的話。懂事的讓哥哥和珊姨又喜又怕,珊姨私下對著我抹淚,問我是不是這幾年一直在吃苦,畢竟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我隻能哭笑不得的和珊姨解釋,隻是要解釋就得提始終在幫襯我們娘倆的安逸紹,說到最後,話題終歸會沉重下去,漸漸地,就誰也不提過去的事情了。
雷氏集團被徹查,最初的時候還能在報道上看到點消息,後來就湮沒在飛速變化的各類新聞中,包括轟動一時的l市爆炸案,在定性為刑事案件立案偵查後,也沒了消息。
那些送我們來的黑衣人,也沒有再來過,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哥哥還有蕭一元就在這處不知道地名的平房院子裏定居了下來,珊姨一直沒走,我問她雷老爺子最近如何,珊姨說在大少爺失蹤後,雷老爺子的身子就開始不大好了,後來自己主動搬進了養老院,也不讓她照顧了。
她本來回了老家,是消失四五年不見的大少爺突然派人將她接了過來,住了沒兩天,我們三個就來了。
就這樣,夏去秋來,珊姨種在院子裏的瓜果熟透了,摘了滿滿兩大筐,帶著蕭一元給附近的農戶送去,回來時空空的筐子裏多了兩條魚和一隻老母雞,於是晚上加餐,蕭一元大誇珊姨的手藝好,哄得珊姨滿麵笑容。
哥哥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時常會生病,都是小病,比如感冒嗓子疼一類的。附近村子裏有位赤腳大夫開了個小診所,我經常過去給哥哥拿藥,一來二去的熟了,問我願不願意在他的小診所裏幫忙,工資就是這裏的藥隨便吃。
我自然願意。
因為手上拮據,許多藥本身就是賒賬,能幫上忙我就已經很知足了,哪裏還想著要什麽工資。
既然是診所,就有去外麵采賣進藥的時候,我跟著大夫進城了幾次,才知道這地兒是l市臨市的一處小縣城的郊區,是個還沒怎麽被開發城市化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過去,院子裏的樹掉光了葉子,不知不覺間,屋子裏點起了火爐,身上裹上了棉衣。
哪天一早醒來,窗外白皚皚一片,下雪了。
哥哥帶著蕭一元在院子裏打雪仗堆雪人,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
珊姨哈著白氣說今晚吃火鍋,她專門去縣城裏買了羊肉。我去赤腳大夫家裏借了點火鍋底料,上次他們家吃有省下,我記得。
晚上四口人圍著桌子等水燒開,一掀鍋蓋滿屋子熱氣騰騰,我負責填肉加菜,珊姨負責喂蕭一元,哥哥則動不動就搶蕭一元碗裏的肉,蕭一元抱著碗跟我告狀,說他才是舅舅,舅舅是小孩子。
笑聲不斷,看起來其樂融融。
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去,包括滿了六歲的蕭一元,大家默契得好像是沒有回憶的人。
偶爾半夜在夢中醒來,我會忍不住看著熟睡的蕭一元發呆。這孩子越大,眉眼越像雷奕明,尤其是那雙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幾乎是與雷奕明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突然覺得和雷奕明經曆的那一切好像就是一場夢,隻是不知道這場夢何時才能真的醒過來。
爆竹連天,眼見著新年就到了,珊姨拿出早早醃好的臘肉,開始存糧儲菜,張羅著過年。
大年三十,附近農戶送來了雞鴨魚肉,說是謝謝珊姨平時送過去的蔬菜瓜果。
其實在這個地方,蔬菜瓜果是最不值錢的,大家隻是看著我們日子過得樸素,找借口幫襯一把。
珊姨照收不誤,都是鄰裏鄰居的情誼,不要才生分了。
包餃子,吃年夜飯,我和哥哥破例都喝了點酒,暈乎乎似醉非醉的時候,珊姨將酒收走不許我們再喝。
蕭一元吵著要放炮,拉著雲新語就往院子裏走。
自從有了雲新語這個舅舅,蕭一元終於開始有了點孩子氣,撒嬌生氣耍無賴,將哥哥那些壞毛病學了個十足十。
我倒有些欣慰,畢竟這樣才是孩子。
“放這個放這個!”蕭一元從裏屋抱出一個大炮仗,“姨奶奶專門從集市上買的!”
雲新語接過來瞧了瞧:“成,放這個!”
我站在門口,看著那一大一小蹲在院子裏點燃了引線,然後大叫著捂著耳朵往我這邊跑。
剛在我身邊站定,就聽嘭得一聲,炮仗升到了半空,炸開了一朵絢麗的煙花。
嘭嘭嘭,又是接著幾聲,煙花一個接一個在空中綻放,我靜靜地看著它們亮起,熄滅,落下,耳邊是蕭一元開心的大笑聲。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們放的煙花吸引,附近的村子裏此起彼伏的響起了鞭炮聲,不止我們一家買了煙花,不遠處的夜空中又炸開了數朵煙花。
劈裏啪啦的動靜響了很久,我一直站在房門前,看著那些煙花綻放,消失,留了滿天空的灰色痕跡,然後一點點消散,再也看不見。
連蕭一元和哥哥什麽時候進的屋都不知道。
等我看夠了,想要回屋時,發現自己不知怎麽,竟然已經淚流滿麵。
過年了,明明是開心的日子,為什麽要哭呢?
我捂住了眼睛,任憑淚水不住的滑落。
雷奕明,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原諒你了,為什麽你卻不肯出現了呢?
過了今天,你已經讓我等了六年,我們還有幾個六年可以等?哪怕是派個人給我消息也好啊,讓我放下心,知道你還安好。
“雲兒。”
哭泣聲中,忽然響起一個讓我魂牽夢繞的聲音。
我猛地抬起頭,隻見淚光模糊中,又一個煙花炸開,映亮了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削痩的臉頰。
他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院子裏,穿著大大的風衣,腳邊放著一個行李箱,朝著我張開了雙臂。
是幻覺嗎?
或許是吧……
我撲了過去,落進他帶著點寒意的懷裏,勾住他的脖頸,踮腳吻了上去。
嘭嘭嘭嘭!
是煙花,可能也是我們的心跳。
我們緊緊相擁著,至死都不會再分離。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