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心魔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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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猶豫不前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鍾望的聲音。
    我心中大喜,腳步也輕盈了不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我終於重新見到了鍾望。
    “怎樣?有什麽發現?”
    他皺著眉搖了搖頭:“並無異常,繼續往前走吧,地圖既然把我們帶到了這個地方,自然有它的道理。”
    我點點頭,毫無異議地跟在他旁邊。
    走著走著,我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書上學過的一些知識,於是主動跟鍾望攀談起來。
    “我聽說,草木比較旺盛的一邊向南,稀疏的一邊向北,也許我們可以通過這一點辨別方向。”
    他一聲不吭地從衣袖中變出了一隻羅盤,“不需要。”
    “你早點拿出來不就好了?”害我之前白想了那麽久。
    鍾望不語,他神情嚴肅地盯著手中的羅盤。
    我看見羅盤上的指針隱隱轉動,心想,這玩意兒真的有用嗎?正懷疑著,眼前的濃霧突然化開,並逐漸散成了薄薄的一層紗,似乎被風一吹就會完全消失。
    “這……”
    還沒開口把話給說完整,四周便突兀地出現了無數麵鏡子。
    我轉過身想問鍾望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誰知卻沒看見他的身影!
    “鍾望!鍾望!”我不由得急了。
    不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也不清楚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事,我慌張地四處亂跑,結果卻屢屢撞上冰冷的鏡子。
    鏡麵中映出我驚恐的麵貌,我伸出雙手使勁兒拍打眼前的鏡片,結果還沒觸到鏡子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彈了回來。
    “啊!”我失聲驚呼。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既驚又怕地團團亂轉,下意識尋找可以依靠的鍾望,但卻四處碰壁。
    跑了大半天,我終於累得走不動了,沒辦法,我隻好停下來,“呼呼”地喘著粗氣。
    既然早已下定決心不再依賴那個男人,不,男鬼,那我就該好好想想走出這裏的對策。光是著急和慌張完全沒用,這麽做反而會中了別人的圈套。
    為了冷靜下來,我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等到心髒不再狂亂跳動,我才撐著膝蓋緩緩地站直身子。
    放眼望去,前後左右皆是一麵麵光滑的鏡子。無論我往哪個方向走動,最終都會與我“自己”碰麵。
    這樣的情景令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我試圖閉上眼睛向前揮手——就跟鬼打牆或是迷霧陣一樣,我所看到的東西未必是真實的,這個時候,能夠拯救我的,恐怕隻有直覺了。
    我想靠著自己的“直覺”摸索出一條可以離開的道路,然而,就在我準備前行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恐怖的笑聲。
    “嗬嗬……嗬嗬嗬……”
    這下,就算我想視而不見也做不到了。好奇心驅使我睜開了雙眼,奇怪的是,這一次,我在鏡中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影像。
    我反而見到了一個和我眉目相似的女人。
    她穿著一身大紅色的漢服,滾邊袖袍正攏至胸前,整個人體態優雅地站在我可以直視的地方。
    不知怎地,我的眼睛完全被她吸引住了,我感覺自己挪不開視線。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揮了揮袖袍,眨眼間,鏡中的景象立即變了。它就像一台電視機,不停地在我麵前播放著奇怪的錄像。
    隻見裏麵的天空黑壓壓一片,間或有雷電閃過,一道道白練將天際狠狠劈開,隨即又隱沒於濃滾滾的烏雲之中。
    天幕之下,另一個“我”被女人手抓木錐釘在了一副十字架上,她的臉上掛著一抹嗜血的獰笑,眼中氤氳著化不開的血腥。
    “噠、噠、噠……”
    錐子深入十字架的聲音一下一下砸進我的心裏,令我全身上下泛起了無限的寒意。
    女人用木錐刺破“我”的手腕、我的筋骨皮肉、我的身體,將我牢牢地釘在了代表懲罰和恥辱的十字架中。
    而“我”卻隻能像個死人一樣,毫無生氣地張開雙臂,被女人殘忍地釘住。
    新鮮的血液從“我”的身體內流出,那些粘稠的液體與地上灰褐色的舊血混合在一起,一同流向了十字架下的石階。
    我的視線不受控製地追上了那些流動的鮮血。胸口驀地一痛,我像是體會到了鏡中那個自己的痛楚,冷汗涔涔地蹲了下來。
    然而,“刑罰”還沒結束。
    女人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碗鹽水,她微笑著,把碗裏的鹽水倒進了“我”的傷口之中。
    “啊!”我竟然跟著痛呼了一聲。
    不敢相信眼前的幻象,我痛苦萬分地抱著雙臂,努力伸手想要阻止女人的下一步行動。
    但我終究還是太天真了——我的手又怎麽可能穿過鏡子攔住她呢?
    我絕望地閉上雙眼,但是,那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讓我不得不再次張開眼睛。
    沒想到,流到地麵上的血液居然燒出了一簇簇藍色火焰,我正驚訝著,更叫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火焰中出現了一隻長相可怖的怪獸,它張著憤怒的獠牙,仰著腦袋不停地朝天空嘶吼。
    下一刻,火焰燒到了它身上,它的每一處皮膚接被熊熊燃燒的烈火吻過,那猙獰的麵孔讓我不由得擴了瞳孔。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隨即渾身發冷地退後了幾步。
    耳邊縈繞著“我”的尖叫聲與怪獸的怒吼聲,回過神來,額頭上全是冷汗,我伸手捂住了眼睛,決意不要再看鏡子一眼。
    就在這時,隻聽“噗”地一聲,藍色火焰消失了,廣場中心的怪獸也跟著化成了一抹煙灰。
    我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誰知下一瞬,那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我”,和穿著大紅古裝的女人,也都消失在了鏡子當中。
    冰冷的鏡麵依然隻映照著我蒼白的臉。
    我捂著胸口,心髒還是跳得飛快。
    好半晌,我才從地上站起來,然後麻木地走到了其中一麵鏡子前。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觸碰鏡中的自己,本以為還是會被那股蠻力反彈出去,令我倍感意外的是,我的手順利地貼上了鏡片。
    那一刹那,我感覺有一陣風吹開了我的頭發,臉頰一片涼爽。
    正當我還想感受那股勁風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響。
    睜開眼一看,那麵鏡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裂開,之後“啪”地一聲摔成了齏粉。
    身後的其他鏡子也紛紛跟著破裂、消失。
    眼前又是一層層無法化散的濃霧。
    我還沒從剛才的幻境中回過神來,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男性中音。
    “醒醒!醒醒!”
    我艱難地強迫眼睛張開一條縫隙,朦朦朧朧中,我看見了鍾望的那張俊臉。
    就連我也沒察覺到,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我竟鬆了口氣。
    “鍾望?”我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與其說是摸,還不如說是蹂躪我的頭發。
    我略嫌棄地拍開了他的手,“你之前跑去哪兒了?怎麽又一聲不吭地消失不見?”
    他無辜地聳了聳肩,“我可沒有。你啊……”
    鍾望長長地歎了口氣:“不是說提醒十二分精神的嗎?結果我一個不留神,你就中了這座森林的邪術!”
    “邪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剛剛發生的一切,莫非都是我看到的幻象?
    鍾望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沒錯,你剛才進入了心魔幻境中,所以才看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心魔幻境?那也就說明,我所看到的一切,是我的心魔吧?”
    “誰知道,我也不清楚你在裏麵到底看到了些什麽。走吧,我們趕時間,你不要再分神了,我不能時刻注意著你。”
    我半信半疑地跟在了他的後麵。
    如果真如鍾望所說,剛才我碰到的是這座森林的心魔幻境,那我看到的東西,和我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為了解開心中的困惑,我繼續厚著臉皮問鍾望,“你就不能向我解釋一下心魔幻境的由來嗎?”
    “你想聽?”他毫無預兆地停下來,並一臉玩味地看著我。
    “我想聽,你說就是了。”
    鍾望沉吟了片刻,接著神秘兮兮地說道:“其實這心魔幻境並非什麽邪術,它就是這座森林獨有的一道屏障——為了阻止陌生人進入森林深處所設的障礙。一旦進入心魔幻境之中,每個人都會看到自己的‘前世’,或是與自己前世相關的影像。”
    我立刻豎起了耳朵,認真聽著他講述。
    誰知,他說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
    我等了多久,他就沉默了多久。
    “鍾望……”我情不自禁地瞥了他一眼,希望他能繼續說下去。
    “沒了?”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你在鏡中究竟看到了什麽,不過,我不希望你被那些幻象所迷惑。”
    既是心魔,又怎麽可能輕易忘掉呢?
    他終究還是無法體會到我的心情。
    說起來,那個和我有幾分相似的女人,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鍾望看我有些分神,佯裝生氣地捏了捏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