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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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銘衍岑薄的嘴唇緊繃成了一條直線,靜默的看了宋七月好一陣兒,終究還是沒有回答這問題。隻是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便沒了下文。
如海般深邃的瞳仁中帶著點讓人看不清猜不透的味道,宋七月譏誚的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將頭探向了窗外。
眼下的她,就連多看顧銘衍一眼都會覺得難受,覺得憋屈。
她自問並沒有什麽對不起顧銘衍的地方,但為什麽他要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朝自己心口上捅刀子?
宋七月想不通,也不敢想通,生怕那結局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畢竟,人家許沁才是住在他心尖上說的人,是他窗前的白月光。而她,不過是他閑暇時的消遣與替代品,是那衣服上不小心沾染上的米飯粒。現在正主回來了,她理應離開,給人家騰位置。
分明,這些道理都懂。可為什麽想起來,心還是緊緊的發疼……
醫院裏。
醫生剛給顧霖琛掛上吊針,梁君墨就趕了過來。看到坐在床沿上的宋七月時,他有一瞬間的怔愣。平緩的眉頭,也不自覺的蹙了蹙。
離開三年的人重現出現在視野中,若是半點不驚訝才是怪事!
不過,即使關係再好,顧銘衍的家事也與他無關。僅僅隻是三秒鍾,梁君墨便調整好情緒走進了病房。
瞧著病床上輸水的孩子,梁君墨親自給他檢查了番,確認沒有引起肺炎和腦部問題後,才叫著顧銘衍一齊離開,說是有些注意事項需要交代。
顧銘衍輕“恩”了下,又低聲同宋七月打了聲招呼。可宋七月卻連一縷眼角的餘光都沒留給他,隻聚精會神的看著病床上的顧霖琛。
這樣的無視,讓顧銘衍有些煩悶。但想到許沁給宋七月打電話的事兒,又完全找不到怪她的理由。無奈的搖了下頭,便同梁君墨一起出了病房。
走廊上,兩道頎長清挺的身影並肩而立。不同的是,梁君墨麵上帶著點好奇的笑意,而顧銘衍臉上卻盡是愁緒和淡漠。
梁君墨隨手摸了支煙出來點上,深吸了口後笑著問:“你這是把人找回來了,還是人自己回來了?”
顧銘衍沒應聲,隻是掀開眼皮溜了眼麵前坐等八卦的男人,低聲問:“霖琛除了發燒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不打算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梁君墨吐出一圈淺淡的白霧,隨即便無視了顧銘衍的問題,繼續問:“她跟許沁見過了嗎?結果怎樣啊?”
“見過,很和諧。”顧銘衍滿頭黑線。
宋七月跟許沁見麵時的確很和諧,隻是對他的態度就不怎麽友好了。甚至,夾雜著毫不掩飾的排斥。單是想著,他就覺得頭痛。
梁君墨滿臉探究的溜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長:“但願,畢竟齊人之福不是誰都能享的。”
“……”顧銘衍原本陰沉的臉上頓時更黑了幾分,剛想開口說點什麽,梁君墨依然轉身消失在了視線裏。
望著梁君墨的背影逐漸朦朧,顧銘衍也失了解釋的意願。轉身,便打算回病房。可他沒想到,剛轉身就對上了宋七月麵上的嘲諷。心裏,猛然就是一個“咯噔”。
看樣子,她應該是將剛才的對話聽進去了。
顧銘衍沒來由的心虛了下,慌亂的抬手想要去拉宋七月,可她卻連連後退避開了他的碰觸,冷聲說:“我去買毛巾回來給霖琛擦身體,麻煩你在這兒看著他。”
說完,根本不待顧銘衍開口便快步離開。瞧著她淩亂的步伐,顧銘衍心裏的惱意更甚。他甚至有些懷疑,梁君墨是不是早就看見了宋七月,故意說的那話給她聽。
梁君墨與宋七月並沒有什麽交集,但他這些年卻跟許沁相處得不錯。甚至還在酒後勸過他,說看這樣子宋七月也不會回來了,問他要不要和許沁在一起算了。
想起梁君墨剛才的笑容,顧銘衍真想一巴掌將他拍到牆上去貼著。
然,誤會已經形成,就算一腳將他踢去菲律賓也解決不了問題。
揉了揉酸脹的眉心,顧銘衍正打算給許沁打電話問情況,病床上的顧霖琛便開了口:“爸爸,許阿姨要做我媽媽了嗎?”
這話,聽得顧銘衍渾身僵硬,後背發涼。
顧霖琛這幾天要麽待在別墅裏,要麽同他或者同宋七月在一起。若不是聽見了什麽風聲,小孩子哪裏會沒來由的亂問?所以,這話是宋七月說的?
這樣想著,顧銘衍額頭上的突突直跳,但還是耐著性子問:“誰說的?你不是有媽媽?”
“爸爸……”顧霖琛抬起沒有紮針的右手想要顧銘衍抱抱:“我不喜歡許阿姨,你不要讓她做我的媽媽好不好?”
顧銘衍抱著顧霖琛坐在床沿上低聲說:“許阿姨是許阿姨,你媽媽是你媽媽,以後不許亂說。”
“可是,你跟媽媽為什麽要因為許阿姨吵架?”
“因為許阿姨打電話給媽媽把你媽媽惹生氣了。”
“許阿姨為什麽要打電話給媽媽?”顧銘衍黑曜石般的眼睛裏盛放著強烈的好奇:“爸爸,你和媽媽為什麽不住一起?”
“因為爸爸做錯事讓你媽媽生氣了。”顧銘衍摸了摸顧霖琛滾燙的額頭,又重新將他放回病床上躺好:“你自己玩一會兒,爸爸打個電話。”
“哦。”顧霖琛的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失望……
微風輕拂,吹得樹木枝葉沙沙作響。顧銘衍看了眼滿園的翠綠,心裏情緒總算紓解了些。
電話接通的瞬間,許沁期待的聲音已然鑽進了耳中:“銘衍,怎麽了啊?”
她嬌柔的聲音中帶著淺淺的疑惑,可顧銘衍的聲音卻清冷異常:“你昨天給七月打電話說什麽了?”
“我,我沒說什麽啊……”許沁精致的小臉上帶著明顯的怨憎,還以為宋七月的性子有多倔多要強呢,沒想到她居然轉頭就去顧銘衍那裏告狀。
顧銘衍輕哼著說:“不管你說了什麽,這事兒過了就過了。以後,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擾她。”
“銘衍,我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許沁低緩的聲音裏夾雜著濃鬱的鼻音,聽起來很是委屈:“我們認識那麽久了,你還不相信我嗎?我隻是怕她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特意打電話過去給她解釋而已。她和你說什麽了,你就這樣責備我?”
“你怎麽拿到她電話號碼的?”
“我……我問的。”總不能說是找人查的吧。
“許沁,她才回來沒幾天,你覺得知道她電話的人會有幾個?”顧銘衍明顯已經開始不耐:“你好自為之吧。”
“銘衍……”許沁急匆匆的想要解釋,卻被電話那頭的嘟嘟音打斷,生生將臨時想好的說辭全數咽進了肚子裏。雙手緊握成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半點沒有平日裏的溫婉和善。
她陪在顧銘衍身邊三年,好不容易將阻擋在他們之間的許林深給支走了,難不成現在宋七月一回來,她與顧銘衍之間就要回到從前嗎?這事兒,許沁怎會甘心?
可不甘又能怎樣?顧銘衍都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還能做什麽?
嫉妒和怨憎如藤蔓那般纏繞著許沁的心髒,勒得她完全喘不過氣來,隻能不停的在心裏咒罵宋七月以緩解心緒……
宋七月剛走到病房門口就“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聽到動靜,顧銘衍滿臉關切的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宋七月沒理,隻是白了他一眼,便徑直走進洗浴室清洗毛巾去了。
瞧著雙眸半眯的顧銘衍,顧霖琛主動伸出小胖手扯了扯他的衣服:“爸爸,你別難受。”
第一次被小包子安慰,顧銘衍好奇又好笑:“我看起來很難受?”
“恩,一點也不開心。”
“恩,的確不怎麽開心。”熱臉貼了冷屁股,開心的起來才有鬼!
顧霖琛小大人似的摸了摸他的手背,又偷偷摸摸的看了眼洗浴室方向,才小聲說:“待會兒我會好好哄媽媽的。”
“恩?”顧銘衍挑眉:“你想怎麽哄她?”
“我以後會好好聽話的,不會隨便吃零食買玩具,睡覺也不會踢被子……”
顧霖琛說的異常認真,顧銘衍也聽得很給麵子,可小包子都還沒保證完,宋七月已經端著熱水拿著毛巾從洗浴室裏走了出來。
“媽媽。”顧霖琛紅彤彤的臉蛋上漾起一絲驚喜:“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後會很乖的。”
“媽媽沒生氣。”
“真的?”顧霖琛興奮的問:“那你會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嗎?”
“分開住媽媽也能照顧你。”宋七月動作溫柔的幫他擦著小臉,“媽媽最近都會在c市,每天都可以來看你。”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住。”
“那你今晚和我一起住吧。”宋七月笑眯眯的:“不過早晨就要送你回別墅。”
“但爸爸怎麽辦?他一個人會害怕的。”
“他不會。”
“他會。”顧霖琛煞有其事的說著:“他膽子很小,晚上如果沒有我保護他會哭的。”
宋七月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那你以往跟奶奶住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哭?”
“……”顧霖琛愣了愣,趕緊岔開話題:“媽媽,你今天好漂亮……”
顧銘衍歎了口氣,一動不動的看了宋七月好一會兒,才說:“霖琛生病,你搬過來照顧他兩天吧。這兩天,我會搬到客房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