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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顧銘衍的電話後，白瑩萍隨口應付了兩句，便讓顧士庭出來招呼客人。而她自己，則是帶著顧霖琛進臥室打電話去了。
    顧霖琛坐在白瑩萍身邊，胖乎乎的小手不停扒拉著她的衣角訴苦：“奶奶，爸爸剛才好凶好凶好凶的。”
    “奶奶知道了。”白瑩萍一邊笑眯眯的拉著他的小胖手安慰，一邊緊張的等待顧銘衍接聽。
    好在，他接的還算快。待接音才剛響起，顧銘衍低淳的嗓音便透過電流傳進了白瑩萍耳中：“媽，究竟怎麽回事？”
    “今天澤陽爸爸過來拜年，就帶著那個王馨一起來了，說是他幹女兒，過來北京小住，所以帶著串串門。”白瑩萍說完，立刻問：“你跟王馨認識？”
    “算是。”顧銘衍俊逸的眉頭已經褶皺一片，內裏盛放著滿滿的凜冽：“北京現在都傍晚7點左右了，他們還沒走？”
    北京人大多休息的早，除了應酬，傍晚鮮少在外麵晃悠。可李裕安，卻帶著王馨晃悠到了現在。看樣子，他家裏應該不安生的很。
    “還沒。”白瑩萍的臉色也低沉了下去：“有什麽話可以直說，我帶著霖琛在臥室裏的。”
    顧銘衍默了好一會兒，才試探道：“聽說，澤陽他爸媽最近在鬧矛盾？”
    “你也聽說了？”白瑩萍下意識的反問，而後才拿著電話走到窗戶邊兒，壓低聲音道：“我是聽趙恒他媽媽說的，說是鬧得挺厲害，後來還是李裕安大半夜跑去澤陽那兒接的人。”
    “這事兒已經傳開了？”
    “大約差不多了吧。你知道，趙恒他媽媽的嘴巴一向很快。不過誰都不傻，私下裏心知肚明，也沒誰把事情挑到明麵上去。”白瑩萍說著頓了頓，忽然問：“你從哪兒聽說的？”
    “澤陽說的。”顧銘衍輕歎了口氣，沉聲說：“我跟七月過幾天就會回來，到時候再詳細說。總之，無論王馨怎樣套近乎，你別理她就成。”
    聽到這話，白瑩萍頓時警覺了起來，捏著電話的左手不自覺的加了加力道，骨戒泛白。可到底，還是沒有累述什麽，隻是輕“恩”了聲，便說：“你們結婚到現在都還沒有過蜜月，好好放鬆下。這邊要是真有什麽事兒，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切斷通話的顧銘衍，心緒又開始泛濫了起來。眼眸微眯，薄唇輕抿，認真思考著事情，推測著李裕安的想法。
    宋七月也從方才的電話裏聽出了點端倪，所以也沒打擾他，隻是靜默不言的坐在顧銘衍身邊，看他沉思……
    因為放心不下北京的事兒，顧銘衍和宋七月又在小豬灣待了兩天，便收拾好東西回了北京。在落地時，顧銘衍立刻給李澤陽去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回來的事兒。
    李澤陽的情緒似乎很低落，甚至還有點懨懨的：“要我來接嗎？”
    “你家裏怎麽樣了？”聽出他的煩悶，顧銘衍刻意放柔了音調問：“這幾天平靜了嗎？”
    “平靜什麽啊？”李澤陽心裏的怨懟，在此刻緩緩釋放了出來：“老頭子就跟鬼迷心竅似的，居然認了那個王馨做幹女兒，氣得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媽一氣之下，直接兩眼發黑---暈了！現在，都還在醫院裏躺著呢！”
    “你爸呢？”
    “他當然是在醫院裏陪著了。”李澤陽深吸了口氣，而後緩緩吐出：“我算是看出來了，老頭子就算心裏再怎麽在意我媽，也不會放棄幫他外麵那兒子報複你的打算。二哥，你自己可得小心點。”
    “沒事，你操心你家裏就成。”
    “我不操心，老頭子整天在醫院伺候我媽，哪兒有我的事兒啊？”李澤陽的口吻中帶著明顯的不滿：“你今晚沒事兒吧？要是沒事兒，就出來聚聚吧，反正我一個人在家心裏也悶得慌。”
    “一個人？白秋呢？”
    “她媽這兩天身體不舒服，她回去了。”李澤陽嘟嚷著說：“還好她回去了，否則看到家裏鬧成這樣，也安生不起來。”
    “恩，那你定好地址發給我。”
    “好。”李澤陽小聲應著，繼而便掛斷電話，隨便發了家餐廳地址過去……
    顧銘衍將宋七月送回顧家後，又對她交代完情況，才開車去了餐廳。他到的時候，李澤陽已經等在那兒了。他的左手邊，還放著一支空蕩蕩的紅酒瓶。
    眉頭不自覺的輕蹙了下，顧銘衍迅速調整好狀態走到李澤陽身邊問：“來多久了？”
    “剛來沒多久。”
    “沒多久就喝一瓶了？”顧銘衍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指了下紅酒瓶，哼笑著問：“說吧，到底什麽事兒？”
    “二哥，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李澤陽的眼神頓時迷茫了起來，迷蒙的雙眼間氤氳著淺薄的水氣，看得人心裏發酸。聲音，也染上了不輕不重的鼻音：“總覺得，他們好像真的要離婚了。”
    “恩？”顧銘衍動手新開了支紅酒，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小半杯輕抿著：“怎麽說？”
    “過來之前，我去了趟醫院看我媽。她說她忍了那麽多年就是不想讓我知道，讓我過的輕鬆點。既然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她也沒有繼續委屈自己的理由了，所以誠心想跟我爸離婚。”
    “……”顧銘衍緩緩咽下口中的紅酒，唇角勾著一抹淺笑：“你爸不是不肯同意嗎？”
    “他不同意有什麽用？”李澤陽輕嗤，言語間盡是嘲諷：“做錯事兒的人是他，就算他再怎麽不同意也隻能同意。難不成，他還想鬧到法院裏去？老頭子的勢力雖然不小，但我媽娘家也不是好惹的。外公就她這麽一個女兒，一直寶貝得跟個什麽似的，你覺得外公知道了老頭子出軌的事兒能不幫著我媽？”
    “隻要你媽沒了離婚的心思，你外公就算再怎麽幫著也都沒用。”顧銘衍臉色未變，一字一句，說的不急不緩：“澤陽，很多事兒跟你看到的都不一樣，你的想法也太簡單了。”
    “怎麽簡單了？”李澤陽不服氣的望著顧銘衍：“我媽受委屈是真的，想離婚也是真的！”
    顧銘衍不鹹不淡的溜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太激動。待李澤陽抿著嘴巴不吭聲後，才接著說：“你媽想離婚，不是覺得委屈，而是在逼你爸做選擇。”
    話音剛落，李澤陽就驚得瞪大了雙眼：“還，還能怎麽選？老頭子都把那個所謂的幹女兒擺到明麵上來了，他還會走回頭路？”
    “怎麽不會？”顧銘衍歪了歪腦袋，動作優雅的端起酒店小啜了口，繼續說：“你爸之所以會幫王雲非出頭，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概是覺得虧欠了黎越母子，或者是有什麽東西被人抓住了把柄，讓他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否則，他怎麽可能在知道王雲非出事後那麽久，才同王岐山聯係？如果按照正常的情況發展，你爸的確不會妥協。但你也說了，這次你媽鐵了心要離婚，你爸絕對會受到刺激。兩相對比，他必然要做出選擇。”
    “所以，我媽是想讓他放棄之前的打算？”
    “是。”顧銘衍頷首：“一來，你媽是想平息你心裏的火氣，因為你跟你爸鬧矛盾，她才是最心累的人；二來，她也是想給自己找條出路，與其一直把這些事兒壓抑在心裏，還不如捅破來得好。至少，以後不會有什麽讓她憋屈的事兒了；三來，她大約也的確不想你爸跟我發生矛盾。”
    “可是二哥……我爸要真那麽在意我媽，還會帶著王馨出去招搖？”
    “那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顧銘衍的語速很慢，慢到想讓李澤陽聽清事情的原委：“你爸要是真不在意你媽的感受，也不會消停這麽久了。王馨，絕對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你爸做的，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事兒而已。如果你媽沒有住院，你爸或許還真有可能繼續之前的作為，但這次你媽住院，他的想法大約就會改變了。因為有了對比，他才知道自己更在意什麽。”
    “……”李澤陽一動不動的瞧著顧銘衍，這動作大約保持了3分鍾，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但願吧，要是老頭子真能放棄之前的作為，我也沒什麽好難受的了。隻要我媽能原諒，我也希望他們的日子能繼續過下去。”
    畢竟是自己的身生父母，哪有不希望他們好的道理？就算李裕安背叛過家庭，但他至少寵了老婆孩子大半輩子，讓他李澤陽無憂無慮的過了三十多年的大少爺生活。
    想著，李澤陽忽然覺得輕鬆了不少。可輕鬆之後，又難免有點擔憂：“要是老頭子沒想得通怎麽辦？”
    “不可能。”顧銘衍搖頭，語氣間盡是篤定：“他要是沒想通，就不可能衣不解帶的陪在你媽病床邊了。澤陽，因為你爸把你保護得太好了，所以很多事情你現在或許不能理解。等你經曆得多了，也就能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