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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靈公主……你這是……你這是要……”靈婆看穿了冰靈公主的想法，上前阻止。但靈婆這區區百年的妖靈，也受不住鬼靈珠的腐蝕。明明隻是十幾米的距離，靈婆像是走了好遠好遠，才走到冰靈公主的身邊。
    失去了鬼靈珠保護的冰靈公主，此時全身上下都是冰霜，整個人都呈現一種透明色。而靈婆被鬼靈珠腐蝕，也時半人半貓的狀態。他根本無法真真正正阻止冰靈公主，就像她是這宮殿裏的女王，而他不過是她身邊的寵物罷了。
    他似乎想起，自己是什麽時候與她第一次相見。
    那時候她還隻是個孩童的模樣，她剛之將死時，就還隻是個孩子。因為頑皮從懸崖高處跌落，直接落入了結冰的河麵。那冰麵如此堅硬，將她的身體被摔得不成樣子。而就是這樣，她的靈魂剛剛出體，就被在周圍施法的獵鬼師召喚了去，成為他死後墓穴之中的守墓鬼靈。
    那時候他還隻是一隻剛被老貓丟棄的小黑貓，不知道從哪個洞口闖了進去，就直接到了獵鬼師的墓穴。他在那裏看見了坐在棺材板上，晃蕩著腿的小女孩。他第一次見到不是與自己同類的生物，有些害怕，隻得躲在遠遠一旁的黑暗之中。默默看著她，看她在做什麽。
    她似乎發現了他，向著他的方向跑了過來，他卻不知所措惡狠狠高聳起了背，衝著她揮動著自己稚嫩的爪子。但尖銳厲害的貓爪，能夠輕易刺破老鼠的身體，卻根本傷不了她一分。她似乎知道自己出現得有些突兀，就站在他不遠處，蹲著身子看著他。
    她因為從高處摔落，身子殘破不堪，是獵鬼師用河麵上的冰湊齊了她的身體。冰藍色的眼睛，冰藍色的皮膚，冰藍色的頭發……他覺得她就是一塊幹淨無暇的冰塊美人。他衝著她喵喵叫了幾聲，似乎有意示好。
    她才敢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了過去，將他抱起。抱在懷裏的感覺，讓他覺得就像剛出生的時候那樣，被老貓所抱著。他沉醉在這樣一個懷抱之中，這個懷抱讓他覺得溫暖，讓他想起了老貓。
    她說，她沒有名字，獵鬼師死前曾叫她冰靈。
    她想那可能就是她的名字吧。
    他安靜躲在冰靈的懷裏，時不時喵喵喵幾句，以示回應。
    就這樣他一直陪在冰靈的身邊，冰靈幫他，他陪冰靈，兩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墓穴之中相依為命。
    當冰靈從墓穴之中，用獵鬼師屍體手中的鬼靈珠增進自己的能力之時。他也在一旁默默修煉，他期待他變身之日，就像與當時的冰靈一個樣子。他也想有手有腳，能夠走路直行，這樣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麽區別。
    或許他到時候還能說話，還能用嘴告訴她，而不是再喵喵地叫著。
    他喜歡她，喜歡了這麽多年。
    但這話他始終沒有說出口，沒有機會。當他終於修成為人形時，自己已經喪失了八條尾巴，那是八世的輪回。他沒有資格再說他喜歡她，再說他要一直一直陪著她。
    這些都已經成了謊話，他隻剩下一條尾巴了，這尾巴不知道他還能挺多少年。冰靈是鬼靈，她可以用鬼靈珠將自己保持在最好的年紀，但他不行，他隻是個活了好多年的貓妖，自己也沒有多少年的活頭了吧。
    但每一日他都當最後一日對待，沒有什麽不同，隻是以前那些衝動的喜歡，統統因為歲月的經曆，而壓在了心底。
    過了多少年？
    不記得了，反正很長很長……
    又好像很短很短……
    冰靈公主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將鬼靈珠送進了靳斯的體內。這顆鬼靈珠可以將靳斯體內的邪氣冰封住，不讓它們在四處逃竄。這樣可以暫時性的救活靳斯的命，但不是長久之計。鬼靈珠始終不是最好的辦法，也總會有一天失去功效。
    靈婆不能眼睜睜看著冰靈公主就這樣在他的懷裏灰飛煙滅，他活了百年，修行百年，今天可能是他九世的最後的劫難。他將自己體內的妖靈全部輸送給了冰靈公主，那是他百年的精血。他知道這樣做，最後的自己的後果就是，枯竭而死。
    但他不悔。
    妖靈完完全全輸送給冰靈公主之後，保住了冰靈公主的鬼靈體質。而他卻再也變不回去人形了，他化作一隻老貓。通體的黑毛之中，夾雜著不少變了白的毛發。他已經挺不住太久，整個貓身都癱躺在一旁。
    那雙渾濁的黃色眼睛，還死死看著冰床邊還未蘇醒的冰靈公主。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他要說的話，至死也沒有說出口。多少有些不甘有些難過，但他不後悔。、
    他默默愛著冰靈公主這麽多年，即使她將男人玩弄在鼓掌之間，他也隻是覺得那是她對世界的懲罰。她覺得世界不公，為什麽要將她困在這毫無樂趣的墓穴這麽多年，為什麽不送她離開。
    她也想重新輪回成為人，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那是她想要體驗的生活。
    靈婆咽了最後一口氣，冰靈公主虛弱地從冰床上抬起身子。
    她的第一念想竟然是怎麽自己沒有死，但似乎想到了原因。轉身尋找著靈婆的身影，最後在身後看見了化作黑貓的靈婆，她才真正知道原由。但一切都晚了，靈婆已死，她無法在質問靈婆為什麽要救她？
    為什麽不放她離開這裏？幾百年的寂寞她嚐夠了，她不願意再嚐。這宮殿的每一塊磚石每一塊泥土，她摸過數萬遍踩過數萬次。十八個房間，六口棺材，一萬零三個隨葬品，她都一一數過。
    她無法像正常人類那樣入睡，每每一個寒冷刺骨的夜晚，她都是這樣一遍一遍數著這宮殿的一切度過的。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眼角滑落出來的不過是一顆顆冰晶，砸在地上卻也粉碎了，就像她胸膛裏那顆早已不再跳動的心。
    冰靈公主用最後自己的能力將靈婆冰印住，她記得他的麵貌他的嗓音，那些都統統記在她的腦海裏。
    “請問，這裏是哪裏？”靳斯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寒冷的冰床上，再一起身子就看到一個女人蹲坐在一旁默默哭泣。他看向四周，卻發現根本不認得這裏。他最後記憶中，應該是自己正在用自身的怨氣引誘惡靈，後來的事情統統不記得了。
    “今天是什麽日子？”他見那個女人隻顧自己哭泣，完全沒有理會他又問道。林珊和歐陽震那個家夥都到哪裏去了？難道他倆嫌棄自己太過累贅，然後把自己丟下了不成？
    “我早已不用日曆上的日期作為日子而活了，這裏隻有白天和黑夜。”
    “那你是誰？”靳斯又問道。
    冰靈公主轉過身子，懷裏抱著被凍成冰塊的靈婆說道：“我叫冰靈。”
    “你是鬼靈？”靳斯發現了冰靈公主的與眾不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怨氣根本不可能是個正常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鬼靈，還是妖靈。”冰靈公主將自身的鬼靈珠給了靳斯，而靈婆又將修煉百年的妖靈給了冰靈，所以現在冰靈究竟是鬼靈還是妖靈，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你不是鬼靈怎麽會生活在這裏。我要是沒猜錯，這應該是某個人的墓穴吧。牆壁上都是用一百個童男童女鮮血所畫成的咒符，這咒符將此打造成一個極寒之地，是為了保護自己吧。而你竟然可以出現在這裏，就可想而知不一般。”
    靳斯也不知道為何，竟然自己在這極寒之地感覺不到一絲寒氣。就連坐在這冰床上，都絲毫沒有任何其他不適的感覺。
    “是啊，你說的都對。”冰靈公主抱著靈婆的屍體走到一旁的那道門，那道門裏其實是這墓穴的主人的墓室。那裏任何人都碰不得，唯獨隻有冰靈公主可以進去。
    她將靈婆的屍體放在棺材之中，棺材裏的墓穴主人早已被以前盜墓者盜走了。現在是空的，他將靈婆放進去後，關上了棺門。
    這世上我既然離不去，那我就陪你到底。你安安靜靜等等我，我知道你喜歡熱鬧，那我就讓他們替你陪葬吧，冰靈公主看著靈婆的屍體心裏默默說道。
    “請問，你知道有一男一女，男的叫歐陽震，個子挺高的，跟我差不多，戴著個眼鏡。他領著個女孩，女孩叫林珊，身上背著一個包，人喳喳呼呼的。”靳斯向冰靈打聽道，既然自己被留在這裏，那她一定見過這麽兩個人。
    “見過。他們兩個已經離開了，說是要去什麽太廟山。讓你醒過來，也去那邊一趟。他們在那邊等你。”冰靈公主打不過靳斯，自己現在連鬼靈珠都沒有了，怎麽可能是靳斯的對手。
    既然他現在已經蘇醒過來，不如騙他讓他趕快離開，而冰靈公主打算讓林珊和歐陽震留下來給靈婆陪葬。
    “哦，是嗎？”靳斯嘴上這麽說著，但實際心裏卻覺得哪裏又點不對勁。眼前這個女人看似不簡單，但身上卻隻有一絲絲鬼靈的怨氣，看著像是鬼靈又覺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