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哪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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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蘭達鬆開了抓緊歐陽震脖子的那雙手,歐陽震不得多等,便抬手同樣解開了上麵三位獵鬼師的束縛。他的一個眼神,讓三位獵鬼師心照不宣,用符咒捆綁住台蘭達,但這符咒對台蘭達沒有任何傷害。
歐陽震從其身後抱住台蘭達,陳多多從結界的縫隙踹了出去。還沒等陳多多反應過來,結界內就一片紅光。還在結界內的五人,就這樣被一點一點焚燒成灰燼。
“陳多多!你記住!你不是亡靈之人!從今日起,除了你自己,不要告訴外人你亡人的身份!你還記得我對你說的話嗎!從今日過後,你就去歐陽家,帶著我給你的硬幣,跟著我的父親好好學習醫士之術。也告訴我的父親,我不能再繼承歐陽家了,讓他以我為榮。答應我,好嗎?”
歐陽震就這樣話剛一說,就消失在結界之中。
應該不是消失吧,是死了吧。
陳多多就癱坐在原處,瞪大著眼睛,看著結界從他眼前一點一點消失,直到最後什麽都沒有留下。深冬的夜晚,突然又下起了大雪。指甲蓋那麽大的雪片,從天空中飄下來,砸在陳多多的臉上。
珠子一般的淚滴,從眼眶流下,伴隨著寒風,落到地麵。所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生疼,這似乎告訴著陳多多,眼前剛剛發生過的一切,都不是虛幻的,都不是一場夢,而是真真正正發生過的。
一個跟自己朝夕相處,幫助自己度過難關,救了自己一命的歐陽震,就這樣因為他的出現,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或者說就這死在了他的眼前。他什麽都做不了,根本就是無能為力。
他想,若自己不出現在這裏,若自己不參與他們的戰爭,或者說若自己早早地就死掉。嘉陵市的一切是不是就根本不會發生?歐陽震也不會為了陳多多而死?
那是四條命,四條鮮活的人命!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陳多多,這一刻才似乎真真正正地成長。他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痕,從地麵上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後麵的土。
陳多多走向結界,從中撿起擺放在地的歐陽震的銀針箱。他提在手裏,轉過身的那一刻,自己的臉竟然化作歐陽震的模樣。他高抬著頭走出醫院,他不打算回到歐陽家,因為那樣會遭到歐陽家的懷疑。他打算就這樣混跡在世上,做一個真真正正的醫士。
從今日起,世上再也沒有叫陳多多的亡人。
有的,隻有一個叫歐陽震的醫士。
“那我該叫你……歐陽震……還是該叫你陳多多?”靳斯聽完眼前男人所對他袒露的一切問道。
“歐陽震,我帶著這身皮囊太久了,早就忘了陳多多的存在,若不是你今天提起來,我可能還真一直以為自己其實就是歐陽震呢。謊言說過太多遍,反而連自己都欺騙了過去。”歐陽震苦笑一聲,將手中的柴木扔進火堆。
“那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不後悔,也沒什麽遺憾。現在這個樣子蠻好的,把所有不開心的往事,統統丟掉。活得呆呆傻傻,癡癡樂樂的模樣,其實很開心。沒必要再想起曾經,畢竟都過去了那麽久遠,想起來反而引得自己難過。”
歐陽震站起身看著火堆說道,他的眼睛映襯出火堆的顏色,整張臉都被烤熱,變了另一個顏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今天會跟靳斯說這麽多,把私藏在自己心裏的往事,統統都回憶起來,與靳斯說了一遍。可能是因為存活了這麽久,帶著歐陽震的皮囊,太需要傾訴。
有些話憋在心裏太久,反而會憋出問題。如今說出來,反而像後背上的大背包,一瞬間就落地了的感覺,一身輕鬆。
“我去看看林珊,這家夥怎麽半天都沒有回來。”歐陽震向著剛才林珊的方向走去,目前這個場景略微有些尷尬。靳斯的目光裏,竟然有對他的一絲憐憫,這讓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靳斯看著歐陽震的背影,眼前的這個男人,太與眾不同。他看不清歐陽震究竟是好是壞,或者說歐陽震可能是時好時壞。連歐陽震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個壞家夥,也不能說完完全全是個好家夥。
他當年立下當一輩子醫士,忘記亡人身份的誓言,早就打破了。他現在對醫士其實了解得並不多,有時候還是要用亡人的術士保護自己。他能夠自如地控製任何的亡靈做為己用,但從來不做壞事。
“哦對了,靳斯我要求你一件事情。我從來沒有求過人,今天我要求你。”歐陽震停住身子,但未轉過身子地說道。
“這件事別告訴林珊,我不願意她多想。”他說完,也沒等靳斯回答,便又繼續向前走去。
他知道靳斯會答應他的,別問為什麽。
男人的直覺罷了。
沒有想到這裏這麽大,比我預想的還要大。前段時間所去過的地方,也不過隻是這裏的三分之一。層層疊疊的墓穴一個接著一個,但大多都是空空如也,裏麵也許都被冰靈公主打掃過。曾經放棺材的位置,現在卻擺著其他的東西。
我一時在這龐大的墓穴群之中迷了路,找不到了靳斯和歐陽震的位置,有些慌亂,雙手也握得更緊。
“靳斯!”我走上幾步,進了一個墓穴,都要對著墓穴喊到兩個人的名字,“歐陽震?你們在哪?”
但我並沒有聽見兩個的回應,隻得在這些墓室裏挨個地找。我向前麵走去,不敢往後推著走,這裏的墓室簡直太多了,有的墓穴都連著兩個出口,我根本不記得身後自己來時走過的路,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在這……在這……”
我似乎聽見有人在說話,但這聲音似乎很小很虛弱,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我停下步子,仔細聽聽,聲音是從自己身邊左邊的墓室傳過來的。我覺得有些詭異,但也打算去一探究竟。難道這裏除了他們幾個,還有其他人在?
沒走幾步就進了左邊的墓穴,這墓穴並不大,大概也就十幾平方米。在我正對麵,竟然有一道門。這裏的墓室剛才過來時,我就發現這些墓室大多都是沒有門的,但眼前這件墓室,卻有一道緊閉著的鐵門。
鐵門上鐵鏽斑斑,門把上的鎖原本應該是鎖著門的,但這把鎖上不知為何被冰得裂開。我站在門口,猶猶豫豫之中還是推開了那道門。
眼前的景象我都記得!我曾經來過這裏,就是第一次住進客房,睡不著覺準備四處看看,然後誤入了這裏。我還記得眼前這個石頭階梯,往下走就回到一個墓室。
“在這……在這……”
那聲音就是從這間墓穴下來發出來的,我頓時想起那口棺材,已經那隻又髒又手綠兮兮的手。我有點擔心,害怕下去會碰到什麽東西。但我卻根本不受控製,那聲音像是一根無形的魚線,勾住我整個人的身體,將我直勾吸引到了墓室裏麵。
我緊咬著牙,嘴唇都破了,流出來了血跡,無論我怎麽努力掙紮,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那雙腿就像不屬於我一般,一步一步走下石頭階梯。周遭的空氣氣溫似乎都降低了,寒氣刺著我裸露的皮膚,激起皮膚上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在這……在這呢……”
那聲音距離我越來越近,我一步步走到了這個地下墓室。那口棺材依舊還被停放在那邊,棺材上板子的洞口裏,鑽出那隻綠油油的胳膊。那雙手此時衝著我的方向,一下一下左右搖晃著,像是在召喚我過去。
站在石頭階梯口處的我,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再受任何控製,但沒想到當我一看到那隻胳膊的時候,竟然又向著那口棺材的方向走了過去。
我最終就停在棺材的左邊,那雙手此時就直立立停在麵前,距離我的臉大概也隻有一個拳頭左右。我整個人都十分緊張,胸口裏的心髒,似乎都要脫口而出,掉落在那雙手掌心裏。我連重氣都不敢喘一下,隻得壓製自己,緩緩呼吸著空氣。
“來啊……來啊……”
那棺材裏依舊發出那磨人耳膜的聲音,繼續召喚著我。我竟然慢慢蹲下身子,將自己的臉靠在了那雙手的手心處。那手掌心粗糙不堪,毫無溫度可言,冷冰冰的就像是塑料的人體模型一般,但我卻似乎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那感覺像是一股溫暖的暖流,慢慢流進我的內心。不知怎的,我內心似乎十分難過,心酸的那股勁一直直衝著我的鼻子和雙眼。最後,我的眼角竟然落下了一滴滴淚,“嘭噠”一聲聲砸在棺材板子上。
“可憐人……可憐人……”
我分不清棺材裏的是男是女,而且我根本和裏麵的人沒有任何一絲的關係,但此時卻像是認識許久的老友,不知道從哪來了這麽多心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