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永遠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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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從那以後,隻要冰靈公主邀請妖靈來聚的時候,就次次都會參加。每次都要躲過其他人的眼球,偷偷找到靈婆。常把一些山裏好吃的好玩的,帶給從不出墓群的靈婆。
靈婆雖知道冰靈公主最不喜歡別人胡亂在自己的墓穴裏跑來跑去,每次看見梅都要與她囉嗦一遍,但呆呆傻傻的梅總是撒著嬌,讓靈婆對她也沒什麽辦法。
兩人親如兄妹,在靈婆的眼裏,梅就像他小小可愛的妹妹,對她好是自然。而梅卻不知,在她那顆心髒裏,對靈婆卻暗生情愫。
那是一種她不懂得的感覺,她問過別人,當對一個人產生了依賴,看不見他的日子裏,腦海裏總是浮現出他的音容樣貌,總想與他一起談天說地。她問別人,這感覺是什麽。
那人思索半天,才想明白後告訴她,是愛。
愛在人世間的每一個角落裏,不單單隻屬於人類,藤蔓依附樹幹是愛,各類動物繁殖是愛,人類是高等動物,自然愛也要比別的都高等些。他們會自我選擇喜歡的對方,心裏會感受到愛的感覺,會用嘴巴行動表達愛。
梅覺得他說的好像蠻對的,但是她還是不懂,她又問,什麽是愛?
那人跳上樹枝,掛在枝頭擺來擺去,他說,愛是不分種類不分年齡不分性別的。海鳥會愛上湛藍的天空,樹苗會愛上包裹自己的土壤,而梅會愛上與自己不是一類的靈婆。
愛無私,但也自私。有時候即使有愛,也不會有好結果。海鳥無法一直高翔於天空,它會老會死,而天空不會。樹苗腳下的土壤,會因為沒有肥料,而害死樹苗。
而靈婆是冰靈公主家的侍從,無法逃離開冰靈公主的手掌心,甚至他可能都不會想要離開冰靈公主。冰靈公主就像個大靠山,靈婆在那裏過得很好,根本不會走入這煩惱的花花世界的。
而梅不同,她就生存在這裏,她也無法融入冰靈公主的世界,更不可能與靈婆長相廝守。
梅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她不知道自己與靈婆會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她現在根本不在乎,也不會去思考這些,就像那些初初戀愛的少女,隻是一股腦享受在愛的甜蜜之中。即使甜蜜之下是刀刃匕首,她也毫不畏懼。
梅沒有將自己的心裏話告訴靈婆,她害怕靈婆會拒絕,兩人的關係可能會不如以前,所以她選擇默默地守護。守護這段沒有未來,隻有現如今的愛。
但紙是根本包不住火的,小小妖靈梅竟然愛上了冰靈公主的侍從靈婆,這樣的新聞很快就在這裏,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自然也就傳到了足不出戶的冰靈公主的耳朵裏,她大怒。怒自己的侍從,竟然有一天會離她而去。
冰靈公主將梅抓了起來,而當時靈婆就在冰靈公主的身邊,他眼睜睜看著梅即將要被放入棺材之中。
那口棺材當年是存放墓穴主人的夫人的,聽聞夫人貌美如花。墓穴的主人害怕自己的老婆在輪回時遭到外人的貪戀,將她的墓穴特意親手打造。
那棺材自然有個名字,叫永世鎖,意為將自己老婆永生永世鎖在自己的身邊。棺材用特殊材料所致,不怕水不怕火,任何武器都不能對其產生一點傷害。隻要將人鎖在其中,便沒有任何辦法再次打開。
墓穴的主人在這口棺材還未做成之日,就暴斃而亡。他臨死前將自己的兄弟叫入房中,親口囑咐自己死後,要兄弟替他完成這口棺材,到時候再把自己的結發夫人送來陪葬。
那兄弟原是滿口答應,但就在棺材快要完工之時,兄弟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嫂子。兩人私奔逃得不知所蹤,最終無法隻得給墓穴主人將這口棺材放入了,本是設計好的夫人的墓穴之中。
工匠本想隨意放置個女人進去,但這棺材的機關他們並不懂得,所以最後棺材裏也隻是空空如也罷了。
冰靈公主打算就用這口棺材懲罰梅,梅被其他的同類妖靈控製住手與腳,他們架住梅的雙臂,她無法動彈,隻得抬起頭瞪著眼睛,看著不遠處冷漠站立的靈婆。
她以為這個時候,他會衝上來,推開梅身邊左右的妖靈們。她以為這個時候,他會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擋住身前的那些妖靈們。但他沒有,他隻是冷漠站在冰靈公主的身邊,一語不發。
都是騙人的,朋友講的都是騙人的,她幻想的事情,也都是騙人的。梅被他們架起身子,自己弱弱小小無法掙脫,隻得咬緊嘴唇,牙齒都在嘴巴裏吱吱作響,恨不得咬碎。她被他們扔進了那口棺材之中,這棺材真小,小得她隻能彎腿縮起自己的身子。
“為!什!麽?”
這一句問話,似乎質問周圍同類為何這樣對她,似乎質問靈婆為何不出來救她,似乎質問冰靈公主為何不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不會有人回答她,她的質問隻得被永遠封存在這棺材裏。
她死不了,不會死的。冰靈公主在棺材之中下了惡毒的咒,那是古時候對待人最狠毒的咒。不死之咒,她不會死,隻會老,或者化作亡靈,卻永生永世被困在這永世鎖的棺材裏麵。不死在別人眼中或許是引人眼紅的,但對於困在這裏的梅來說,可能是最可怕最狠毒的咒語。
她大力拍打著棺材上方的板子,用指甲一下一下撓動,發出刺耳的聲響。但沒人能救她,有的也隻是在心裏,默默可憐她。可憐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靈,可憐她為什麽非要與冰靈公主作對,可憐她怎麽可以看上靈婆。
後來的梅一直在棺材裏思考,她為什麽要來到冰靈公主的地方,為什麽要認識靈婆,甚至為什麽要愛上他。這些個問題,困擾了梅好多年,但一直都沒有答案。
靈婆實際一直在想辦法救她,可是他沒有辦法,根本沒有這個能力。他常在冰靈公主休息的時候,來到這裏。他曾經嚐試過與梅交流,但梅不聽。她不想再聽見這個男人的任何聲音,滿腔的愛變成了恨,都說愛得越深恨得越深。
梅就是這樣的,那些愛都成了要報複的恨。靈婆無法,隻得來到這裏,在這個墓穴裏待上一會,靜悄悄陪著梅。這可能隻是他最後所能做的,一點點對自己的救贖吧。
“我要……我要你的身體。”
這麽多年,梅在這裏待了這麽多年。她找到了出去的辦法,那還是靈婆告訴她的。她本不打算相信的事情,但現在不知為何,就想要一試。就為了親自出去找到靈婆,質問他這麽多年梅都無法找到答案的問題。
恨嗎?報複嗎?梅不知道。
我聽到梅說要我的身體,一時愣了神。我怎麽可能給她我的身體,那我怎麽辦?我是不是會代替她,在這小小的棺材裏,一直存活於這裏。我不想,我不要。
“如果你不答應,你們就離不開這裏。隻有我能,隻有我知道離開這裏的方法。”
梅似乎很自信,她雖然隻是生存在這口棺材裏,但她能夠感知到這個女人的心。她的心其實並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更多的而是在另外的人身上。
“我……”我需要思考,我需要掂量。我不知道這麽做可不可以,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允不允許。但我別無他法,要麽我一個人犧牲,救了他們;要麽就我們三個一起死。
我慢慢起身,向著那口棺材走去。這麽做對與不對都不那麽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會有人離開這裏,即使這個人不是我,這一堆人裏沒有我。又何嚐不可?我需要一試,但我不知道眼前這個棺材裏的人,可不可信。
“我怎麽相信你?”我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一個,我們剛認識不到兩個小時,即使我知道她那麽多心酸痛苦的往事,我可憐她憐憫她心疼她,但我沒辦法相信她。她需要做點什麽,我才能夠相信。
“那你……想怎麽樣?”
我思考了一會,妖靈的身上都有一顆妖靈珠,實際那與鬼靈珠沒有什麽兩樣。裏麵都是這妖靈的修為,沒有這珠子,妖靈就沒有了威脅別人的能力。
“把你的妖靈珠給我。”我隻會將這個藏起來,或者是毀掉。那麽她才沒有欺騙我的理由,靳斯和歐陽震即使知道她在欺騙我,也會有辦法對付她。最壞的結果,也就是魚死網破,最終統統死在這裏。而最好的確實能有人活著離開這裏,這比什麽都重要了。
“我沒有妖靈珠。”梅歎了一口氣,她已經沒有了妖軀,那身軀殼此時就安靜地躺在這口棺材裏。她不死,但不代表她的軀體不會死。她現在隻是一隻被囚禁在這裏的鬼靈,所以她才需要我的軀體。也就是鬼附身,她需要附身在我的身上,才能離開這口棺材。
而我的代價,卻是代替她,永永遠遠存活在這裏。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不知道要在這棺材裏生活多少年,多少個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