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尋找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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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波和媽媽靠在床上,娘兒倆你一句我一句地嘮著家常。
    “媽,你給我講講你跟我生父的事吧。”吳波央求道。
    曲桂花就給兒子講了二十六年前的事情。
    “二十六年前,在潢水鄉潢水村,村裏新來一個考古隊員,人們都叫他小唐,大名叫唐有德。住在我家,那時我才十七、八歲。”
    “小唐在潢水村的東邊田野考察一座被盜挖的遼墓情況。我常到他在野外挖的探坑中,看到擺弄那些陶片和銅錢什麽的。後來,我跟小唐有了那種關係。不久,唐有德回契墟城裏了,臨走,他就把自己脖頸上的銅錢,送給我。”
    “他走後二個多月,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你姥爺和你姥發現了此事,覺得這事很重大,你姥姥說要找那個姓唐的,讓他娶我。可是你姥爺聽說,那個姓唐的有妻子,他說這種事弄不好,要打官司,鄉下人沒見過世麵,一提打官司,就有種莫名的恐懼感。再說,在一個地方世代生活,張揚開了名聲也不好聽。”
    “你姥爺和姥姥都是善良老實的鄉下人,他們商量來商量去,幹脆吃了啞巴虧,決定還是把我找個婆家嫁出去吧……”
    “你姥爺和姥姥在鄉裏托了媒人,找了幾家,對方聽說我的情況後,都不同意。後來又托在蒙東老家的親戚給介紹對象。”
    “不久,蒙東郊縣的表姨來電話說,給我務色了一個對象,說那個小夥子是鄉中學的代課老師,也就是你繼父。當時你繼父32歲,老實厚道,家裏生活不富裕。一直沒找到老婆。”
    “按說他在農村當教師,應該不愁找不到老婆的,可是他有暗疾。很多姑娘一聽就搖頭,盡管他是代課老師,在農村算是掙工資的。我跟你繼父說了我懷孕的事,你繼父說:正好我有暗疾,不能生育,所以我不嫌棄你的,以後你生下肚裏的娃,我肯定會象對親生兒女一樣對待的。”
    “我在與你繼父婚後四個月後,生下了你……”
    吳波聽著媽的敘述,埋怨地說:“媽,我來到這世上,長這麽大,你才跟我說起這些,我才知曉自己的身世。”
    “五年前,我去契墟一家親戚家,無意中聽親戚家的一個鄰居說:原來契墟文物站的唐有德,後來當了文物站長,又升了文化局長,再後來調到省政府工作去了……”曲桂花眯著眼睛說。
    “媽的意思,是讓我去省政府去找他?”吳波心情複雜地問。
    “是呀,媽肚子裏長了這種瘤,不知是良性還是惡性,覺得再不跟你說,這對你不公平,再說媽有可能就帶著這個秘密離開這個世界了,這些就成了永遠的謎了……”曲桂花說。
    “媽,你不要這樣想,你的病會治好的。”吳波安慰著母親說。
    吳波按著母親的意願,去省城尋找自己的生父。
    白天他在市裏辦事,傍晚,他來到一家旅店裏登記了住宿手續。
    吃完飯,吳波躺在床上,忍不住在想,自己的生身父親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呢?根據媽在五年前聽到的消息,他現在可能在省政府當個幹部,起碼是個處級領導吧……自己的生父到底是個善良誠信的人,還是奸詐邪惡的人呢?不過,不管多麽難找,他也要找到這個唐有德。這既是媽的願望,也將會對自己今後人生的發展產生重大的影響……
    第二天,吳波來到省政府,進了大院後,在停車場邊的大型的公示板上,他從一行行的領導名字中,突然,唐有德,這三個字,竟然奇跡般地映入了他的眼簾!
    生父果然是個領導,而且是副廳長!
    他揉了揉眼睛,又重新看了一遍,果然,千真萬確,那上邊用瓶蓋大小的宋體字標示著:唐有德,省文化廳副廳長,後麵還有辦公室的電話號碼!他從包裏掏出碳素筆,把那個至關重要的電話號碼記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
    他來到街邊的公用電話,花錢打這個電話,可是打了幾遍,沒有人接。這時電話亭外有兩個人在催了,吳波隻好放下電話,出了電話亭。
    他在電話亭邊又等了十幾分鍾,又進去撥了那個電話,謝天謝地,這回有人接了,是唐有德辦公室的文員接的。
    那個男文員聽說他找副廳長有事,給他一個電話號碼說:“你到信訪辦吧。”說罷掛了。
    吳波知道,這種事不能找信訪辦。
    吳波去省政府門衛,要求見文化廳的唐副廳長,
    省政府接待處的人讓他填寫自己的身份,求見事由,他想,寫親戚吧?不太好,隻好寫鄉親,事由呢,寫了辦私事……結果保衛科的人跟文化廳辦公室聯係,辦公室的人說:廳長工作很忙,沒時間接待……
    吳波去了三次,都沒有進到省政府的大樓裏去。
    吳波又連續幾天打副廳長辦公室電話,跟前幾次的情況一樣,還挨了辦公室人員一頓訓。
    他所住的那家迎賓旅店的經理,那個四十多歲的矮男人,他聽吳波說,這幾天三次去省政府求見一位副廳長,可都沒進去,報怨省府的門坎高,門難進……
    經理在一邊說:這段時間省城發生過幾個治安案件,省府做為國家機關,加強了治安防範,過了一會兒,經理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就提醒吳波說:“明天是政府接待日,你可以去碰碰運氣呀。”
    吳波在公開出售的號碼本上,查到了政府辦公室的公開電話。
    這次,吳波用手機把電話撥到政府辦公室。
    政府辦公室的一位辦事人員接了。
    “喂,您好,你有什麽事情?”一位好聽的女聲傳來。
    “喂,我找唐副廳長——”
    “請問您是誰?”對方問。
    “我在北京工作,唐副廳長的一個朋友。”吳波說。
    “請問你貴姓?”
    吳波隨口說了個名字:“我是王軍——”
    “噢,你是文化部的王司長吧?”對方的語氣顯得很謙恭熱情。
    “是呀,”吳波隨口答到。
    您好,王司長,您有什麽指示?”對方的語氣極其謙恭。
    “你把唐有德同誌的手機號告訴一下——”吳波的語氣很直接,不容懷疑。
    “唐副廳長的手機號?”對方依然謙恭的說:“那請司長記一下,我們唐副廳長的手機號是:1-3-9-x-x-x-x--0-0-0-2。”對方一字一頓地報著號碼。
    “好,我記下了。”吳波又重複了一次,證明無誤後說:“好,謝謝。”
    關上手機,吳波心中強壓著心髒的劇烈跳動,臉上露出多少天以來難得一見的喜悅。
    他心裏說,終於成功了。終於與自己的生身父親聯係上了。媽媽的最後的願望終於有望了。這可真是不容易呀。
    第二天,吳波決定與唐有德副廳長聯係。
    吳波站在那個小玻璃房子裏,深呼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內心翻卷的浪濤。定了定心態。
    吳波開始撥那個字字千鈞的號碼:
    1-3-9-x-x-x-x-x-0-0-0-2。
    他屏息靜氣。電話時傳來一串泉水流動般的手機鈴聲。
    吳波仿佛看到一道彩虹在天空漸漸升起來……
    “喂,您好,您是唐副廳長麽?”吳波強壓著心髒的狂跳。
    “我是唐有德,你是——”
    吳波手持聽筒,屏住呼吸說:“我來自蒙東市吳家鎮。我是一個叫曲桂花的親戚。她叫我來找你有重要事”。
    “曲桂花是誰?我不認識呀,你找錯了吧?”對方在電話中說。
    “沒錯。上世紀70年代,你不是在契墟八家子鄉考古隊呆過麽?”吳波問。
    對方停頓了一下,說:“是呀。是有這麽回事。”
    “你認識一下叫曲桂花的人麽?”吳波滿懷期待地問。
    唐有德在那邊停了好一會兒,似乎是一下子想起來,那是他一生中第一個女人,後來他曾有過無數女人,尤其是近些年,他有過好多女人,美.貌的,年輕的,有才華的,有好多他都記不得了,但是,他一生中的第一個女人,對他是刻骨銘心的,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什麽事?”唐有德從回憶中醒過來。
    “我有重要事與你當麵談。”吳波鄭重地說。
    唐有德感到,對方要談的事肯定在關於那個美麗鄉村少女的,自己拒絕不見是不明智的。這對於他,隱隱約約地感到,這好像是一個關乎到他的政治生命的大事,不能掉以輕心,所以,他答應盡快安排時間去見他。
    下午,唐副廳長推掉了兩個不太重要的公務活動,匆匆趕到賓館。
    下午一點半,唐有德邁著重重的步履,走進了契墟賓館2020房間。他內心有些焦急。急切地想知道來人到底是什麽目的。
    “你就是曲桂花的親戚”唐有德問。
    “是。”吳波點頭說。
    唐有德看著吳波那兩道濃重的劍眉。覺得跟自己的眉毛很相象。
    “曲桂花是你什麽人?”唐有德問。
    “是我媽。”吳波說著,想到了在蒙東鄉下,病榻上躺著的母親,她現在不知病情輕些了沒有。
    唐有德忽然眼神很凝重,仔細打量吳波的麵相,看了半天。
    “你今年多大年齡?”唐有德問。
    “26歲。”吳波說。
    唐有德眼珠上翻,他好像在計算26歲的青年出生在那一年,同時回憶在那一年,自己在什麽地方。
    “曲桂花是我媽,她對我說,26年前,她與你有過一段情感,她說,我是你的兒子。”吳波一字一句地說。
    “這怎麽可能?”唐有德眼神中明顯有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慌。
    “你看看這個——”吳波說著,便把自己脖頸上的那枚秘.戲銅錢摘下來,遞給唐有德。
    唐有德接過銅錢,翻來覆去反複觀看了很久。
    他似乎回憶起了26年前在潢水鄉的那一次豔.遇,仿佛陷入了某種自責和懺.悔,很久沒有說話。
    “我媽跟我講了當時的情況。你是考古隊的,夜深人靜時,她與你在你住的廂房有過幾次,後來你走了。”吳波說。
    “後來她懷孕了?”唐有德接著問。
    “是的,一個月後,我媽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姥爺問她,是跟誰懷上的,她打死也不說。家裏人感到恥辱。”吳波的語氣沉重。
    “後來怎麽辦了?”唐有德有些急切地問。
    “後來姥爺托人,給她介紹對象,當地人都不恥於她未.婚懷.孕的野種,誰也願意娶她進門,後來,我家蒙東的親戚,給介紹了個鄉村代課教員,也就是我的養父,媽與他結婚後五個月,就生下了我。”吳波眯著眼,仿佛看到了那遙遠的歲月時光。”
    “你養父和你媽現在怎麽樣?”唐有德的語氣有些低沉。
    “我的養父因為身體一直不太好,七年前患病去世了。我媽拉扯我艱難度日,前3個月我媽腹部也有些隱隱地痛,去省裏做b超和ct,發現卵巢有個占位。我回家後,她才告訴我——我身世的原委,她讓我來找你——。”吳波的眼裏,露出期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