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你是不是喜歡祁姑娘？”我問。

    泥鰍先是愣了一下，嘴一癟，“那還用說？你不是知道嗎？”

    “嗯，那就好。”我點了點頭，旋即反問，“可是，難道你忘了祁姑娘為啥要跟我們回李家鋪了嗎？”

    經我這麽一提醒，泥鰍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拍大腿，“我去，我差點兒給忘了。如意的母親得了癌症，好像是還有三個月的壽命，北京的專家都已經說沒救了，她是想用千年龍參救她母親。”

    “是的。所以，我和司徒夢去，其實也是為了你的人生幸福啊。”我拍了拍泥鰍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如果找到了千年龍參，救活了你未來的丈母娘，那祁如意還不感謝死你啊？”

    泥鰍琢磨了一下，似乎回過味兒來了，“大李子，你說的還挺有道理。可是，你去找了，那祁如意感謝的不就是你了嗎？”

    “那我也沒辦法，我找到了也算在你的頭上。”我注視著泥鰍，歎了口氣，一副手足情深的樣子，“誰讓你是我李不滅的兄弟呢！我得替著想啊！”

    “謝謝啊。”泥鰍有些感動地看著我，旋即似乎又覺得不對勁兒，“不對，不管你去不去，那祁姑娘是肯定會去的。祁姑娘去，那我必須得去啊，要不然我可不放心！我都去了，你要是不去，我這心裏沒譜！”

    我笑了一下，“所以啊，你說了那麽多話，攔著我幹雞毛呢？”

    泥鰍琢磨了一下，也撲哧一下笑了，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可不是嘛，我剛才也太得兒了！”

    “你以為你不得兒啊？”我笑著斜睨了眼泥鰍，然後闊步繼續朝前走。

    我和泥鰍來到我家後，誆騙我爺爺說去省城投奔同學幹外貿。沒錯，就是當初泥鰍騙五嬸兒的那套說辭。

    我爺爺其實是一個開明的人，知道男兒誌在四方，窩在家裏是沒出息的，這也就是當年他強烈讚成我去當兵的原因。雖然爺爺同意了我和泥鰍去哈爾濱做生意，但還是提醒和警告我，千萬不要再做下墓的勾當。

    我和泥鰍反複向爺爺保證，肯定不會再去下墓，並且簽下了保證書，以及留下了所謂同學的聯係方式和地址。我本以為爺爺不會去問，更不會去找，但是我還是把我爺爺想得太簡單了，他老人家竟然去了哈爾濱。

    當然了，這是後話，暫且再表。

    反正忽悠完我爺爺後，也瞞過了五嬸兒，當天下午我們就去了縣城火車站，坐上了去哈爾濱的火車。

    由於當時火車還沒怎麽提速，所以綠皮火車是非常慢的。如果現在開車走高速的話，也就隻需要三個小時，但是在當時坐火車卻需要六個小時。

    當天半夜，我們下了火車後，本來要去小旅館住一晚的，但是發現我們仨的錢包都被偷了。在九十年代，火車上的小偷非常多，手法相當熟練，很多都是偷盜團夥，甚至出現了很多大賊王的徒子徒孫。

    在東北地區，佳木斯當年就因為小偷猖獗，被稱為“賊城”。之所以被稱為“賊城”，除了當時小偷確實不少之外，主要是因為當時流傳著“五千小偷下江南”的謠言，久而久之，以訛傳訛。

    既然錢已經被偷了，總不能住火車站吧？雖然在九十年代住火車站是很普遍的事兒，但是畢竟有兩個女人呢，於是我和泥鰍決定去找老三借個宿。

    老三，原名叫曹文靜，比我小兩歲，是我小時候的跟班，管我叫大哥，管泥鰍叫二哥。

    之所以他媽給他起名叫曹文靜，是因為他爹是個混子，脾氣暴躁的不得了，結婚那天因為伴郎一句話，把伴郎給捅死了，於是就被抓了起來槍斃了，老三從此就成了遺腹子。出生之後，他媽希望他不要像他爹一樣，於是便取了一個偏女性化，柔弱一點的名字。

    可是萬萬沒想到，曹文靜幾乎是他爹的複製品，脾氣也暴躁得不行，從小就喜歡打架鬥毆，一天都沒讓他媽省心過。

    我和泥鰍去當兵那年的前兩天，老三跟他舅舅來的哈爾濱。

    當時這小子給“夢幻歌舞廳”看場子，騎著一輛老幸福摩托，社會朋友一大堆。

    我和泥鰍複員，途經哈爾濱的時候，見到老三都嚇了一跳。

    沒想到老三的個子竟然長到了一米九二，而且身材也非常好，一身的腱子肉，十分的壯實。

    這人高馬大的，一般人看見都得繞著走。

    但是，老三有個缺點，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凡事都用武力解決，基本不靠腦子。就因為這，腦子上留下了不少的“戰績”。

    我們來到了“夢幻歌舞廳”，可是卻被他同事告知已經不幹了，原因是這小子把老板娘給睡了。經過好一番詢問，才打聽出老三新換的住所。半個小時後，我們在一個胡同裏找到了老三新租的房子。

    老三一開始非常謹慎，當知道是我的時候，才打開門，“大哥，二哥，你們倆咋找到這兒的？”

    “你同事說的，磨了老半天呢。”我說。

    老三把我們領進了裏屋，並且給我們倒了幾杯水，詢問我們來的原因，我隻是含糊地說來哈爾濱辦點小事兒，老三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問。

    泥鰍踢了老三一腳，嗔道，“老三，你小子出息啊，自己單位的老板娘都敢睡？”

    老三非但不害臊，還理直氣壯，“不是我睡的老板娘，其實是老板娘睡的我！又不是我的錯！”

    “你們老板娘看上你啥了？”泥鰍問，“要錢沒錢，要文化沒文化。咋的，就喜歡你這大身板子啊？”

    “我老板娘說了，喜歡我年輕。”老三說。

    “喜歡你年輕？”泥鰍一愣。

    我和泥鰍麵麵相覷，越聽越不對味兒，於是我問道，“不是，老三，你們老板娘多大歲數？”

    老三清晰地回應，“五十一。”

    此言一出，直接震毀了我和泥鰍的三觀，因為老三今年才十九，那老板娘比老三他媽的歲數還大。

    泥鰍登時就急了，指著老三的鼻子斥責，“老三，你他媽的有病啊！五十一歲的大媽你也上，你他媽的沒見過女人啊！”

    老三嘴一癟，“不是，二哥，你別看我們那老板娘五十一，長得跟三十沒啥區別。”

    “滾吧你！我算他媽的服了！”泥鰍氣得臉色都變了，“他媽的什麽女人都上，你是真不挑食啊兄弟！”

    少頃，泥鰍的情緒緩和了一些，我問老三，“那你以後咋整啊？還準備在哈爾濱幹點兒啥？”

    老三沉默片刻，“估計是啥也趕不上了。”

    泥鰍眨巴眨巴眼眶，似乎明白了什麽，“老三，你們老板誰啊？”

    老三回道，“你們應該都聽說過了，就是哈爾濱老有名戰龍，之前跟著四爺混的。”

    “啥？戰龍？”泥鰍麵露驚色，“完了，那你完了！我聽說，戰龍老狠了！兩年前把一個人的腳筋挑了，兩個月就出來了。”

    哈爾濱戰龍的名號，我也是聽說過的，在社會上比較有勢力，於是歎息道，“三兒啊，哈爾濱估計你是待不下去了，明天我們辦完事兒，跟我們回李家鋪吧，留在家裏好好和你媽種地。說實話，那不也挺好嗎？”

    老三猶豫片刻，“嗯，再說吧。”

    司徒夢掃視了一眼所有人，雙手交叉於胸前，一臉無語。

    此時我才意識到，都已經半夜十二點了，明天還有真事兒要辦呢，於是讓老三給我們安排住的地方，並說了錢包被偷的事兒。

    老三指了指眼前，隻能躺三個人的小炕，“那抓緊脫鞋上炕吧。”

    我、泥鰍、司徒夢和祁如意看著眼前的小炕，都看傻了。

    隨後，泥鰍突然看了一眼祁如意，旋即笑了一下，急忙催促老三。

    “不就半宿嗎，擠擠得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