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孽債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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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始至終,我都以為周正是林阿姨和周孝存生下來的孩子,從來沒有想過這裏麵竟然還有這樣的曲折。
    周正在林阿姨跟前養了十幾年,感情相當深厚,如果他一早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早就鬧開了。據我推測,他也許是在掉入護城河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
    按照我跟他重新相逢的時間來推斷的話,從那時起他不再去林家,也避免提到林阿姨跟林清揚,想必是從周孝存那裏聽到了事情的真相,這才開始疏遠林家。
    周正繼續道:“原本我父親打算將我接過去,沒想到母親去世之後,林阿姨直接將我抱走,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在身邊。我掉進護城河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為流浪。後來我父親找到了我,跟我講了當年的事情。一開始我並不相信他所說的話,轉頭去找過林家的人。可我沒想到我失蹤了那麽久,林家的人竟然沒有找過我,林清揚絲毫不在意我,林阿姨竟然直接去了國外,等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真的徹底死心了,也許在她心裏,我從來就不是他的兒子。”
    “那我呢?”我抿了抿唇,忍不住問道,“你醒了以後,為什麽沒有來找過我?”
    這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整整兩年的時間,周正從來沒有想過要找我。
    那兩年我簡直過的生不如死,一個人從小小的縣城來到了市裏,居無定所地漂泊著,跟別人擠在陰暗的地下室裏,每天夜裏都愧疚的睡不著覺,經常一個人默默地掉眼淚。
    我甚至曾經無助地祈禱過,隻要能讓林飛揚活過來,我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
    可我沒想到原來他沒有出事,隻是不願意見我而已,所以才瞞得死死的,任由我一個人傷心落淚,沉浸在自己的愧疚與悔恨中不可自拔。
    “我說過,我偷偷回過林家,”周正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扭頭望著我,目光中有一些難以言說的沉痛,“可我到了林家以後,聽說你要嫁給林清揚,所以我……我以為你已經放棄了我……”
    周正的話立刻讓我呆住了,我怎麽可能真心嫁給林清揚?自始至終他都知道,我根本不喜歡林清揚,之所以時常跟林清揚呆在一起,隻不過是因為當年林阿姨將我買回來,做的是林清揚的童養媳。
    “我心裏怎麽想的,你會不知道?”我失聲問了出來,有些不可置信,還有點難以言說的氣憤,“周正,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當年我對你怎麽樣?”
    他應該很清楚才對,自始至終我喜歡的人隻有他一個!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我怎麽可能每次被欺負的時候都向他求救?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我怎麽會厚著臉皮跟他睡在一間房子裏,甚至羞羞答答地去摟住他的腰?
    “你真是太讓我生氣了!”我憤怒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揍他,又心疼他身上的傷,死活下不了手,最後隻能讓自己更加氣悶。
    “是,後來我也知道了。”周正握住了我的手掌,輕輕捏著我的指骨,聲音中帶著沉痛的懊惱,“我在想,如果我早一點回去找你,如果我沒有誤會你,也許後麵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是我不好,對不起,珠珠兒。”
    周正說的特別隱晦,可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所指的那件事。
    這是我心中的一道疤,何嚐不是周正心中的痛處?
    我呆住了,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連忙岔開話題道:“既然你父親與母親相識在先,為什麽周然的年紀會比你大那麽多?”
    按照周正的說辭,周然的母親明明是在之後嫁給周孝存的,也就是說周然應當比他小才對,可事實卻正好相反。
    “沒錯,父親與周然的母親確實結婚在後,可在他們結婚的前幾年,父親就曾與她發生過關係,隻不過後來兩人分開,周然的母親懷孕了,卻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父親,而是偷偷帶著孩子走了,聽說是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幾年之後,大概是現實太過殘酷,她就放棄了自己那些所謂的夢想,又重新回頭來找我的父親。她的家世勝過我的母親,又有一個孩子作為倚仗,立刻就在周家站穩腳跟,父親在家人的逼迫下不得不與她完婚。”
    周正口中的周孝存仿佛與我見過的那個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在我的印象中,周孝存多麽厲害呀,眼高於頂,大權在握,是個跺跺腳整個商界都要震一震的人物。
    我沒想到原來他年輕的時候也會受到家裏的脅迫,連自己的婚姻都沒有辦法做主,這樣想想他也可憐得很。
    然而周然又何其無辜,莫名其妙發現自己的父親有了一個私生子,而且現在這個私生子回了周家,比自己更加受歡迎,受器重,想來他心裏的怨恨肯定很多,所以才會對周正這般痛恨,不擇手段地想要置他於死地。
    原本隻是上一代人之間的恩怨,沒想到兜兜轉轉,卻將下一代人也牽扯了進來,造成的悲劇幾乎無法彌補。
    “那你打算怎麽辦,將周家從周然手中搶過來?”我低聲問道。
    周正立刻眯了眯眼睛,語氣不善道:“周然如果盡快放手,我不是不可以跟他達成和解,可他若一直死占著你不放,那我勢必要跟他鬥個你死我活。”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問題的症結竟然在我身上,聽他這麽說,其實我還挺感動的,隻是免不了為他擔憂。
    我反手握住周正的手掌,輕聲道:“哪怕他不肯跟我離婚,隻要我心裏有你,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可我怕你出事,如果真的到了魚死網破那一天,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你要知道,在我心裏,你一直比我自己更重要。”
    一番掏心掏肺的話,總算將我這麽多年來的謎團解開,也讓我耿耿於懷的事情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心裏好受了很多,對周正的依賴也越發強烈,我真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沒有了他,我會怎麽樣。
    小夢想要將他從我手裏搶走,絕對不可能。
    林清揚雖然去世了,可是周然這個人報複心理特別強,有時候甚至有點變/態,將楊曉曉一個人留在林家,非常的不安全。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著想,我最終做了決定,給她另外租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還給她雇了一個保姆,照顧她的日常起居。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林清揚的死幾乎將楊曉曉的精氣神全部帶走了,她整個人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每天除了吃吃喝喝,便是躺在床上發呆,也許是在緬懷曾經的幸福的日子。
    保姆偷偷地給我打過電話,說她很擔心楊曉曉的情況。
    我過去看過兩次,然而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本身我就不擅長做這樣的事情,再者說,楊曉曉很配合我的行動,每次讓她去醫院體檢,她從來不反對。醫生也說她肚子裏的孩子發育正常,隻是大人的情緒不高,可能會對孩子的健康產生一丁點影響,讓我注意一下。
    我實在對這方麵的事情不擅長,思來想去,不得不給許悠打個電話,反正她這個人舌燦蓮花,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有她在的話,也許能開導一下楊曉曉。
    接到我的電話,許悠明顯有些震驚,直接在電話那頭就衝我吼道:“陳小雪,我不是警告過你,以後不要再找我嗎?”
    哪怕看不到她,我也能想象出她張牙舞爪的樣子。
    將手機高高舉起,等了大概幾十秒的時間,這才貼到耳朵旁邊,許悠的咆哮聲結束了,我這才開口:“許悠,我請你幫個忙行嗎?”
    “不行!”許悠毫不客氣地拒絕我,緊接著又來了一句,“你在什麽地方?”
    我連忙報了自己的地址,沒過多長時間,一輛綠色的甲殼蟲轎車便停在了我麵前,許悠踩著她的高跟鞋,施施然地朝我走過來,一副摩登女郎的形象。
    我不由得暗自咋舌,前兩次見麵的時候,她還邋遢的不得了,住在偏僻的出租屋裏,整個人頹廢得像個瘋子一樣,這才多長時間呀,已經完全煥然一新了。
    我指了指那輛車笑著問道:“上次那個男人給你買的?”
    “別跟我瞎套近乎。”許悠板著臉將她小巧的挎包放在手臂間,雙臂環繞在胸前,仰著脖子趾高氣昂的望著我,鼻孔都差點仰到天上去。
    她這副眼高於頂的樣子我瞧得多了,也習慣了,懶得跟她計較。
    “先去咖啡廳裏坐坐,慢慢聊。”我指了指一旁的咖啡廳,現在天已經熱了,站在外邊兒實在受不了。
    許悠哼了一聲,明顯有點不樂意,但還是跟著我進了店呢。
    兩人點了咖啡,麵對麵坐下。她翹起二郎腿,將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掌放在桌麵上,無聊的把玩了起來:“說吧,到底什麽事?”
    我輕輕地咳了一聲,猶豫著開了口:“這件事跟楊曉曉有關。”
    許悠動作一頓,驀地仰頭望著我,卻沒有說話。
    我見她沒有反對,繼續道:“楊曉曉懷孕了,可是最近發生了點事,她一直消沉,對孩子可能不利,我希望你能勸勸她,反正你口才好,會說話,應該有辦法,對不對?”
    許悠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看個傻子似的盯著我,良久嗤笑一聲:“陳小雪,你腦子壞了是不是?”
    我莫名其妙地望著她。
    許悠直接一拍桌子,幾乎將咖啡杯裏的咖啡濺出來:“你可別忘了,當年楊曉曉跟我是怎麽害你的,難道你就不怕我們兩個再次聯手折磨你?”
    “你會嗎?”我輕聲笑了出來,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她。
    “你別以為我不敢!”許悠冷冰冰地說道,“我現在是對周真沒興趣了而已,否則我一定會將它從你手中搶過來,你少得意,我可不怕你。”
    我小的時候確實特別害怕許悠,隻要她找人對我動手,我就覺得自己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整天戰戰兢兢的,活的特別痛苦。
    然而現在,我再也不是當年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十幾歲的小姑娘。我長大了,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也知道如何去看清一個人心底的軟弱。
    哪怕許悠在我麵前偽裝得十分強大,我也知道在它堅硬的外殼下同樣有一顆一摧即垮的心,至少在周正這個問題上,她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我沒有說你怕我,也不怕你跟楊曉曉勾結到一塊,這次來主要就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我直接挑開話題。
    再說了,楊曉曉現在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我都懷疑再過一段時間,她可能連飯都吃不下去,隻能靠打點滴吊住她的命。許悠能激發她求生的意誌,那我簡直是求之不得。
    畢竟在林清揚這件事情上是我虧欠了她,如果能稍加彌補,讓我心底的愧疚減輕幾分,那也算是我做了一件好事,對得起林阿姨當年對我的養育之恩。
    我這麽輕易的就將許悠的話堵了回去,她明顯有點不高興,冷聲笑道:“怎麽,難不成你還想跟我恢複初中時候的感情?陳小雪,你年紀也不小了,該不會那麽幼稚吧?”
    “你放心,我完全沒那個打算,這次找你來,咱們也就是互相利用。你幫我的忙,下次你如果有什麽困難找到我,我也一定不會推辭。”
    跟許攸這樣的人說話,就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什麽朋友情誼都是虛的。
    當年上初中的時候,我們兩個鬧得那麽難看,大家心裏都清楚的很,對方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背叛的種子已經在我們心底生根發芽,沒有誰會過了這麽多年,還天真的想找到小時候的情誼。
    我直接說明目的,完全沒有躲躲藏藏的必要,許悠反而猶豫起來,似乎在思考我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陰謀。
    良久,她終於點了點頭:“行吧,我試試,不過我可不保證效果怎麽樣,如果楊曉曉的孩子沒保住,你給我記住了,這個人情依舊算你欠我的。”
    “好,一言為定。”我直接舉起胳膊,衝她伸出了手掌,許悠不情不願地與我擊了掌。
    我胸口那塊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等不及要看楊曉曉,連忙拉著許悠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