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你且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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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英雄停止呼吸以後,小青的頭高高揚起,它嘴張的很大,發出很悲傷的一聲吼叫,隨後立刻衝出房間,瘋了一樣往樓下衝,鱗片都在樓梯角蹭下幾片。
小青爬到和淩雲他們說笑的薄淩身邊,用力咬住他的衣服撕扯,很是焦急,原來平靜的小黑感覺到小青所想,也變得急躁,它去另一個房間小禾西西。
“怎麽了小青?”薄淩奇怪的抽出衣服問道,小青碧綠色的眼睛裏掉出大大一滴眼淚,它咬住薄淩衣角扭頭拖著他要上樓。
小青有靈性他們都是知道的,到底發生什麽事小青會哭出來,薄淩變得嚴肅,眾人也不再談笑,小青用頭不斷頂薄淩小腿,用頭指向樓上。
“爸爸,不好了,太爺爺出事了。”禾西西淚眼婆娑從房間裏衝出來,身後跟著小黑。
薄淩顧不得問為什麽,聽這話立刻衝上樓,他腳步慌亂,短短幾步樓梯比平時更長,身後的淩雲等人也臉色大變。
“爺爺!”薄淩推開門大喊一聲,隻見老太太坐在搖椅上,旁邊是薄英雄。老太太淚流滿麵,薄英雄沒一點反應。
“爺爺,爺爺你怎麽了。”薄淩衝在薄英雄身邊搖了他幾下,薄英雄像睡著一樣閉著眼,薄淩探完他的呼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如灰,“爺爺。”
門口站著許多人,所有人都一臉悲痛,禾淑離踉踉蹌蹌衝進來,看到地上跪著薄淩跑過去拉住他,“爺爺怎麽了?”
“爺爺,爺爺你醒來看一看末末啊,您和末末說一說話啊,爺爺您別嚇我。”禾淑離不願相信這是真的,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拉著薄英雄的手抱著他。
“末末,別鬧了。讓你爺爺安靜的走,他說都不許哭,要看著他走。”老太太緩緩睜開眼笑著說,她慈祥的撫摸禾淑離的的頭頂,“英雄哥說說他很滿足了,沒有一點遺憾。看到你們好,他很高興。都不用難過,他走的時候很高興,你們也不許哭,我們高高興興的送他走。”
“英雄哥昨天晚上就料到了,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和我說了很多,今天能看到你們全部他夠了。”
老太太緩緩的轉發薄英雄臨走前說的話,她語氣平靜沒一絲波瀾,也沒一點生氣,像個木頭人一樣。
“爺爺……”禾淑離頭重重磕在地上,她無聲的哭泣,淚如泉湧。
“禾顧,帶你弟弟妹妹過來送太爺爺一程。”薄淩凝重的說。
禾顧沒說什麽,他臉色也很不好,禾西西激動的幾乎暈過去,她被薄歡扶進來,其他的孩子都主動走進房間,薄銘也被禾顧抱過來。不管是誰的子女,不管姓不姓薄,都是薄英雄的孩子。
他們依次跪在地上,一言不發,誰都沒有打破這死一樣的沉靜。
“來,都給太爺爺磕頭送他走。爺爺,我們都會過好的,您走好。”薄淩悲慟的大聲說,然後禾顧他們都用力給薄英雄磕了三個響頭,薄銘也沒有幸免,就算他身受重傷任然堅持著跪下。
“來,我們也送爺爺一程。”淩雨哭成淚人,她帶著重重鼻音說道。
禾顧他們站起來走到房間後麵,淩雲他們幾個跪下,“爺爺您走好,我們會撐起這個家的。”
“都是好孩子,他會很開心的,我總感覺英雄哥還沒有走,嗬,沒事,他在我們心裏。”老太太站起來顫顫巍巍把跪在地上的薄淩他們扶起來,自己確像一片葉子一樣像隨時都會消失。
“奶奶,您節哀。”薄淩抱住老太太道。
老太太歎了口氣,“昨天他就給我開始做思想工作啦,奶奶不難過,奶奶懂他。”
薄英雄像是睡著一樣,如平時一樣在太陽下坐著。隻是他的身體越來越冰冷。
穿最喜歡的衣服,叫所有人來吃這一頓飯,原來隻是為了和他們道別再看他們一眼,留下他最後的叮囑。
“淩兒啊,你出去收拾一下吧,你爺爺早就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他的棺材一直都在呢,他打仗的時候就給自己做好了,說我的名字那個人會給你的。”老太太道。
薄淩點點頭,走了出去。
“你們其他人也都不要難過了,就像平時一樣。讓我和英雄哥再最後待一會吧,我有幾句話跟他說。”老太太笑的非常開心,她心情好像很不錯朝著剩下的人擺了擺手。
“小銘,好好養傷啊,太奶奶可喜歡你了,小銘很厲害呢。”老太太把躺在床上的薄銘捏了一下笑道。
禾淑離很擔心老太太,無奈她說想和老爺子說幾句話,隻能和淩雨他們一同走出去。
門關上以後,老太太的笑臉立刻垮了下來,她撲到薄英雄身邊,“英雄哥啊,你怎麽這麽狠,直接就把我丟下了,你讓我怎麽活啊。”
老太太趴在薄英雄身上痛哭,聲嘶力竭,哭到嗓子都要喊破。
“老頭子,你就算丟下我,也要看我答不答應,你且等等我,我這就來找你,你別忘了走得慢點。我跟孩子們叮囑完就來,你可不許喝孟婆的湯把我忘了。”
老太太走在梳妝櫃前,她拿出鑰匙打開底下的一個櫃子,從裏麵抱出一個小木箱,也上著鎖。老太太打開最後一道鎖,翻起蓋子立刻就能看到裏麵的東西,全是金銀珠寶首飾,每一件都是珍品上品價值連城。這是她嫁人時父母給的嫁妝,還有薄英雄這八十幾年送給她的給她淘來的,有的是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老太太撥開那些珠寶,底下是一摞本子。是薄英雄和老太太的結婚證,禾淑離和薄淩的結婚證,還有一張卡,一個紙條,老太太一一拿出來清算。
打點完這一切。老太太站起來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衣服也很整齊,妝容也還好。她對著鏡子笑了一下,像是之前那個小姑娘,然後從抽屜拿出薄英雄給她買的口紅,輕輕塗了一層。
“英雄哥,你看我像不像十七的時候。你等等我,我來找你。”
老太太坐在剛才的的搖椅上,緊緊挽住薄英雄的手,也慢慢閉上眼睛,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好像已經看到了二十歲的薄英雄站在她麵前,笑著伸出手接她了。英雄哥,你二十歲可真好看啊,現在看都覺得沒人比你更好看了。
“我找”
“這麽大?這是我說的那個人嗎?”薄淩看著麵前這個巨大的楠木棺材,上麵均勻的塗著紅油漆,刻著精致的圖案,是兩個人成親時的模樣,一男一女麵對麵行禮,女子頭上蓋著紅蓋頭,男子一臉羞澀悄悄偷瞄女子。畫麵栩栩如生,還有許多其他的圖案,花鳥蛇獸都有,一副世外桃源的樣子。
被薄淩問到的老人笑意盈盈,“是呀,這就是薄老太太訂的棺材,放在這裏也有四十年了吧,這是個兩人棺,是合葬的。我在這裏存這東西也有很多年了,存的最久的就是這兩個了,可您家這棺啊是上一個人登記的。”
“可是我家隻有……”薄淩十分納悶,不懂老太太的想法。
老板猛的一拍自己腦門,“哦,對了,我這裏有兩個您家的棺。還有一個單人棺是薄老爺子的名字寄存的。”
薄淩心裏有異樣的感覺,很不安,他擺擺手讓老板去取。
十幾分鍾以後有四個人抬著一個巨大的單人棺顫顫巍巍走過來,把棺材放在地上。
“這是您家老爺子存的,那個是老太太存的。不知道您要哪個?”
既然爺爺有自己的棺,為什麽老太太讓他把這個棺取出來,薄淩心裏突然出現一個想法,他立刻給禾淑離打電話。
“喂。”禾淑離虛弱無力的聲音出現在電話裏。
“末末,奶奶呢?”薄淩著急的問,心裏著急的打鼓。
“你走了奶奶說想和爺爺待一會說幾句話,怎麽了。”
薄淩心裏喊了一聲壞了,“你趕緊上樓看看奶奶,我這裏是個兩人棺。”
禾淑離一聽這句話什麽都顧不上趕緊就往樓上跑,果然門被反鎖著,隨後來的淩雲一腳踹開門,禾淑離衝進去,果然老太太也走了,她頓時難以接受這兩個至親至愛的人的離開,高聲大喊一聲,“奶奶!”隨後就暈倒在地上。
電話那邊亂成一團,淩雲把禾淑離抱起來往外跑,薄淩一聽禾淑離那句話什麽都懂了,老太太跟著老爺子去了。她一早就想好了,如果薄英雄走了,她也不獨活,所以才讓他去取這個棺材。
薄淩跌坐在椅子上黯然銷魂,兩滴巨大的淚滴越過眼眶落下來,兩個老人都走了,爺爺奶奶都沒有了。
老板被薄淩這個樣子嚇壞了,他站在一邊不知怎麽開口,想也是家裏出事了。
“薄先生,那這兩個棺您……”
“那兩個人的吧。”薄淩頹然說。
那人一下子就明白他說的話了,不知怎麽安慰,隻說了一句,“節哀。”
薄淩坐在車裏,從後視鏡可以看到那個巨大的棺材,心裏繚亂又抱憾。都怪他太蠢了,為什麽爺爺奶奶今天穿出那身衣服他就沒多想一下,他就沒多懷疑一下他們為什麽穿。哪怕提前就算知道他們要離開,也能多陪陪他們,能多和他們說兩句話,為什麽要反應那麽遲鈍,以至於都沒能送爺爺奶奶一程。
突然陪著自己這麽多年愛自己這麽多年的兩個親人就這樣走了,薄淩心裏很害怕,這種畏懼惶恐讓他無所適從。薄淩給身後的陳瀟打了個電話自己開著車走了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