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楚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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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剛才,大央上下都還飄著殘餘的年味兒。但是今年多雪,到處皆是銀裝素裹。文人觀雪詩性大發,有不少名句佳作傳出。但是銀雪美則美已,卻是美得凍人。尤其在夜裏,就更讓人恨不得屋子裏的炭盆能夠多放兩盆。
順寧侯府,蘭苑
屋子角落孤伶伶地擺著一個炭盆,盆裏的火腥子已經忽燃忽滅的。屋子盡管門戶都緊閉,但還是一股子寒氣。
青色床帳裏,順寧侯府少夫人楚氏睡在床|上,身上緊裹著藍色的棉被。或許是冷的緣故,又或許是她正在做夢,總之,她睡得並不安穩。隻見那眼睛閉得死死的,連著眉心都擰巴成了結。仿佛有無數傷心事一樣,看得人好想為她撫平了眉心。
“娘、娘、娘……不要,不……”突然,楚氏宛若夢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她在睡夢裏掙紮著,直到承受不了似的,猛然掙紮著醒了過來。
楚氏瞪大眼睛看著青色的床帳頂,還沒從夢境裏出來。就聽見外麵傳來了響動,緊接著是敲門聲。
“少夫人、少夫人……”
楚氏自嫁入順寧侯府,除了最初幾個月與丈夫顧源還算恩愛外,後來那位表姑娘一來,丈夫就日漸與自己疏遠。等自己懷孕生下寧兒後,更因為不是男孩而受婆母不待見。
想到自己的女兒寧兒,楚宛歌就滿心憐愛與愧疚。因自己不受丈夫寵愛,連帶這個女兒也不被待見。明明都三歲了,卻瘦弱得仿若一兩歲模樣。想想,她就心痛難耐。
想及女兒,她聽出敲門喊的人是負責照顧女兒的婢女木蓮。當即心頭一驚,難道是寧兒出事兒了?
楚宛歌心頭慌到不行,她掀開被子,當即寒氣襲來,她冷得一哆嗦。但是顧不得其它,她抓起放到床邊的棉衣慌慌張張地穿到身上,然後就拖著鞋子出去開門。
楚宛歌把門一打開,果然見到木蓮慌張的樣子。
“木蓮怎麽了?”楚宛迎著寒冷的夜風,問出的話都有些顫栗了。
“少夫人,小小姐她、她……”木蓮也是衣衫不整的,看起來就像是突然穿衣跑過來的。一張清秀的小臉在寒夜裏凍得發僵,但是那雙眼睛裏卻是驚慌失措。
“寧兒怎麽了?你快說啊。”楚宛歌瞪大眼睛,雙手忍不住抓著她的肩頭催問。
“小小姐發熱了……”木蓮終於把話說了出來。
楚宛歌瞪著她,仿佛沒有反應過來。木蓮剛想說話,卻見楚宛歌突然放開她,朝著小小姐住的院子跑去。
夜裏,天寒路滑,楚宛歌幾次摔倒,看得跟在後麵的木蓮跟著一驚一怕的。
楚宛歌跑得繡鞋都掉了,她卻沒有感覺到一樣。她跑到女兒的小院子就聽見那揪心的哭聲,推開門一看,女兒的乳娘高氏正抱著哭鬧不止的女兒來回走動著。
“少夫人——”乳娘看見楚宛歌出現後,又是害怕,又鬆了口氣。她怕楚宛歌怪她照顧小主子不利,又輕鬆她過來了,小主子有了親娘照顧。
楚宛歌看也沒看乳娘,一把接過哭得眼睛紅腫的女兒。
“娘——”三歲的寧兒看見自己娘來了,可憐巴巴地朝她伸出手。
“寧兒乖,娘來了。不哭啊,不哭。”楚宛歌抱著女兒輕哄著,額頭碰到小姑娘滾燙的額頭時驚了一跳,“這麽燙?”說著,看向乳娘。
乳娘趕緊答道:
“先前都好好的,結果睡了一會兒小小姐就哭起來了。奴婢一摸,發現額頭燙得厲害。”
楚宛歌聞言心酸酸的,再看見女兒的屋子也跟自己屋子一樣僅有一個炭盆。自己一個大人都冷得很,更別提女兒了。她恨丈夫顧源連親生骨肉都不管不疼,也恨婆婆心狠,任由下人苛待她們母女。可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她娘家不管自己、婆家也不待見,女兒跟著自己受苦了。
“娘,我難受。嗚嗚……”寧兒已經沒有大哭了,高燒燒得她有些懨懨的。原本就瘦弱得讓人憐的小姑娘這會兒更是讓人看著心痛到不行。
看著女兒的樣子,楚宛歌心都快碎了。她不求別的,隻求女兒好好的。
“不行,得趕緊找大夫看看。”楚宛歌咬了咬唇,知道女兒再不看大夫吃藥,隻怕會燒壞的。
“木蓮,你趕緊去稟報夫人,請夫人派人去請大夫。”楚宛歌對木蓮吩咐道,雖說不得婆母喜歡。但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要出府請大夫,隻有婆母答應才行。
“少夫人,夫人今晚不在府上啊。”木蓮聲音含泣地答道。
楚宛歌先是一愣,隨即才想了起來。可不是,她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今日,公婆與丈夫顧源都沒回府。這府裏的主子除了公公的姨娘外,就是自己和表姑娘宋傲雪。
公公的姨娘們是做不得主的,她們也不會幫自己去得罪她們的主母;而宋傲雪更是覺得自己占了原該是她的侯府長媳位置,仗著其姑母侯爺夫人的勢處處刁難自己。肯定也不會幫自己,但是即便如此,為了女兒,她求也要求得她同意讓人出府請大夫。
楚宛歌知道派木蓮去見宋傲雪肯定是不行的,她看了眼已經燒得連哭都不怎麽哭的女兒一咬牙。將她遞給了乳娘,說道:
“照顧好寧兒,我這就去見表姑娘。”
乳娘和木蓮都是比較良善的下人,照顧了寧兒兩三年,跟小主子也有感情了。她們自然知道楚宛歌母女倆在順寧侯府的艱難處境,這會兒少夫人去求表姑娘肯定是會受奚落的。但是如果不去,小主子就危險了。兩人相視一看,然後乳娘點點頭說:
“少夫人放心,奴婢會照顧好小小姐的。”
楚宛歌頷首,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黑夜裏。
那邊,宋傲雪也因為天冷,在晚膳過後就早早躺到了床|上。看了一會兒話本後,想著明日姑父、姑母,還有表哥就要回來了。她心裏就開懷,沒過多久,她洗漱好了就早早睡了。準備明日早些起床打扮,等著表哥歸來。
宋傲雪睡下不久,就聽見外麵傳來動靜。被驚了睡夢,她不悅地開口問:
“是誰在外麵?還讓不讓人睡覺呢?”
“姑娘,是少夫人求見。”為宋傲雪守夜的婢女聽見主子發火,她趕緊進來小聲稟報。
“她來做什麽?”一聽是楚宛歌,宋傲雪更是不悅。語氣有些衝地說,“讓她回自己院去,沒得擾人清夢的。”
“是。”
婢女出來將宋傲雪的意思轉告給了楚宛歌:
“少夫人,我家姑娘睡了,請你回去吧。”順寧侯府的人都知道,現在的少夫人不得侯爺夫人與大公子喜愛,完全跟個擺設似的。而且眾人都猜測,隻怕過不了多久,少夫人的位置就要換表姑娘坐了。因此,對著不得寵的楚宛歌,這些下人也看碟下菜,並沒有什麽好言語。
“請姑娘再替我向表姑娘說說,寧兒這會兒發高燒了,要尋大夫才行。否則,寧兒她、她……”楚宛歌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說來侯府人家,平時看病尋太醫也是可以的。偏她們母女在侯府沒有地位,連尋個大夫都需得侯爺夫人同意。想著,她又是心酸又是焦急。
“為……”婢女看著眼前有些狼狽的少夫人,心裏還是有些同情她。不過她一個下人也說不上話,而且姑娘脾氣向來並不是太好,要是惹怒了她,自己吃不了兜著走。於是,她很是為難。
楚宛歌擔心女兒,見婢女猶豫。她一咬牙,硬是撞開婢女朝著屋子裏闖過去。
“唉,少夫人、少夫人……”婢女嚇了一跳,看見跑進屋子去的楚宛歌,她趕緊追了上去。
“表姑娘,求你拿出令牌讓人出府為寧兒尋大夫。”楚宛歌闖入屋子後,直接跑到宋傲雪床|前喊道。
宋傲雪本以為婢女把楚宛歌打發走了,沒想到對方卻闖進來了。她頓時惱了,擁著被子坐了起來。一把撩開床帳衝著楚宛歌橫眉豎眼地道:
“你怎麽進來了?出去!”
“姑娘饒命,奴、奴婢該死!”追進來的婢女嚇得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表姑娘,求你,隻要你肯為寧兒尋大夫,我、我會自請下堂。”楚宛歌知道宋傲雪一心盼著自己離開,甚至是死。她才好名正言順地嫁進順寧侯府,但是順寧侯爺卻擔心壞了侯府名聲,不肯讓兒子休棄自己這個兒媳婦。為此,宋傲雪更是時常找自己的麻煩。楚宛歌原先也害怕被休,原因很簡單,她怕自己離開了侯府,寧兒沒了娘,會更艱難。可是這會兒寧兒命都快沒了,她也顧不到那麽多了。
宋傲雪一愣,她看著楚宛歌的神情挑眉道:
“你說真的?”她老早就想把這個女人弄走了,可惜,姑父卻一直顧念名聲不同意讓表哥休了這個女人。而她一直想下手弄死她,這女人卻偏是個命大的。即便數次中招卻都挺了過來,這會兒聽她說要主動離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真的,隻要寧兒好了,我就離開!”楚宛歌拚命點頭。
宋傲雪心裏有了主意,她看著楚宛歌說:
“好吧,怎麽說寧兒也是我表侄女。我也不能眼見著她有事不是嗎?隻要你記住你的話,我這就派人去尋大夫去。”
“多謝表姑娘。”
楚宛歌得到宋傲雪答應後,總算鬆了口氣。她朝宋傲雪道了謝,自己就急急忙忙回去了。她要看著女兒,等大夫過來。
楚宛歌一走,宋傲雪卻是勾唇笑了。
明天表哥就回來了,這次她總該走了吧!
“你出去,我要休息了。”宋傲雪衝著婢女吩咐道。
婢女見自己沒受懲罰,心裏鬆了口氣。但是想到剛才姑娘答應少夫人請大夫,這?
“姑娘,那大夫?”
“大什麽夫?這麽冷,又是晚上,誰會來看病?等著吧,等天亮了,再派人去請。”說著,她就不耐煩地衝著婢女擺了擺手,然後自己鑽進被窩裏了。
婢女怔怔地走了內室,剛才少夫人的樣子,隻怕小小姐很不好了。但是姑娘答應了卻不及時請大夫,那小小姐?
婢女打了個寒顫,然後什麽也不敢再想了。
楚宛歌回到女兒房間,乳娘和婢女聽她說表姑娘讓人請大夫去了,她們都鬆了口氣。這夜裏,連找廚房要熱水都不行。如果再不來大夫,小小姐自然是危矣。但是表姑娘答應請大夫,那應該是沒事兒了吧。
主仆仨都抱著希望,結果她們等了又等都不見大夫過來。
楚宛歌再去見宋傲雪時,卻連院子都進不去了。
“她騙我、她騙我……”楚宛歌失魂落魄地回去,結果在半道遇到尋來的木蓮。隻見木蓮臉色一片淒涼,看著她未語先落淚。
“少、少夫人……嗚嗚嗚……”
楚宛歌先是一驚,隨即發了狂地奔回去。
沒過一會兒,整個侯府都聽見少夫人那悲愴入骨的聲音:
“寧兒——”
順寧侯府的小小姐寧兒終因治療拖延而燒壞了腦子,後來又發展成了肺病,最終生命定格在三歲的時候。
自寧兒死後,楚宛歌精神失常,整日瘋瘋顛顛,不再清醒。然後被順寧侯夫人以養病為由送到了莊子上,準備讓她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