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午門對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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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門,北京皇宮的南大門,始建於永樂十八年(1420年)。因居於紫禁城南北中軸線,居中向陽,位當子午,故名午門。
    正德三年四月初七這一天上午,午門之外忽然來了兩百餘人。這些人一到達午門,就齊齊跪倒在地,麵向午門默不作聲。
    細觀之,這兩百餘人當中,身著官袍之人有二三十人,作書生打扮之人有一百七八十人。其中,還有十來人作普通百姓的裝扮,且位於居中靠前的位置。這十來人當中,居然還有五六個女子。
    在午門值守的皇宮侍衛一見這架勢,不敢大意,急忙上前詢問這些人。
    “吾乃翰林院編修夏仁科,我等來此,是來為程敏政大人和唐寅、徐經二位貢生鳴冤的。我等懇請皇上親自審理此案!”為首的一名官員高聲呼喊。
    “懇請皇上親自審理此案!”同來午門的那些人,也齊聲高喊。
    “這……夏大人,您身為朝廷命官,應該知道朝廷的禮法,怎可如此造次!”侍衛當中的一名軍官厲聲說道。
    “朝廷禮法,首重大義。程敏政大人和唐寅、徐經兩位貢生是被冤枉的,我等身為朝廷命官和讀書人,怎能棄大義不顧?”
    一言及此,夏仁科從懷中掏出一份奏章,雙手遞向那名軍官,又道:“這位將軍,煩勞你將我等的請願奏章上呈皇上,在下感激不盡!”
    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那名軍官也不敢善做主張了,隻得讓夏仁科等人在此等候,他則急匆匆入宮,去向朱厚照稟報此事。
    此時,早朝剛散不久,朱厚照正在養心殿看書。一聽說有官員和書生跪在午門之外請願,讓他親自審理程敏政、唐寅、徐經的案子,他頓時一下愣住了。
    可很快,朱厚照就一臉喜色了。“好,朕這便出宮見見這些人!”
    說著話,朱厚照就站了起來。
    “皇上不可!”同在殿中的劉瑾立刻出言阻止。
    “為何不可呀?”朱厚照詫異道。
    劉瑾說道:“皇上,這些官員和書生於午門外跪請,乃大逆不道之舉。您若不治罪他們,反而還要見他們的話,那勢必讓這些人生出驕縱之心。此例一開,以後,但凡朝廷有不趁某些人心意的舉措,這些人也必然有樣學樣,來午門外跪請。那我大明的法度,豈不如無物了!”
    一聽劉瑾說的在理,朱厚照也猶豫不決了。
    穀大用這時也在殿中,他一看朱厚照又變得猶豫起來,暗叫一聲糟糕,急忙說道:“皇上,讀書人乃天下的根基,我朝自立國之時就禮待讀書人。更何況,跪請之人當中還有二三十名官員。皇上若連他們見都不見,必會讓天下讀書人寒心啊!”
    “穀公公,你……”劉瑾立刻就想與穀大用辯解。
    穀大用卻沒給劉瑾說話的機會,他不管不顧的繼續說道:“更何況,程敏政、唐寅、徐經三人勾連舞弊之案,大理寺已審查數日,到現在也沒掌握確鑿的證據,反而一切證據都表明,程敏政、唐寅、徐經三人是被冤枉的。大理寺卻又遲遲不結案,這背後,怕是有人暗中作梗啊。此事,皇上也確實應該親自過問一下了。”
    穀大用說到“有人暗中作梗”時,有意無意的看了劉瑾一眼。
    “穀公公,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劉瑾怒了。
    朱厚照一抬手,說道:“你倆別吵了,朕意已決,你們這便陪朕去午門吧。”
    …………
    一刻鍾過後,朱厚照擺駕午門之前。
    一見到朱厚照出來,跪在午門之前的那些人立刻高聲呼喊,替程敏政、唐寅、徐經三人鳴冤叫屈。
    朱厚照好生安撫了這些人,隨後便下旨,命大理寺押解程敏政、唐寅、徐經三人來午門。又派人召見參舉這三人的華昶前來對質。朝中很多官員,也都下旨命他們前來午門。
    其實,不用朱厚照下旨,此時午門前已經聚集很多官員了。皇宮離朝廷的主要衙門都很近,還有一些衙門就設在皇宮之內,午門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那些得了信的官員哪裏坐得住,他們立刻前來午門了。
    又過了約兩刻鍾,該來的人都來了。
    秋香他們也終於見到了唐寅和徐經。見唐寅、徐經臉色紅潤,衣著也幹淨整潔,沒有任何受苦的跡象,秋香他們也放心了。
    該來的人都來了,朱厚照先讓大理寺的官員陳述了問案的經過,從高升客棧搜出的那首詩,以及從程敏政家裏搜出的徐經寫的文章和送給程敏政的禮物,也呈到了朱厚照麵前。
    隨後,朱厚照便讓華昶和程敏政、唐寅、徐經當場對質。
    華昶參舉程敏政、徐經、唐寅三人勾連舞弊,理由有三點:第一,程敏政曾以一文錢的價格賣給了唐伯虎一篇文章;第二,徐經曾給程敏政送禮行賄,並在程敏政家中寫文章讓程敏政指點。第三,唐寅和徐經居然在會試中恰巧考了第一和第二名,這種巧合讓人深思。
    對於華昶的舉證,程敏政一一反駁。程敏政說,他的確賣給了唐寅一篇文章,但那隻是一首勉勵唐伯虎用功讀書的詩文。而徐經也的確到他家中拜訪過,還送了一份禮物給他。但他也給了徐經回禮,並且回禮的價值遠遠高於徐經所送禮物的價值。這算不得行賄。而徐經在他家中所做的那篇文章,與會試中的考題沒有任何聯係。
    朱厚照當場將程敏政賣給唐伯虎的那首詩,以及徐經在程敏政家中所寫的那篇文章傳閱給到場的官員看。大多數官員也沒從這兩篇文章中找出與會試考題相聯係的跡象。
    但是,也有一些官員穿鑿附會,硬是雞蛋裏挑骨頭,說是從這兩篇文章中發現了與會試考題相聯係的跡象。
    李東陽等幾名正直的大臣據理力爭,駁倒了那些不懷好意的官員。
    隨後,華昶又指證程敏政不自愛,在明知自己有極大可能擔任會試主考官的情況下,還外出與參試的舉子會麵。這有勾連的嫌疑。
    對此,程敏政解釋說,雖然當時朝中有風聲傳出,他會擔任本年會試的主考官,但他自認為才疏學淺,無以勝任主考之職。因此,他也沒有刻意避諱。
    李東陽也出言反駁華昶,若是因為傳言就人人自危,那今後大家就什麽事情都不用做了。
    華昶的各個理由都站不住腳了。
    最後,朱厚照當場斷案,華昶所舉不實,程敏政、唐寅、徐經三人沒有勾連舞弊。
    皇上金口玉斷,一錘定音。那些前來為程敏政、唐寅、徐經三人鳴冤跪請的人全都喜不自勝。華昶和劉瑾等人則垂頭喪氣了。
    不過,對於此案涉案之人的處理,朱厚照並沒有當場決斷。他說,此案涉及到科舉,從天下有目共睹,要待朝廷議論過後,再對涉案之人做出處理。
    程敏政、唐寅、徐經三人當場釋放,而參舉他們三人勾連舞弊的華昶,則被朱厚照下旨,在家中戴罪反省,等待朝廷的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