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安安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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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顧安安搬過來的目的是盯著居心不良的蔣宥時,當然,她不想承認的是,她也想跟顧盼在一起。
既然顧盼不願意搬回去,那她搬過來也是一樣的。
但她沒有想到的時候,顧盼身邊竟然還有一個莫名其妙來曆不明的薇薇安!
薇薇安有喝下午茶的習慣,為了慶祝顧安安的到來,她還十分興致高昂地烤了輕乳酪芝士蛋糕和瑪格麗特小餅幹。
屋子裏彌漫著令人幸福的香甜氣味,顧安安卻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幸福,她冷眼看著薇薇安和顧盼的相處模式,那麽熟稔,仿佛她們才是姐妹似的,而她竟像一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這個想法讓她覺得心裏發堵。
“其實姐姐不如回顧氏工作啊,我一個人支撐不了那麽大的公司,姐姐不如回來幫我。”沉默了一下,顧安安還是忍不住試探著道,“你回來的話,爸爸也會很高興的。”
“顧氏的事情你已經打理得很好了,而且我現在工作室剛剛上軌道,也忙不過來。”顧盼搖搖頭,並不想沾手顧氏的事情,工作室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現在身體出了狀況……如果她現在插手顧氏,以後對顧安安來說,反而更麻煩,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插手。
這樣,顧安安反而可以成長得更好。
顧安安垂下眼簾,有些神經質地咬了咬唇。
那種不成氣候的工作室,到底有什麽意義!
但這一句,顧安安到底沒敢說出口。
“安安,你要喝什麽?”正在氣氛有些僵持的時候,薇薇安從廚房探出頭來,十分熱情地問。
“我喝水就好。”顧安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顧盼,臉上帶了十分討喜的笑容道,“姐姐你喝什麽?”
“咖啡吧。”顧盼道。
“不行。”薇薇安斷然拒絕,然後擅自替她做了決定,“你喝牛奶就好了。”
“為什麽?姐姐想喝咖啡啊?”顧安安側了側頭,問。
“總裁先生吩咐了,因為盼盼低血糖,從今以後都不許她喝咖啡了,對胃不好。”薇薇安十分直率地道。
顧盼抽了抽嘴角。
聽到這一句,顧安安的臉陰了陰,她不喜歡蔣宥時和薇薇安那種可以替顧盼作主的感覺,想了想,她從沙發上站起身,走進了廚房。
“咦?安安你來幹什麽?餅幹馬上就烤好了。”
“我來幫忙端水。”顧安安貌似乖巧地道,然後又仿佛不經意一般問,“你跟我姐姐很熟嗎?你們認識多久了?”
“嗯,很久了。”薇薇安笑了一下,抬起食指搔了搔臉頰,臉上帶了些許的感慨,“盼盼剛到m國的時候我們差不多就認識了。”
薇薇安是在貧民窟長大大的,沒有爸爸,媽媽做著不光彩的工作,她的生活從來都是一團糟,12歲的時候媽媽離開家再沒有回來。
這樣混亂的人生讓她早熟,她曾經想過也許有一天她會變得跟那個拋下她離開的女人一樣,就那樣糜爛地活著,沒有未來。
第一次遇到顧盼的時候,顧盼很狼狽。
那個漂亮得像瓷娃娃一樣的東方少女,在異國的街頭被搶走了行李,一個人蹲在路邊發呆。
薇薇安趴在臨街二樓的窗口目睹了這一切,她的身後,一群奇裝異服的少男少女嘻嘻哈哈地在翻搶來的行李箱,那是她的同類。
薇薇安不是很有興趣,她一直趴在窗口,看那個東方少女準備在那裏蹲多久,是準備蹲到地老天荒去嗎?
真固執啊,薇薇安想。
可是有時候固執真的不是一件好事,這一片街白天還好,最多是些不良少年搶搶東西,可是晚上就不一樣了,這麽漂亮精致的一個瓷娃娃,大概會被吞得連骨頭渣都不剩吧。
眼見著天漸漸暗了下來,薇薇安有些煩躁地扒扒頭發,踢踢踏踏地走下樓,走到了那個少女麵前。
“喂,快滾。”她凶神惡煞地道。
她說的是蹩腳的日文。
那少女抬起頭,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沒有反應。
不是日本人?薇薇安焦躁地扒扒頭發,又說了一遍:“快滾!”
這一次,她說的是中文,同樣很蹩腳。
那少女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眼睛很漂亮,笑的時候仿佛漫天的星辰都在她的眼睛裏,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視。
“我的行李丟了,你能幫幫我嗎?”她說。
一口流利的英文。
薇薇安隻記得當時她的臉就紅了,不知道怎麽想的,她就真的把她帶回了那個破破爛爛的家,讓她住了一晚,還給她把行李找回來了。
她拿到行李第二天就走了,薇薇安送她走的,一副很不耐煩終於把人送走了的架勢。
“謝謝你的,我會回來看你的。”走的時候,她這樣說。
“又不是什麽好地方。”薇薇安不屑地輕哼。
她才不相信這個東方少女會回來,看起來就是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溫室少女,同她這樣的爛泥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樣可怕的記憶對她來說肯定是連想都不願想起的,連想起都會做噩夢吧。
她是這麽想的,可是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她卻有些失落。
一連幾天都提不起精神,甚至,她在悄悄地想著,也許……她真的會回來看她呢?
當然,因為這個念頭,她被她的同類嘲笑了,覺得她在異想天開。
她也這麽覺得,她大概在異想天開吧。
這件事情就像她人生中的一個小水花,很快就消失不見,但她不知道,那樣一朵小小的水花,竟給她的未來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個月之後的某一天,她正和同類在外麵閑晃順便尋找目標的時候,便看到那個東方少女站在街口對她揮手,笑容燦爛。
“那個蠢貨……”當時,她這樣罵了一句。
但是奇跡般的,她也笑了起來。
然後,顧盼便成了這片街區的常客,她有時候會離開一陣子,有時候也會過來陪她一起住幾天。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是那麽的奇怪,但卻又順其自然,她的人生軌跡漸漸發生一些變化,她開始和顧盼一起在餐館打工賺學費,一起去念書,一起去遊學,一起進修了形象造型設計。
慢慢地,一起走到今天。
“啪”的一聲,玻璃杯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和腳背上突然襲來的疼痛驚醒了薇薇安的回憶,也驚到了廚房外的顧盼。
“怎麽了?”顧盼慌忙衝了進來,有些擔憂地看向顧安安,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見她沒事才放下心來,然後視線落在薇薇安的腳上,眉頭一下子蹙了起來。
杯子碎裂了一地,然而地上並沒有多少水印,薇薇安腳上的拖鞋上卻是一片水汽,還在冒煙。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顧安安喃喃地道歉,仿佛受了驚嚇的樣子。
“沒事沒事。”薇薇安滿不在乎地將腳從拖鞋裏伸了出來,白皙的腳背上已經紅了一片,但這點疼痛對薇薇安來說還真不是個事兒,比這更痛的事兒她也受過了。
“是開水,要上藥的,不然起泡就麻煩了。”顧盼忙上前扶住她,將她扶到沙發上坐下,回房去找藥箱。
“你是故意的。”顧盼走後,薇薇安收斂了臉上的笑,看向顧盼,一臉嚴肅地問,“為什麽?”
“因為我討厭你啊。”顧安安微笑著道,“姐姐是我的。”
薇薇安齜牙咧嘴地搖搖頭:“這你小屁孩占有欲可真強。”
“姐姐是我的。”顧安安冷下臉,強調。
“你知道嗎,顧盼的錢包裏一直放著你的照片,她經常跟我說起,她有一個很可愛的妹妹,她描述中的妹妹又漂亮又懂事,每次說起你,她的表情都像是在哭。”薇薇安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她是你的姐姐,沒有人可以搶走她,不是嗎?”
顧安安定定地看著她,沒有開口。
“你們在說什麽?”顧盼拿了藥箱出來,見她們像是在聊天,隨口問道。
“安安在跟我道歉呢,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薇薇安笑著道。
顧盼看了顧安安一眼,在沙發上坐下,讓薇薇安把腳擱在她的腿上,拿出燒傷膏替她上藥。
藥是上次燙傷的時候備下的,正好用上。
替薇薇安上了藥之後,顧盼將藥箱放回房間,在房間裏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她走到書桌前,拿起夾在便簽本上的電話號碼。
這個號碼是蔣宥時給她的,說是一個對心理學方麵挺有研究的朋友。
顧盼想了想,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你好,哪位?”手機很快接通了,響起一個很溫和的男音。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顧盼疑惑了一下,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您好,是蔣宥時先生介紹我來找您的,聽說您對心理學方麵很有研究,請問您有空見我一麵嗎?”顧盼試探著道。
“盼盼?”手機裏,那個溫和的聲音帶了一些淺淺的笑意。
顧盼一怔,突然就想起來這是誰的聲音了。
晏清。
這是晏清的聲音。
“……晏先生?”顧盼試探著問了一句。
“盼盼還是那麽見外,叫我阿清哥哥,我會更開心哦。”晏清笑著道。
顧盼簡直無語了,還真是他!
怎麽回事,c市的心理醫生隻剩下他一個了嗎?!而且這位還不是專業的!
“不好意思我可能打錯電話了。”顧盼麵癱著臉說完,掛了電話。
不管怎麽樣,她果然還是不想跟這個男人打交道,不知道為什麽,隻聽到他那溫和的聲音,她便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姐姐?你在跟誰打電話?”顧安安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後響起,把顧盼嚇了一跳。
顧盼一回頭,便看到顧安安站在書房門口。
“我想給你找個心理醫生。”顧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早晚是要帶顧安安去看的,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了。
“好啊,已經聯係到了嗎?”顧安安臉上沒有半點異色,但神情自然地笑著問。
……就這樣坦然地接受了要看心理醫生這件事嗎。
明明是好事,但顧盼總還是覺得這樣的顧安安反而有些令人感到不安。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顧安安說著,轉身去開門。
客廳裏,腳上裹著紗布的薇薇安正試圖單腳跳著去開門,動作有些滑稽,顧安安看了她一眼,上前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李阿姨,她一左一右提著兩隻大大的食盒,笑著走了進來:“我一個人在顧宅,還是不放心大小姐和小小姐,也怕小小姐吃不上我做的飯不習慣,就過來看看……”
顧盼站在房間門口,神色淡淡地看著不請自來的李阿姨。
“跟姐姐道歉,姐姐不原諒你的話,你就回去吧。”顧安安站在門的一側,麵無表情地板著臉道。
“大小姐,以前都是我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李阿姨放下手中的食盒,垂下頭一臉歉疚地道。
讓一個這麽大年紀的人對自己低頭,老實說這種滋味並不令人高興,顧盼心裏有些不舒服,但這位老阿姨對顧安安的真心不可否認。
“進來吧。”最終,顧盼隻淡淡說了一句。
不然呢,難道她要把她趕出去嗎?
“這位小姐是……?”李阿姨注意到了扶牆站著的薇薇安,眼神在她裹著紗布的腳上掃了一下,笑著問。
“阿姨好,我是盼盼的助理薇薇安。”薇薇安笑了一下,自我介紹道。
“不敢當不敢當,我是顧宅的傭人。”李阿姨擺擺手,忙道。
李阿姨進了屋子之後,一刻也沒有閑著,她將食盒放到廚房之後,將房子裏裏外外地打掃了一遍。
顧盼坐在書房裏,聽著外麵吸塵器的聲音突然覺得有些心浮氣躁。
她喝了一口水,還是沒有壓下心口不舒服的感覺,趕緊從抽屜裏翻出了藥盒,顫抖著手打開,倒了兩粒藥丸出來。
剛吞下藥丸,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是蔣宥時,她猶豫了一下,定了定神,接通了電話。
“在幹什麽?”蔣宥時的聲音在手機裏響起。
“在書房……隨便畫一些設計稿。”
“身體還好嗎?”
“嗯,挺好的。”顧盼垂下眼簾,將書桌上的藥盒放回了抽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