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玉容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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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幾年,從他開始想要在晚年時分擴大疆土,統一七國開始,東方玄便成為了他身先士卒的首位先鋒。正因為這樣,東方宇英才給了東方玄大批的人馬,讓他得以替自己效力,將他宣遠帝的威嚴、將整個大鄭國的國威宣揚四方,令四海折服。
    在最開始的時候,東方宇英雖然很高興聽到東方玄一路所向披靡、攻克他國的戰績。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東方玄的捷報一個接一個地傳過來,晉國、梁國、崎國……一個國接一個國的在東方玄的劍下臣服,東方玄的威風已然響徹了整個鄭國,甚至成為了家喻戶曉的戰神。
    東方宇英臉上的笑容,在後來聽到捷報之時,便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優秀,但,他卻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比他更優秀。這樣說來,劉安今天所說的計謀,倒更合他的心意呢……
    東方宇英再一次露出了他意味深長的笑容。
    清晨,華公公便派人來告之,今兒是初三,要去領月錢。還特意通知崢嶸,以後每個月的初三,可到內務府去領分發給各殿的月錢。按照份例,攬星殿與其他各國質子所領的一樣,每月五十兩。而各個宮女的例錢,除崢嶸等級最高,可以拿到五兩之外,其他的宮女:玲瓏、流星為三兩,木棉、香伶和雅風為二兩,其他再次第減少。
    木棉原本是想與崢嶸一齊前去領月錢的,然而玲瓏卻不知怎的,一定要跟崢嶸一起去。崢嶸見狀,便讓木棉好生待在攬星殿伺候楚南,而自己則與玲瓏一並前往內務府前去領錢。
    “做什麽弄成這樣,還非要她去。好像在看著姐姐似的,”在崢嶸離開攬星殿之前,木棉生氣地對崢嶸抱怨。
    “玲瓏先前便是殿下的近身侍女,如今品級屈於我之下,事事都交由我管理,她自然心裏有些不悅。你也不必介意,隨她去便是了。”崢嶸笑著對木棉道。
    “姐姐你就是太善良,照這麽下去,玲瓏指不定折騰出什麽事來,把姐姐你害了。”木棉不悅地道。
    “算了,你就不要管這麽多事了,”崢嶸道,“昨兒你不還說要學著怎麽做白玉糕嗎,剛巧今天香雪又拎了些白水梨回來,你可以去做做看。”
    木棉心裏雖然有些不情願,卻怎奈崢嶸根本不聽她的,也隻得噘著嘴巴,扭身離開了。
    這邊崢嶸便與玲瓏一並,朝著內務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路上玲瓏都板著臉,既不跟崢嶸說話,也不去瞧崢嶸。崢嶸樂得清閑,自然也不理會她,兩個人就這麽著一路朝前走,誰知走到一半的時候,玲瓏卻突然腹疼,疼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怎麽會突然腹痛,可是吃錯了什麽東西嗎?”看到玲瓏突然疼成這樣,崢嶸不禁意外地問道。
    “我,我想入廁。”玲瓏紅著臉道。
    如廁……
    崢嶸遲疑了一下,舉目望向四周。
    這會子崢嶸與玲瓏所處的,乃是通往內務府的一條小路上。這條小路乃是繞過禦花園的一條羊腸小道,專供宮人們行走。而在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叢之後,便是禦花園的精美長廊。
    宮人是沒有這個資格走那條美侖美奐的長廊的,更沒有這個資格去欣賞禦花園裏的美景,她們就連走路都要低眉順眼,不允許東張西望,否則,若是被負責稽查宮規的太監發現,是要受責罰的。
    在眼下這樣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玲瓏想要如廁,恐怕隻能繞回原路,去到專為宮人們休憩、換班所建的“勤勉房”,來回就要一盞茶的工夫。
    崢嶸有心想要讓玲瓏再堅持一下,不要在禦花園這種地方停留,但看著玲瓏那滿麵痛苦的模樣,崢嶸話對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了。她隻得歎息一聲,點了點頭,道:“那你去吧,路上小心些,我到這條路的盡頭等你。”
    說著,崢嶸指了指前方。
    玲瓏也沒有去瞧崢嶸所指的方向,隻是胡亂點了下頭便跑開了,崢嶸望著玲瓏離開的方向,不禁無奈地歎息。
    己是初秋的季節,禦花園涼風陣陣,吹得樹葉搖擺,發出瑟瑟聲響。崢嶸四處瞧了一瞧,但見不遠處的禦花園盛開著一簇簇的紫薇花,婉若一簇簇紅雲般附於樹端,隨著微風如波浪般起伏,傳來陣陣清香。而在紫薇花下,則盛開著大片的孔雀草,豔麗麗的鋪滿了草叢,討喜得很。
    若是在蜀國,崢嶸一定會跑過去好好地瞧一瞧那開得繁茂的花兒,隻是眼下她早已然沒有了隨意欣賞花的資格,便是這樣遠遠地望著,恐怕都已然逾越了身份吧……
    崢嶸輕輕地歎息,轉過身便欲走開,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
    “哪裏來的沒規矩的宮人,竟在這裏探頭探腦。”
    這聲音懷著一股子敵意與鄙夷,讓崢嶸的身子不禁頓了一頓,她轉過身,赫然瞧見自己的身後站著的人。
    那是一個大約十八歲的女子,她穿著銀紅縷金百蝶穿花雲衣裙,一頭烏黑的長發盤成如意高髻被點綴著祖母綠寶石的金圍髻圍著,發上,別著一對金累絲鎮寶蝶趕花簪,那簪上的寶蝶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直顫,真個好似活生生的蝴蝶即將振翅而飛似的。原本,這樣的打扮便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富貴靚麗,她卻還是嫌少,偏又在發髻兩邊綴了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在發髻上擺啊擺的,經陽光這麽一照,分外耀眼。
    若不是離得這樣近,旁人準會被這女子的一身行頭晃花了眼睛,無暇去看她的容貌了。
    但,她離崢嶸並不遠,又是明顯地奔著崢嶸挑釁去的,所以崢嶸便不得不去瞧上她一眼。但見這女子一張鵝蛋臉上敷著脂粉,柳眉描黛,櫻唇施脂,額上繪著一朵妖嬈梅花,明明還是未出閣的年紀,卻打扮得如此豔麗,令人不禁皺眉。而她的一雙眼睛亦是寫滿了風情,就這樣以奚落與諷刺的目光瞧著崢嶸。
    在這女子的身邊,圍著四個宮女,看衣著打扮,品級應該都不會很低。
    有這樣的一叢人擁著,想必女子的身份地位也不會低吧……
    崢嶸並不想跟這位打扮得有如花蝴蝶般的女人產生什麽糾葛,便隻是朝著她行了一禮,便要轉身離開。然而那女子卻揚聲喝住了她:“給我站住!本郡主讓你走了嗎?”
    是郡主?
    崢嶸的眉微微地皺了皺。
    她知道在皇宮裏行走的必然都會是一些皇室,但,但凡是君主之女,基本都是公主級別。而這個女子卻是郡主,難道……她不是宣遠帝的女兒,而是某一個皇親國戚嗎?
    “嗬,說你沒規矩,你還真是沒規矩,”女子冷笑著,說道,“你是哪個嬪妃院裏的,是不是連你的主子,都像你這麽沒規矩?”
    崢嶸停下了腳步。
    雖然能夠確定對方對息不懷好意,但崢嶸又因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而沒有辦法做出更好的應對。她細細地回憶著自己這幾天所路過的地方,和所見過的人,沒有任何關於這個女子的。崢嶸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認識她,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
    可是一個既沒有見過,也不認識的人,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刁難自己?
    崢嶸想不通,更不明白。
    但,不論如何,這樣的角色,自己盡量不要得罪便是。
    於是她恭敬地對這女子施了一禮,道:“不知郡主在此賞花,多有打擾,還望郡主見諒。”
    “你竟有這個膽子,不稱奴婢便與本郡主說話?”女子見崢嶸說話竟是連半點的諂媚都不曾有,不禁被她的清冷態度弄得惱火起來。
    “回郡主的話,我乃有品級的女官,並非為奴的宮人。”崢嶸連頭也不曾抬起,淡然說道。
    “女官,女官怎麽了?你進了宮,不是伺候人的奴婢,還能是什麽?”女子嗤笑,“難道你懷著一顆想要當主子的心,到現在就開始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是個娘娘?”
    “我從來就沒有想要當主子的心,自然也不會做出不是皇家身份,卻在禦花園斥責宮人的事情。”崢嶸冷冷地道。
    她並不想得罪這位郡主,但,像這種仗著自己的出身,就可以隨意欺壓宮人的人,崢嶸是從來都不會有半分好顏色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人生來都不比他人卑微,不過是因這出身罷了。有什麽值得自命不凡?
    “你!”女子聞聽崢嶸之言,一雙眼睛頓時立了起來,臉也漲得紅了。崢嶸沒有說錯,她不是皇家的人,按理,也沒有這個資格去教訓宮人。但,她是紫玉王後的侄女,劉家的嫡親長孫女劉玉容,十五歲被禦封為玉容郡主,經常都會奉命入宮陪伴紫玉皇後。在這皇宮裏,沒有人不知道她,也沒有人不曉得她,人人都對她畢恭畢敬,甚至就連那些後妃們,也對她客氣有加。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像崢嶸這樣,有這個膽子跟自己說這這樣的話!
    玉容郡主自是氣得不輕,她指著崢嶸,怒道,“說你不懂規矩倒真的是瞧得起你了,其實你根本就是少管教!若不教給你點規矩,明兒你說不定要怎麽無法無天!”
    說罷,她伸出青蔥兒似的手指,朝著崢嶸指了過來:“給我掌她的嘴!讓她懂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