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楚南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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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攬星殿後,流星邀功似的將月錢拿出來攤在桌上,滿公公按份例分給眾人,再將攬星殿的五十兩交給崢嶸保管,玲瓏見此便是臉色一黑,神情十分不悅,但礙於滿公公在場,隻得作罷。
    楚南午睡醒來,玲瓏拿了一件石青色彩暈錦夾袍給他穿上,雅風端著茶水恭敬等在一旁。在宮中,所有宮女仆役都是要按品階分工的,例如在攬星殿裏,滿公公是總管太監,負責一切大小事務的安排。崢嶸是正三品掌事女官,負責陪伴楚南及應付各宮往來;玲瓏與流星是一等宮女,平常就負責楚南的貼身起居;而木棉、雅風、香伶三人就負責吃食和廳堂侍候,剩下的未等宮女太監,就負責攬星殿的日常灑掃工作。
    許是剛剛睡醒,楚南的神情仍有些倦怠,就著雅風的手喝了口茶,便問道:“崢嶸呢,她去哪裏了?”
    玲瓏一邊為他整衣裳,一邊神情鬱鬱地說:“殿下總是這般惦記她。”
    “你這什麽話?莫不是到了這鄭國,本王便連說話的自由都沒有了?”楚南的臉色陡然冷了下來。
    “奴婢不敢。”玲瓏退開一步,躬下腰身,神色裏盡是委屈,“奴婢隻是覺得,殿下自打來了鄭國,對奴婢便不如以前親厚了。”
    玲瓏性格靈敏,善於察言觀色,這些年侍候在楚南身邊,可以說無微不至,很得瑞雲王後喜歡,也因此成為楚南身邊最得力的宮女,不管大事小事,總是經由她的手去操辦。然而現在,不但滿公公偏袒崢嶸,便是楚南殿下也都事事想著崢嶸,她越發覺得不忿。
    在她眼裏,崢嶸已經不是蜀國郡主,即便頂著女官的名頭,也不過就是個有品級的奴才,憑什麽可以高人一等?可是在楚南心裏,崢嶸永遠都是枝頭那朵最美麗最高潔的木蓮花,如陽光一般耀眼,似月華一般清柔,那是他心底最溫情的所在,也是他在鄭國唯一的溫暖和思戀。
    所以,他會用盡一切去保護崢嶸,守護崢嶸,任何事都不能改變。
    “玲瓏,你和流星都是自小跟在本王身邊的人,應該知道如今蜀國處境艱難,崢嶸放棄貴族身份跟隨我來到鄭國已經十分不易,本王不希望再看到你們針對她。”楚南星辰一般的眸子裏射出兩道寒光,“你們若是對崢嶸不敬,便是對本王不敬,明白嗎?”
    玲瓏心頭一凜,貝齒輕咬,將滿腔恨意都咽進肚子,躬身說道:“是,奴婢知道了。”
    崢嶸抱著一捧花束從屋外走進來,紅豔豔嬌滴滴的花朵襯得她臉龐愈加嬌美動人,她朝楚南一笑說道:“殿下醒了,這是我方才從園子裏摘的花兒,放殿下屋裏添些顏色。”
    “園中的花都開了嗎?”楚南見到她便不自覺露出笑容。
    “嗯,五顏六色的,甚是好看呢。不如我陪殿下出去走走?”崢嶸將花插。。進瓷瓶裏,回眸笑著。
    來到鄭國已經一個多月了,除了那日朝堂晉見宣遠帝和中元節佳宴外,楚南一直留在攬星殿裏沒有外出,他性子向來孤傲,不願與人多作接觸,但長久悶在殿裏,難免覺得煩躁鬱結,崢嶸便從園子裏采了這些花,想借此引他出去走走。
    楚南眉頭一鎖,似乎有些猶豫,但在看到崢嶸如花般的笑顏後,還是點頭道:“那好吧。”
    崢嶸麵上一喜,從櫃子裏取了件古香緞鬥篷拿在手裏,又差雅風用食盒裝了些糕點水果,本想喚上玲瓏一起去,但尚未開口,玲瓏就說道:“殿下,昨日您提起桃花香餅,流星剛去內務府領了食材回來,奴婢一會便去給您做好,晾涼了等您回來再吃。”
    桃花香餅是用桃花曬幹洗晾後,隔水蒸熟包進麵團裏烤製,酥香鬆脆,是玲瓏最擅長的手藝,過去在蜀國時她經常做來,昨日楚南順口一提,她有心便記住了。
    想起自己剛才對她辭嚴色厲,楚南不由得有些歉意,微微歎氣一聲,說道:“好,我過一些時候就回來。”
    崢嶸對她一笑,三個轉身離去,獨獨沒有看見玲瓏瞬間冷下來的眼神。
    離攬星殿不遠有一處雅致的花園,名喚曲荷園,因園中有一處裁有荷花的水池而得名,雖已過了花期,但荷葉飄浮在澄淨的水麵上,也另有一番詩意風景。
    園了開了許多其他應季的花朵,嬌豔的千日紅,清秀的蔦蘿,妖冶的曼陀羅,還有剛剛長出花苞但已經馨香怡人的月桂,各有各的姿容,各有各的風情。楚南漫步在花叢中,略顯蒼白的麵容也因這花團錦簇而染上一絲緋色,更顯得他風華出眾,遺世獨立。
    鄭國的花朵如此豔麗,就連小小的蓍草,都帶了一股張揚,就像鄭國的權勢。崢嶸想起東方玄出戰隨國的事,現在他必已經踏上了征戰的路途,是不是一路依舊血染山河,視人命如草芥,隨國的命運又該是怎麽樣的淒涼和悲慘。崢嶸的手略略發抖,那戰場上嘶殺的聲音仿佛就在她耳邊,她仿佛聽見東方玄那來自地獄般的笑聲,像火焰灼燒著的她的心。
    她告訴過自己無數次,不能再沉浸在過去的悲傷中,因為那會成為她的軟肋。但是,隻要記憶稍稍浮上心頭,她便覺得痛徹心扉,那是最親最愛的人呀,她怎麽可能忘記呢?
    崢嶸垂下眼睛,硬生生忍下湧出眼眶的淚,在楚南發現之前,俯身折下一朵蔦蘿。紅豔豔的花朵捏在她潔白細長的指間,如玉碗朱砂,好看得驚人。
    “殿下,你看,這蔦蘿雖小,卻開得這樣嬌豔,完全不輸其他花兒。”
    “崢嶸,你是在說我嗎?”楚南何等聰慧,一語便道破她話中的玄機。
    “殿下不是蔦蘿,但殿下會成為一隻蒼鷹。”崢嶸把花放在楚南手中,用低得隻有他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
    蒼鷹是應該翱翔天地之間的,而不是像他現在這般被囚禁在這裏毫無自由。楚南心中感傷,微微歎了一聲。
    “隻是如今時機未到,殿下還需靜心忍耐。”崢嶸看出他眼底的憂愁,柔聲說道。
    “崢嶸,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楚南把蔦蘿簪到她發上,輕聲問道。也唯有在崢嶸麵前,他才不會自稱“本王”,隻因這兩個高高在上的字,會讓他們生出疏離。
    那個纖細的少年,此時臉上的神情卻如這枝頭陽光般溫柔,崢嶸恍惚間仿佛看見楚堯站在她麵前,微笑地說:“崢嶸,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剛剛逝去的悲傷如潮水一般淹沒了心頭,在淚珠即將滴下的那一刻,崢嶸猛然轉身,然而她眼中刹那的恍惚仍然沒有逃過楚南的眼睛。
    “崢嶸,你是……想起了皇長兄嗎?”楚南的聲音發澀。
    溫潤如玉的楚堯,如明月皎潔,似青竹挺秀,若泉水通澈,是蜀國最受期待的王儲,是百姓的希望,是那道最耀眼的陽光。然而,希望碎了,光也滅了,楚堯再也不會回來。他用生命守護了蜀國,卻把永世思念和寂寞留給了崢嶸。
    --崢嶸,難道我不能代替皇長兄保護你嗎?
    楚南很想說出這句話,但是他知道,現在這句話隻會增加崢嶸的負擔。
    她已經背負了太多東西,楚南,不忍心。
    “呦,那不是蜀國質子和和那個伶牙俐齒的女官嗎?”東方明的聲音響起,他從假山後走出,身上穿著一件靛藍色寬袖長袍,袖口用銀絲繡著流雲紋,腰間束一根青色寬邊錦帶,垂落一枚白玉佩,臉上神情傲慢張揚。璃國質子魯玉昌和崎國質子龐弘揚跟在他後麵,都是一臉謙卑恭敬的表情。
    楚南猶記得當初他在殿上對他們的刁難,眉頭皺了一皺,但還是向他行了平禮,魯玉昌和龐弘揚還以平禮,唯有東方明站在原地不動,一雙眼睛打量著崢嶸:“看這小模樣,可比在中元節上跳舞的那個女子好看多了,屈居於女官之位,豈不可惜嗎?”
    “崢嶸乃是我蜀國郡主,請皇兄勿要無禮。”楚南擋到崢嶸麵前,字字鏗鏘地說道。
    “蜀國郡主又如何,如今還不是我大鄭的屬地?”東方明挑眉說道,“她來我鄭國,還不都是為著有攀龍附鳳,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女人哪個不是這般庸俗!”
    饒是楚南年幼,也聽出他將崢嶸與那日在中元節上獻舞的蜀女視為一類,心頭不由得惱火,說道:“皇兄如此言語,似乎不妥。倘若皇兄認為天下女子皆庸俗,那鄭國皇後該當如何,皇兄的母親又該當如何?”
    崢嶸看到楚南眼中的憤怒,原以為他會大發雷霆,但沒想到怒火並沒有讓他失去理智,他第一字每一句話都掌控在分寸之內,即不失禮,又很好的回擊了東方明。崢嶸想起以前那個跟在她身後捕風捉蝶的孩子,如今已經可以擋在她身前了,冷靜地麵對他人的嘲諷。
    東方明的母妃雖然受寵,但出身和地位都不高,這是他心頭的一根刺,現在聽楚南提起來,不由得怒極:“此等地位卑賤之人,豈能與我鄭國皇室相提並論!”
    “皇兄方才說蜀國乃是鄭國的屬地,便代表承認我等皆是鄭國的子民,難道在皇兄心裏,鄭國子民皆是卑賤之人嗎?”楚南的眸子爍爍生輝,冷冷地看著東方明,清瘦的身影站在花影之中,愈顯得挺拔而倔強。
    “你怎麽說話的呢,現在咱們踩得地方可都是鄭國皇宮,好歹也得懂得禮數吧!”魯玉昌不滿地叫起來。
    “就是就是,你們蜀國不是號稱禮儀之邦嗎,怎麽說話這麽沒輕沒重!”龐弘揚也跟著奚落起來。
    “殿下,蜀國地小人少,沒見過什麽世麵,你別和他們一般見識。”魯玉昌討好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