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鬼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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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剛一推開院門就差點兒被嚇個半死
    正房三間屋子裏,今夜燈火格外的亮。
    糊窗的明紙透亮,抬眼看去隻見屋內似乎有幾個黑影掛在半空。晃晃悠悠地,像是懸梁自盡的吊死鬼。
    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上下的寒毛都倒豎起來。
    他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是不是遇見了鬼打牆,走錯了地方。緊接著便抽出了腰間佩刀。
    刀身出鞘發出“噌啷”一聲,似乎給他壯了些膽子。雖然隻用來宰過一頭豬,但這刀好歹是見過血的,多少也能有辟邪之用。
    柳青一邊自我安慰,一邊雙腿抑製不住地打顫。正猶豫著是直接衝進屋子裏看個究竟,還是轉身跑路找幾個幫手回來一起,堂屋的門忽然被人從裏麵推開了。
    錦緞白衣的清貴公子緩步而出,柳青不由一怔。
    而屋門口那人看著手中操刀杵在院門口的柳青,也頗有些驚訝。
    隔著一個院子,兩人都互相打量著對方。
    最後,是白冉率先開口道:“柳兄,你這是做什麽?”剛才他在屋內就聽見院門有動靜,估摸著該是大捕頭回來了。結果卻遲遲不見人進來。再出來一看,就是眼前的景象。
    柳青卻仍舊一身警惕。他驚疑的目光又在白冉身上轉了一圈兒,小心翼翼地問了句,“白……白兄,真的是你不是鬼?”
    白冉神色一滯,隨即皺眉道:“柳兄,你今天這是抽什麽瘋!”他覺得,大概是受了殷笑影響,柳青這段時間似乎也變得不太正常了。
    這聲音和說話的神態語氣都是他熟悉的,可柳青還是不敢徹底放鬆。直到他瞥見對方腳步的影子,方才鬆口氣,將寒光閃閃的佩刀收起,“白兄,真的是你啊!”說著衝窗戶努努嘴,“殷姑娘和你一起麽?你們到底幹什麽呢,可嚇死我了!”
    白冉聞言一怔。轉頭看了眼後,猛然醒悟到柳青的異常因何而來。他搖搖頭,好笑地歎口氣,“你進去就知道了。既然你回來了,就去給殷姑娘打下手吧。我晚上還有事,先告辭了。”說完便走下門前台階。經過柳青身邊時,又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十分意味深長的感覺。
    柳青很快便明白了白冉的意味究竟長在了哪裏。
    屋內亮如白晝。兩邊的房梁上各掛著一排和真人差不多大小的紙人。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紙片,狼藉不堪。所有的燈盞都被點燃,每個桌案上還額外燃著蠟燭。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磨著一根麻繩。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呆愣了好半天才終於找到自己聲音,衝著地上那個人結結巴巴道:“殷……殷姑娘……你……”
    “你回來啦!”殷笑轉頭看他一眼,然後邊繼續忙活邊問道:“你剛才從外麵都看見了吧,感覺效果怎麽樣?!”她的語氣中不無自得,“你不是說用紙人不行麽。”
    柳青表情頓時微微扭曲,“的確嚇了我一跳。”說著,他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一進院門時看到的情景,有些遲疑道:“不過……”
    “不過什麽?”殷笑從地上站了起來。大概是蹲的時間久了,兩條腿不自覺地打著晃。
    柳青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想想,也不是特別像。就乍一看有點兒那意思,仔細看就……根據那些人口供,沈府那個還能看見頭發披散下來。”說著他兩隻手在臉前比劃了一下。
    殷笑倒是沒出聲反駁。她抬頭看了眼那些碩大的人形剪紙,隱隱生出一絲無奈。
    這些紙人都是白冉先畫出人形輪廓,然後她再沿著線一點點剪下來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不太逼真。照比那些所謂的目擊者描述的感覺,一直差了些什麽。難道說真的是她的推斷錯了?!
    看來她明天還得再找小梅幫忙試試。
    “殷姑娘。”柳青這時開口叫了她一聲,“我還有一個地方不明白。就算這紙人能做到逼真,可又是怎麽忽然消失的?沈從山也好,黃大力也好,還有後來清音閣中沈府的女眷,所有人都是眼睜睜看著它消失不見的。這一點要怎麽做到。”
    “很簡單啊!”說著,殷笑搬了凳子墊腳,將所有的紙人都摘了下來,隻留了正對著臥室窗戶的那一個。然後又將多餘的燈燭熄滅,隻留了一盞黯淡無光的。
    她一邊藏到隱蔽的角落,一邊對柳青說道:“柳大哥,你到外麵看著。”
    柳青“哦”了聲,依言出了屋子。
    他生怕錯過關鍵的地方,一步步往後倒退著。
    退到院子中央的時候,屋內的光亮突然一晃,再恢複穩定時窗內的黑影便不見了。
    柳青長大了嘴,又驚訝又無語。
    其實他剛才是看清楚了大概過程的。
    殷笑應該是用什麽方法隔空割斷了懸掛紙人的繩子,然後紙人就掉在地上,影子也自然跟著消失了。
    這樣……也可以麽?!
    他快步跑回屋子,見殷笑正在點燃其它燈盞。便回手關上房門,然後斟酌著用詞道:“殷姑娘,你這……不叫憑空消失吧……”
    “那你覺得憑空消失應該是什麽樣的?”殷笑反問了他一句。
    柳青邊比劃著邊解釋,“就是這個東西明明在你眼前,突然就沒了。”
    “可沈府那個影子,並不是憑空消失。”看著他驚訝的表情,殷笑勾唇笑了笑,“你剛剛說:所有人都是眼睜睜看著它消失不見的,其實大錯特錯。真正的情況,是他們看到之後又看不到了,而並不代表它消失了。”
    柳青眉頭緊鎖,對她話似懂非懂。正準備開口相問時,殷笑已經繼續說道:“按照沈從山所言,黑影第一次出現是在立冬那晚,三夫人失眠,喝水時看見窗外影子,尖叫驚醒了他。然後他驚駭之下,拋了個茶杯出去,窗戶破裂後,黑影不見了。再然後聞聲趕來的仆人在院子裏搜查,並沒有發現什麽。而三夫人嚇暈過去,根本沒看見後麵的事情。”說著,她抬手指了指窗戶,“道理很簡單,當時影子是映在窗戶上的,如果沒了窗戶,哪裏還來得影子。”
    “可沒了窗戶,外麵的情況不就一清二楚了麽!”柳青感覺自己更糊塗了,“還是做這件事的人,根本沒想到沈從山會砸窗子。不對啊……不是外麵什麽都沒有嗎……”
    “當然什麽都不會。”殷笑打斷了他,“隻要凶手掌握好時機,讓那個可以投影出影子的東西不繼續呆在那裏就好了。窗戶破裂的一瞬間,就是最恰當的時候。還記得纏在樹上那截麻繩麽?我懷疑當時就是用來懸掛道具的。”
    “可要是沈從山不砸窗戶,那不就……”
    “他必須砸窗戶!”殷笑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眼中光線灼灼逼人。
    視線相對的一刹那,柳青驀地明白了什麽。他驚詫地瞪圓雙目,“你……你的意思是……他和外麵的人……”
    殷笑發出一聲嗤笑,“或許那人就在屋子裏也說不定。”話中意思不言而喻。說完她不再糾結第一個問題,而是繼續下去,“第二次出現的地點,是黃大力在那個連接內院與後院的通堂小院裏。這個基本不用解釋,黃大力當時被嚇跑了,他根本沒眼睜睜看著影子消失。等到我們去的時候,太陽已經下了山。沒有了光,自然也沒有了影子。”
    “那清音閣裏那些女眷看見的呢?”柳青問道。
    “這個更好解釋啊。”殷笑看著他的眼神裏浮現出一絲好笑,“不過說這個之前,還有一點……黃大力見到的那個影子,和清音閣裏的,其實是同一個。”
    “同一個?!”
    “嗯。”殷笑抬手在腦袋上比劃了一下,“還記得那支晃了我眼睛的金簪麽?當時沈府的幾名女眷在那座假山的閣內,夕陽照映下,正好把光線反射到了那個院子裏。我那時也沒在意。直到後來再去清音閣,我發現那假山上的高閣,是正對著清音閣正門的。所以那天黃大力進過院子的時候,那人很可能正在假山上布置東西,夕陽照射過來,正好將影子投射到了那裏的東院牆上。那裏假山重疊,掛個東西,不易被人發現。而且那時太陽又將要落山,假山上有不少積雪,哪個人會那麽閑,在大冬天摸黑往不好走路的地方鑽。等到天黑的時候,清音閣裏亮了燈,他調整好東西的位置,讓影子投射在門上。”
    柳青再次吃驚不小,“這些你和白兄說了麽?”
    殷笑點點頭,又接回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沈府那些怪力亂神的傳聞早就有了,即便礙於主子威嚴不敢聲張,但不代表人心裏不害怕。這就像是個鋪墊。所以,當那些小姐夫人看見那吊死鬼一樣的黑影時,定然會被嚇得半死。怕都來不及,出去看個究竟簡直是找死。緊接著正好你衝進去了啊!過度驚慌下,注意力自然都轉移到了你這位從天而降的大捕頭身上了。”
    “呃……”所以他這算是稀裏糊塗幫了個倒忙?!柳青麵露尷尬,隨即又有些不甘心,“可萬一那天我倆沒去沈府呢?我又不是……”
    “那也不要緊啊!你還記得那天自己衝進去時,屋裏是什麽狀態麽。”
    柳青想也沒想便答道:“亂成一團。”那絕對是他有生以來經曆過最鬧心的場麵之一。一群女人抱在一起又哭又叫,簡直要命。
    “這不就得了。”殷笑攤了攤手,“都嚇成那樣兒了,誰還能顧著去觀察黑影是怎麽消失的。”
    柳青默然不語。他將殷笑的話仔細回想了一遍,覺得並非沒有道理。隻是……
    他看著她,目光漸漸有些凝重,“你懷疑沈從山,可有什麽證據。”
    “沒有。”殷笑搖頭,“若是我有證據,就不是站在這裏給你講故事了。不過就算我有證據,人家在自己家裏裝神弄鬼,總不犯法吧。”
    “的確不犯法。”柳青輕輕籲了口氣,眉頭再次緊鎖,“不過那黑影第二次第三次出現的時候,沈從山卻並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