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拍成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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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謝不敏!”殷笑萬萬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麽句話,因驚嚇過度而徒然拔高的聲調反倒把秦穆也下了一跳。
    秦穆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完全沒有走心。可她如此激烈的反應,倒是叫他生出幾分不滿來,“殷笑,本王位高權重,玉樹臨風,多少朝堂重臣巴不得把閨女送過來。沒見過你這般不識抬舉的!”
    我也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這麽自我感覺良好的!殷笑衝著他所在的位置狠狠翻個白眼兒,“王爺身份貴重一表人才,奴婢有那個自知之明,不敢妄想高攀。”
    “放心,本王不介意你相貌醜陋,出身卑賤!”
    “…………”殷笑一陣無語,隨即撇了撇嘴,懶得再跟他廢唇舌之爭。他們是肯定不會困死在這裏的。而秦穆這隻王八小心眼兒,因為逞一時口舌之快,等出去了被他找後賬,倒黴遭罪的還不是她自己!
    可對方卻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太過興奮不知道說什麽了。既然如此感激涕零,就好好想想出去後該如何報答本王。”
    “你夠了!”殷笑終於忍無可忍,“先出的去再說吧!就怕你沒命出去!”說完“呼啦”一下站起身,同時伸手去掏口袋。隨即驀地愣住,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東西全被秦穆搜走了,那片能用來夜視的石片自然也不在身上。剛剛真是讓他給氣糊塗,什麽都忘了。
    “唉……”她頹喪地歎口氣,正要重新坐回地上,黑暗中便亮起了一點火光。
    秦穆一手執著火折子,也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微弱的火光不時跳動著,在漆黑的環境中顯得異常明亮。殷笑下意識眯了眯眼,再睜開時,嚇得“嗷”一聲叫喚著跳到了秦穆身邊。
    原來她方才就站在一具微微發腐的屍體旁邊。鞋尖離那屍體的肩膀,不足半步。
    秦穆餘光瞥她一眼,難得沒冷嘲熱諷,隻語氣平和的問道:“害怕?”
    “嗯!”殷笑點點頭,又胡亂搖搖頭。她倒不害怕這已經沒有生命的驅殼,而是怕此地冤死鬼太多,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東西。而秦穆身上煞氣極重,正好能壓製這些。所以離他越近,她越是感到安心。
    秦穆站在原地未動,隻掃了那具屍體兩眼,便舉起火折子向四處照了照。火光晃動間,他注意到牆壁上似乎有個半圓形的凸起,定睛細看像是個燈台。他舉步朝那邊走去,殷笑急忙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那半圓凸起果然是個燈台。而且裏麵燈芯完好,燈油也未幹。試探著將火焰對準燈芯,瞬間便燃燒起來。隻是那火焰與尋常燭光不同,顏色淡藍,仔細看去有種說不出的陰冷。
    “鮫人油燈!”殷笑忍不住驚呼,“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有鮫人油燈!難道真是北牧人修建的陵寢?!”
    秦穆沒有答話,借著擴大的光亮又向其它地方看去。此刻他們所處的地方,像是一間石室。另外幾麵牆上,也有這樣的燈台。四麵牆,沒麵兩盞,一共八盞。
    燈盞被依次點燃。隨著封閉的空間裏光線越來越亮,石室內的情況也逐漸清晰。此處長寬大概都是五丈,牆壁和地麵皆有大塊的青石磚砌成。除去剛剛殷笑腳邊那具屍體,還有五具屍骸。所有屍骸腐爛程度不同,最嚴重的是靠在牆角的那具,已經變成的森森白骨。最輕的,麵目尚還保存完好,隻是屍身微微腫脹。
    除了那具白骨之外,其餘屍體上所穿的衣服都是春夏時節的服飾。其中一人更是標準的獵戶打扮,側臥在地上,一隻手還緊握長弓。不知為何,殷笑直覺那人便是進山後再未歸家的獵戶萬永貴。
    “唉……”殷笑看著眼前的情景歎了口氣,“我記得萬家村的村長說過,鬆子嶺地動頻發。看樣子那些無故失蹤的人,十有八九在行至此處的時候,和我們呢遇見同樣的事,掉進了這裏。然後無人搭救,摔死的摔死,餓死的餓死了。”而那可憐的樵夫,估計他當時應該是在坡下。地動發生時,他自顧不暇。等地動結束後,坡上的人不見了,他於是以為那些人憑空消失,受了驚嚇。
    隻不過話說回來,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地動時頂端開啟,結束後又自動閉合,而且外麵看上去,地表全無痕跡。
    疑惑在腦海中閃過,她抬頭看向石室頂端。卻沒想到此處的舉架很高,八盞鮫人油燈同時燃燒,都無法照亮頂端。
    “你過來!”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將她的思緒打斷。殷笑回過神,這才發現秦穆此刻已經不在她身邊,而是蹲在牆角那具白骨前研看著什麽。
    她急忙顛顛兒地又跑到他身旁,然後看著那具白骨外麵包裹的衣服,脫口而出,“北夷人?!”
    秦穆“嗯”了聲,伸手探向白骨的懷中,從裏麵掏出一顆黑色石頭。
    “咦?”殷笑看著那石頭,頓覺驚詫,“這不是……”
    “你昨夜撿到那顆呢?”秦穆將她打斷。
    “在這呢!”她手忙腳亂地從懷中將另一顆掏了出來,遞給他。
    秦穆一手一顆,蹲在那裏端詳了起來。殷笑也抻長了脖子,立求要看得仔細。
    隻見那兩顆石頭除了表麵的光滑程度不同外,剩下無論大小形狀,還是雕刻地狼頭圖案,都一模一樣。若細致觀察,就連雕刻狼頭的刀法,也是如出一轍。
    “看樣子,是我想錯了!”半晌,秦穆忽然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殷笑沒聽清楚,還以為他和自己說話,“王爺,您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他隨口敷衍著。將新發現的那顆收入袖中,而另一顆又還給了她,“這東西已經沒用了,出去之後你隨意找個當鋪把它賣了。”
    這就沒有用了?!殷笑眨眨眼,也不多事,隻撿著和自己有關的問道:“那賣完石頭換的銀子呢?”秦穆眼露譏笑,“你自己留著!”說完拍拍手上站了起來,又緩步繞著石室轉悠了起來。
    殷笑照舊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仿佛長在他身後的尾巴。
    兩圈之後,他忽然毫無預兆地在一盞油燈旁停了下來。殷笑收步不及,險些撞上他寬闊的脊背。
    秦穆對身後的狀況仿若不覺,隻凝視著那淡藍地火焰,喃喃低語,“鮫人油燈極其珍貴,不過一間普通石室,為何會設此物?”
    “那也許是這間石室裏另有玄機呢!”殷笑忽然在他身後接話,“白冉不是說那個什麽北牧人曾經在鬆子嶺大興土木修建地宮麽。說不定這裏就是,不然不會供奉長明燈。要不我們分頭找找?也許就找到機關了。靠人不如靠近,與其等青鋒想辦法,還不如我們自己先動手。出去的早,還能趕上吃晚飯……”
    “你哪來那麽多廢話!”秦穆扭過頭看向她,濃眉緊鎖,盡是不耐。
    殷笑委屈地扁扁嘴,“我這不是著急麽!王爺您早上是吃飽喝足了,我一個嬌滴滴地姑娘家,可是水米未進。”
    “嬌滴滴?姑娘家?”秦穆狐疑地目光將她從上到下掃視了數遍,“本王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那是你眼……”最後一個“瞎”字已經到了嘴邊,又被殷笑硬生生咽了回去。
    “本王眼睛怎麽了?說啊!”
    “王爺您眼明如鏡!”她咬牙切齒地說了句違心的話,隨即就聽見肚子“咕嚕”一聲響。
    “嘁……”秦穆眉梢一挑,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可殷笑卻猛地心思動,抬手往上指了指,“王爺,您不是武功天下第一麽!要不您往上拍一掌試試,說不準就能拍開個出口。”
    聞言,秦穆立即露出驚訝的神色,“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殷笑眼前一亮,結果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見他話鋒一轉,語氣惻陰陰地,“本王現在不急著出去。你最好安靜些,否則本王就先將你一掌拍進牆裏,變成浮雕與這石室同在!”
    …………
    殷笑以為秦穆說不急著出去,隻是為了在話頭上擠兌自己。可一段功夫下來,她發現這廝是真的不著急。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就見他在這地下石室裏走走停停,一會兒凝眸沉思,一會兒轉頭四顧,一會兒還翻動一下地上的屍體。
    有暉王殿下這個辟邪神物震場,殷笑始終沒接受到什麽不舒服的氣場。而她肚子餓過了勁兒,倒也沒什麽感覺了。至於那鮫人油燈,短時間內不會熄滅,照明問題暫時也不必擔心。
    石室內封閉寂靜。除了秦穆走動的聲音外,就隻有她因為無聊間或發出的歎氣聲。
    地上的屍體看上去總歸有些惡心,殷笑選擇了一個幹淨的角落,縮在那裏扣牆磚玩兒。
    這些青石磚並非燒製,而是由大塊的山石開采打磨而成。按說堅硬無比,可殷笑扣著扣著,不知怎麽就感覺靠近地麵的一塊牆磚表麵有些鬆軟。她不由一怔,隨即整個手掌覆蓋上去左右蹭了蹭。然後,隨著一陣灰塵簌簌落下,殷笑覺察到掌心的觸感變得凹凸不平,石磚的表麵,隱約有文字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