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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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的是巫氏咒法?!”拓跋明睿驚愕瞠目,“你確定?”
    “並不太確定。”如姒輕輕搖頭,“驚雷印是巫氏高級咒術,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質習練。巫氏近百年來人才凋零,族中小輩極少有天生靈力上佳者。妾身也是當年曾見族長巫薑使用過。若那女子用的當真是驚雷印,隻怕是巫氏族中不一般的人物。”
    聞言,拓跋明睿皺起濃眉,“那女人……應該隻是秦穆身邊的一個婢女。但巫家人怎麽可能去給人做婢女?”
    如姒反問道:“那公子可曾想過:秦穆不近女色,外出從未有女子隨行。怎麽忽然就轉性,身邊多了個婢女?”
    拓跋明睿眸光一閃,顯然了悟到什麽。隨即神情越發陰翳凝重。
    他驟然迸發的肅殺之氣讓如姒也恭謹起來。片刻之後,她見拓跋明睿情緒稍有緩和,便扯出一抹嬌媚的笑容,試探著上前依偎上他的胸膛,柔聲寬解道:“公子不必擔心。巫氏一族向來不涉塵世紛爭,想必是如今秦穆損失了功力,暫時向他們求得幫助罷了。”
    拓跋明睿抿唇不語,視線透過木屋窗子看向外麵遠山,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在如姒柔順的發絲上撫弄兩下,將她從胸前推離,“其他人呢?”
    “風聲太嚴,我讓他們先暫時隱匿了。”
    拓跋明睿點點頭,“齊欒山中有一條隱蔽小路可以穿越裂穀,去發信號,我們後天動身。”
    可如姒卻站在原地未動。
    拓跋明睿疑惑,“怎麽了?”
    她福了福身,答道:“公子,我們現在還走不了。”
    “為何?”
    “雪菩提的成熟果實可以直接用來給烈將軍療傷,但是如果隻有植株的話,還得再需要一樣東西才行?”
    “還需要什麽?”
    “冰玉珠。”
    …………
    殷笑睜眼時,發現自己又是在秦穆的床榻上。
    而且今日她不光覺得雙唇紅腫微木,渾身的骨節也有種難以描述的酸痛疲乏之感。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沒有被輕薄的痕跡。更何況她記得秦穆不知一次說過,從未將自己當做異性。所以……那隻王八應該不會趁她睡著了占她便宜吧。
    那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昨晚她也沒做夢跟人打架啊。
    正暗自嘀咕著,房門被人“哐哐”敲響。
    青鋒的聲音隔著門板從外麵傳來,“殷笑,你可睡醒了?”
    她急忙回過神,一邊翻身下床,一邊扯著嗓子答道:“醒了醒了!”
    “王爺命你趕緊梳洗用膳,等下我們要啟程離開這裏。”
    殷笑動作一頓,直愣愣地看著門板,“要去哪裏?”
    “俞州!”
    從青州到俞州大概是需要七八日的時間。秦穆一路上除非必要,幾乎從不停歇,硬是將形成縮短了一半。
    第四日黃昏,俞州界碑遠遠出現在前方。
    車馬漸漸放緩的行進速度。
    原本在隊伍前麵的青鋒打馬轉身,然後伏下身隔著車窗衝裏麵的人請示道:“王爺,是進城後先找一處落腳。還是直接去雲英莊?”
    秦穆薄唇微啟,還不等說話手上書卷紙張“呼啦”一聲翻過一頁。他瞥了眼手執白玉骨扇,搖的虎虎生風的殷笑。改口道:“先進城找個地方落腳。”然後一把搶過身旁人手中的扇子,自己扇了起來,“本王早就說你,若是嫌熱就脫下一件。反正這車內也沒有人屑於看你!”
    時近三月,萬物回春。而且越往南去,天氣越熱。殷笑一身北地裝備,在這邊足可以過冬。尤其是今日氣溫驟升,簡直熱的她快要暈過去。
    她看著秦穆手上的扇子,想搶回來又不敢,便拾起他扔在矮桌上的書本繼續扇風。
    “王爺你不熱麽?”
    習武之人對冷熱的耐受度都要高於常人,更何況秦穆即使隻恢複三成內力,也相當於一個普通高手的水準。
    他緩緩搖動著扇子,神色間似乎染上一絲無奈,“本王原本是不熱的。現在倒是看著你忙活熱了!”說著將扇子扔進她懷裏,瞬間變了臉,“過來,替本王打扇!”
    …………
    天成山雖然稱之為山,但卻絕對沒有北地山脈的那般巍峨險峻。
    山上林木茂密,綠芽出挑,遠遠望去一片生機盎然。
    翻過一坐土丘後,巫灩歎了口氣,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巫寒解下腰間水囊遞給她,轉眸看向遠處,眉間頗有些愁色,“已經快一天了。這山上也還是找不到半點頭緒。”
    巫灩淺啜一口潤了潤嗓子,將水囊遞還給他道:“問題不在山上,應該還在莊裏。許是那東西藏得深,或者其它什麽原因,所以我才沒有感覺到。”說著抬頭看了遠處的晚霞,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走吧。這山中轉悠的也差不多了,趁著天色還亮,趕緊回去。”
    路上夕陽漸沉,兩人走到一半的時候,天色仍是徹底黑了下來。
    偶有風聲吹過,帶動樹枝沙沙作響。
    巫寒從懷中掏出族中特製的照明工具,搶前兩步走巫灩前麵,替她開路照亮。
    翻過一道淺溝,又穿過一片密林後,有重重光亮出現在前方。正是雲英莊所在。
    突然一陣響動從附近矮叢中傳來。
    兩人以為是山中小獸夜間出沒,並未在意,隻腳步一頓便繼續前行。
    那聲音這時再次響起,似乎隱隱約約地還夾雜了一絲虛弱的嗚咽。停在原地仔細辨認,發現竟像極了女人的哭聲。兩人訝異地對視一眼,急忙朝聲源處奔去。
    一個纖細地身影雙臂環膝,蜷縮在矮叢後麵地枯草墊上。聽見腳步聲瑟縮著抬頭,滿臉地驚慌失措。是個滿麵淚痕地年輕婦人。
    巫灩看著她紅腫地雙眼,還有顴骨和唇角上的青紫愣了愣,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她打扮素淨衣服料子卻不錯,雖然形容狼狽淩亂卻並未有被人侵犯過地跡象。在看她鬢上簪著朵小白花,竟是有效在身。巫灩猶豫了一瞬,斟酌著開口:“這位嫂子,您這是……”
    那婦人搖了搖頭。
    巫灩轉頭看向巫寒。後者衝她輕輕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辦法。她隻好暗自歎息一聲,然後上前一步,半蹲在那少婦身前。
    “你是迷路了麽?還是遇見了什麽歹人?”
    那婦人仍是“嗚嗚”痛哭,並不答話。
    巫灩耐著性子繼續問道:“你家在何處,我送你回去?”
    聽聞此言,那婦人像是受了什麽刺激,突然哭的更凶。
    “家……”她抽噎著,終於開口,“姑娘,謝謝你的好心。可是我已經沒有家了?”
    “沒有家了?”巫灩看著她眉間那濃重的悲涼和絕望不由一怔,頓時皺起了眉頭,“到底怎麽回事?我看你不像是貧苦人家出來的,可是遭遇了什麽不公?”
    “我……”那婦人囁嚅著欲言又止,同她對視了片刻後,簡短敘述起了經過,“奴家賤名芸娘,夫家是君山府人,三月前……”說到這裏,她又是一陣哽咽,“三月前奴家夫君病逝,婆婆和小叔為了多占我家中田產,硬將我趕了出來,還汙蔑我是克夫的掃帚星。我一個婦道人家,求告無門,隻好回來投奔娘家。可……可哥嫂他們……竟也不予我容身之處……”說罷,她再次放聲痛哭,“我……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巫灩一陣默然,秀麗的麵龐上明顯染上憐憫之色。她轉頭看了眼巫寒,稍作猶豫後,咬牙開口,“這位嫂子,你若是信得過我,便同我走吧。我暫時替你安排個容身之處。”
    …………
    因著英雄會臨近,俞州所有的客棧如今都已經客滿為患。
    青鋒提前派出去打點的兩名烏衣衛,最後隻好租下了一處雅致的院落。那院落是當地富商的一處別苑,平日裏不太來常住。管事見兩人身上帶著官氣,出手大方又隻借宿一晚,於是擅自做主應承下來,準備撈些外快。
    殷笑向來是挑吃不挑穿。剛一到地方,便向院中的一名婢女要了身輕薄的春裝,然後告訴她銀子去找藍羽要。
    這段時間過去,她也算是摸出了些門道:秦穆雖然對她刻薄吝嗇。但暉王府在外人麵前還是很大方的,絕對不會和一個婢子去爭辯幾錢銀兩,落了王府的風度。
    飯後泡了個澡,殷笑找到自己的房間,本想直接爬到床、上休息。結果卻又被秦穆給提溜了起來。
    秦穆看著她那睡不醒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嫌棄。將她扯到屋子中央,鬆開手冷哼道:“洗洗臉精神精神,隨我去街上逛逛?”
    殷笑聽見“逛逛”兩個字,立刻就來了精神。頓時瞌睡全無,兩眼放光,“那王爺能借我些銀子麽?”
    秦穆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不能!”
    她立刻就黑了臉,轉身又要往床、上撲。
    秦穆一把揪住她衣服後領,將她整個人提回了身邊,然後仿佛給動物順毛一般拍著她的頭道:“銀子是不能給你,但是今晚準你隨意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