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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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說和殷笑逛一逛,竟然就真的隻他們兩個人一起。沒有帶任何侍衛和隨從。
殷笑起初對他承諾的隨便吃喝並沒太當真。然而當她半信半疑地買了幾次零食,他都痛快掏錢,並且沒有絲毫不耐後。便越發放心大膽起來,愜意地從街頭吃到街尾。
街上的成衣鋪沒有關門。秦穆為了自己眼睛舒服,將她從頭到尾重新搗扯了一遍。又大手一揮,選了十幾套他認為殷笑穿著好看的時新春裝,讓他們即刻送去落腳的住處。直樂得掌櫃沒看言笑,口中奉承話不斷。
臨近英雄會,俞州城幾乎隨處都可以能看見帶刀佩劍的武林人士。府衙內的捕快還有城中守軍,這段時日也加強了防範巡邏,不斷地來往穿梭於街道之間。以免有人尋釁滋事,驚擾到百姓。
不過如此一來,城中的生意卻好了許多。
吃飽了肚子,又換了新衣服。殷笑亦步亦趨地跟在秦穆身後,一邊舔著糖人,一邊左顧右盼看著街上顧客飽滿的小攤子,忍不住感歎出聲,“唉……生意這麽好。等找到了師父,幹脆我們也來這裏擺個小攤子好了,肯定能發財!”
秦穆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嗤笑,“你想的還真長遠!”
“多謝稱讚。我這麽聰明伶俐,怎麽可能不知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道理。”殷笑那他的譏諷當誇讚,說著蹙起兩道細眉,還真用心考了起來,“賣點兒什麽好呢……”
“賣什麽都得被你吃光!”秦穆抬手在她額頭上輕敲一記。
“你幹嘛打我!”殷笑捂著被他敲過的地方,不滿地衝他翻了個白眼兒,“誰說我要賣吃的呀!我可以賣其它東西,我師父會的東西可多了!”
秦穆低哼,“那也是掙的供不上你吃!”
“你……”殷笑氣結,張開嘴卻發現確實找不到有力的詞語來反駁,隻好憤憤地揉著腦袋幹瞪眼。
秦穆勾唇笑笑,“你想太多了。英雄會三年一次,而且每一次地方不同。並不是每天都有生意這麽好的時候。”說完便不再理會她,轉身繼續前行。
就你知道的多!死、王、八!
殷笑衝著他的背影無聲地做著口型。抬腳剛準備跟上去,背上便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
“哎呦!”她痛叫一聲,往前踉蹌兩步到底還是沒站住,直接撲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摔倒之前,還不忘了高高舉起胳膊,搶救手上的糖人。
秦穆已經走出去一小段距離。街道上熙熙攘攘,他竟然在第一時間分別出她聲音,停步轉頭。見她一身狼狽的趴在地上,頓時隆起了眉心。然後腳下微動,一個閃身就到了她身前,將人拽了起來。
“路都走不穩,真是沒用!”他語氣不耐,動作卻帶著幾分小心。掃了眼她前襟上的灰塵,竟然親自彎下腰用衣袖替她拂了去。
殷笑光顧著感受後背上的疼痛,並沒注意到他這屈尊降貴的舉動有多麽驚人。她抖了抖肩膀,“剛剛有人撞了我一下。”說完回頭看去,隻見街道上人來人往一切如嚐,那個撞她的人應該是早跑得不見了蹤影。
秦穆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去,微微眯了下眼。然後牽起了她黏糊糊的爪子,“走吧!”
街道盡頭有一間賭坊,名曰:千金。取“千金散盡還複來”之意。
可這種地方通常大部分的人隻能散盡,根本回不來。
秦穆領著殷笑進門的時候,她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唉?王……公子,你也好這口兒麽?”
“不好。”他淡淡地回了她兩個字,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不甚清晰。
可殷笑還是聽見了,更覺迷惑,“那你來這裏做什麽?又不賭錢。”
秦穆偏頭看她,“我不賭,你賭!”
“啊?!”殷笑瞠目結舌。不等反應過來,已被他牽到一張賭桌前坐下。
秦穆在她身後站定,寬厚有力地大掌在她肩上虛虛一壓,阻止了她要起來的動作。同時略伏下身將一疊銀票塞進她手裏,“賭本兒我出。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你隻要在這裏賭上一個時辰便好。”說完便轉身離開。
…………
巫灩和巫寒帶著芸娘回到雲英莊時,正好碰見負責後院巡視的穆君揚。
穆君揚今年正好雙十。隨非長房所出,但因為相貌端正,資質在年輕一輩中也頗為出眾,所以很受穆老莊主青睞和器重。
見兩人從後山返回,便打發了身後一隊護衛繼續前行,然後獨自上前施了一禮,客氣地詢問起情況。
巫灩微微頷首,算是還禮,“山中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我想問題極有可能還是出在莊中。今晚我準備連夜布陣施法,看看是否能夠逼出那作祟的東西現身。”
穆君揚再次抱拳拱手,態度明顯比方才鄭重許多,“實在有勞姑娘了!”說完,他將目光轉向跟在兩人身後,低眉順目的芸娘,仿佛剛剛才發現她一般,“這位是……”
“這是芸娘。”巫灩側開一步,將身後的人露了出來。然後將她的遭遇,還有方才的相遇過程簡單講述了一遍。怕他不放心,她示意穆君揚往邊上借一步,壓低聲音道:“二公子放心,芸娘身上氣息幹淨,也沒有內力。而且我暗中用咒術探查過,她沒有說謊。”
“如此我便放心了。”穆君揚笑笑,“巫姑娘莫怪,實在是英雄會臨近,莊上最近又形勢緊張。在下不得不多小心些。”
巫灩點頭,表示理解,“公子言重了,都是應該的。”說著她話音一頓,蹙眉略作猶豫後還是開了口,“二公子,巫灩有個不情之請……”
不等把話說完,對方已經明了她的意思。穆君揚眸中閃過一絲思忖之色,隨後爽朗一笑,“這樣,今晚先給芸娘安排個住處。等到明天一早,我去和總管說一聲。看能否給她個差事。不過最後去留,還得到時候看總管的意思。”
巫灩微微一笑,“有二公子幫襯,想必不成問題。我還要去為布陣做準備,一切麻煩二公子了。”說完抬眼看了看天空上星月分布,便去轉身安撫了芸娘幾句。然後和巫寒匆忙離開,去準備布陣施咒。
因著雲英莊後院與山相連,所以晚上除了巡夜護衛,鮮少有人到此。加上莊內出了怪事後,眾人更加小心謹慎。
夜色僻靜的有些空曠。
剩下的兩人相對無言了片刻,穆君揚輕咳了一聲,“客院已有些許江湖中人入住,再安排夫人去那裏恐怕不方便。今晚還請夫人他出將就一宿。”
“不敢擔待公子一聲夫人,您稱奴家芸娘便好。”芸娘仍舊低著頭,聲音哽咽微顫,“未亡人走投無路,幸得好心人相助,能有處棲身之所。怎敢說將就。多謝公子收留之恩!”說著,她竟一提裙擺,跪倒在地。
穆君揚未料她會行如此大禮,不由一愣。
“夫人使不得!”他趕緊上前扶她起身,慌忙中觸碰到她的雙手,隻覺得一陣冰冷刺骨。
…………
殷笑不知道秦穆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把自己一人撇在這裏賭錢是何用意。
她掐著那一疊厚厚的銀票,目送秦穆高大的身影在一群賭徒中穿梭,忽然生出個念頭:這麽好的機會,是不是應該卷錢跑路啊!
可轉瞬便又放棄了。
秦穆沒帶著烏衣衛,不代表沒有那連她都察覺不到氣息的影子跟隨。說不準現在有人在暗處盯著她呢。
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反正輸了也不是她的錢,贏了可以自揣腰包,這種便宜事可不多見。
這一桌賭的是骰子。
殷笑印象中不記得自己到這種地方玩兒過。
她沒有立刻下注,而是坐在那裏看了一會兒。
然後很快地,殷笑便發現了一件奇異的事情……她的耳朵好像是長了眼睛。每次賭場的夥計一搖響骰盅時,隻要她集中精力去聽,腦袋裏就會浮現出骰盅內部的畫麵:黑暗狹小的空間裏,三枚骰子是如何快速翻飛滾動的。塵埃落定時,分別那一麵朝上,一共多少點。甚至連夥計做了手腳,也逃不掉她的法眼。哦不,法耳!
起初她以為是隻是巧合,然而開了幾把之後,皆是如此。
殷笑心髒一陣狂跳,說不出是覺得興奮還是覺得詭異。
大約是她占位置太久卻從不下注,邊上有人粗聲粗氣地說了一句,“唉,你到底玩兒不玩兒?不玩兒別占地方!”
殷笑轉頭看了眼,就見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自己。
“誰說我不玩兒!”她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將秦穆那傲慢不屑的神情學了個十足十。然後從那疊銀票中抽出張麵額最大的重重往桌上一拍,揚起下巴衝摁著骰盅的夥計道:“開吧,三四五,我賭大!”
那夥計微微一怔。略猶豫一瞬後,緩緩揭開骰盅。
周圍頓時響起驚歎吸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