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隻有本王能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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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殷笑終於在百忙之中倒開嘴說了一句。期期艾艾地,好不委屈。
秦穆一陣驚愕,“你找到你師父了?”那被她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師父。
“哇……”不問還好,這一問殷笑又哭出來一波高、潮,“他……他就在前麵走,我怎麽追都追不上。喊他,喊他他也不回我。”
“那後來呢?”秦穆放開她,低聲追問。
“後來……後來我就跟著他一直走,一直走。結果……他不是。哇……”
秦穆皺了皺眉,倒是從她語無倫次地敘述中總結出了個大概:殷笑應該是在大街上看見了長得像她師父的人,然後就跟著人家跑。結果最後發現認錯了人。
他薄唇微啟,真想要說什麽,卻聽見她“呃——”地一聲。殷笑哭岔了氣,開始不斷地打嗝。然後嘴上竟然也不閑著,好像是開閘了一樣絮絮叨叨地念了起來……
“秦穆,你說……你說我師父到底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
“他為什麽要把我一個人撇在山上自己離開啊。”
“嫌你能吃吧。”
“你胡說!”
“殷笑,人要勇於接受事實。”
她“嗚嗚”哭了兩聲,又邊打嗝邊繼續,“師父他對我最好了。他會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他從來沒對我發過脾氣。他說要一直陪著到死的……可……呃……可是他說話不算話,竟然撇下我先走了。”
“你說,他是不是遇見了什麽麻煩的事啊,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嗚嗚嗚……”
秦穆這次沒有在接話。就那麽蹲在她麵前聽她念叨著。直到殷笑徹底哭不動也念不動的時候,從袖中掏出雪白的絹帕,給她擦了擦臉上的狼藉。
殷笑折騰台階已經有些脫力。隻半眯著眼,靠牆坐在地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秦穆擦完後隨手將帕子丟掉,然後伸出胳膊將她的從地上抱緊懷裏。起身時,他歎息般呢喃,“別找你那不見蹤影的師父了,以後就跟著我吧。”
葛丞慶在見到烏衣衛那會兒就已被嚇得魂飛魄散。
當朝最顯赫的親王駕臨他的治下,他不但沒有按規製出城遠迎,竟然連半點消息也沒能察覺。
所以此時此刻,他正戰戰兢兢地守在巷外,指望著能夠在什麽地方顯上殷勤,將功補過。
見秦穆出來,急忙滿臉堆笑,迎上前去跪倒見禮,“卑職俞州府尹葛丞慶見過王爺。卑職實在不知王爺何時到了俞州,未能恭迎,實屬罪該萬死。不知王爺現居何處,若是不嫌棄,不如……”
“不必了。”秦穆淡淡地打斷他,徑自朝馬車走去,“葛府尹起來吧。就當本王從未出現過,不必太過勞師動眾。”
“呃……”葛丞慶頓時語塞,眼見著秦穆上了車,帶著一眾烏衣衛揚長而去。他方才從地上起身,擦了擦滿頭的虛汗。
不必太過勞師動眾?
那今晚這又算是唱的哪一出?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師爺,一臉不明所以,“暉王殿下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師爺靜默一瞬,倒是給出了一個還算中肯的建議,“暉王殿下微服出巡,未曾知會任何人,一定自由行用意。想必今日也是事出有因。大人若是能想個周全的辦法將今晚之事蓋過去,定會得王爺歡心。”
…………
雲英莊有三樣震莊之寶。
一是穆雲英當年所用之青冥劍。此劍出自名家之手,劍身由天外隕石中提煉的玄鐵所造,可削鐵如泥。當年雖非當世兵器之首,卻也是難得到一見神兵利器。
二是冰玉珠,據說其體積如鴿子蛋大小,通體瑩白淨透。若佩戴於身上,可僻天下奇毒。若是碾碎成磨入藥,可調和諸藥藥性,並令其效力提升百倍。
第三……便是天成山上的清泉。這泉水味道苦澀,無法入口,對於常人來說並沒有任何稀罕。但對於練武之人卻是寶貝。若是每日用其浸泡身體,再配合心法口訣,天長日久能夠強壯筋骨,精進內力。
而秦穆此行的目的,就是山上清泉。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堅持不懈地和殷笑嘴對嘴,卻再也沒見任何成效。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找錯人,那麽很有可能就是方式上出現了偏差。但至於這偏差究竟在何處,眼下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在仔細琢磨。
拓跋明睿狡詐陰狠,且足智多謀。否則也不會身帶一半外族血統,卻能坐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北夷左賢王之位。所以秦穆從來沒有指望過手下人能夠成功將他攔截狙殺。隻不過拖的一時算一時罷了。
而且殷笑說過,雪菩提果實雖然尚未成熟,但植株一樣可以應用。隻不過方法複雜,藥力也打了折扣。但不管怎麽樣,拓跋明烈仍是極有可能傷愈恢複。兩國戰事再起,不過早晚之事。
於是他打算再借助些外力,看能不能起到些許作用。
另外便是三月三的英雄會。每年英雄會都或多或少鬧出不少新鮮好笑之事。往屆他不是忙著四處征戰,就是困於軍務瑣事。今年有了空閑時間,自然要湊來看個熱鬧。
秦穆早在從青州動身之時,就已提前派人知會過穆老莊主。所以雲英莊早就收拾出一處清幽雅致的院落供他下榻。
英雄會為期半月,屆時一些有頭有臉的武林門派都將在莊內落腳。未免他們打擾到這位高權重的皇親國戚,那院落既遠離客院,又出入行走極為方便,而且離清泉不遠。
殷笑前一晚哭得太洶湧,第二天不出意料地睡到中午方才轉醒,拖慢了大部隊行程。等一行人到達雲英莊時,已是日近西山。
山莊三門洞開,穆老莊主率領莊中各堂堂主,以及穆家幾個有為的年輕小輩出莊半裏恭迎。又一路相陪,親自將貴客送至下榻之處安頓妥當。他本還安排好了宴飲,準備晚上為秦穆接風。卻被他直言拒絕。
殷笑兩隻眼睛腫成了核桃,隻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隙視物。可饒是如此,她還是在剛一進入山莊之時,便看見了一道充滿凶戾之氣的光影一閃而過。她當時一愣,等到轉過頭再想要仔細分辨,已經一切恢複如常。
秦穆當時被一群人簇擁著,可她這細小的動作還是落在了他眼中。等到眾人退去後,方才問她,“剛剛一進山莊的時候,你看見了什麽?“
殷笑正順著兩道小縫隙,直勾勾盯著桌上的幾盤小食,根本就沒注意他的話。
秦穆走過去,端起一盤核桃酥遞到到她麵前,“想吃?”
殷笑咬了下指甲,努力地撩起眼皮看著他的臉,“我更想吃鹵雞爪。“
秦穆看著她那滑稽的樣子微微勾起唇角,揚聲衝著門外吩咐道:“去叫後廚做二斤鹵雞爪,再送一桶冰過來。”說完把盤子塞進了殷笑手裏,“說吧,剛進山莊的那會兒,你看見了什麽?”
“啊?”殷笑聞言意外,“王爺你怎麽知道?”
秦穆輕哼一聲,轉身坐進了椅子裏,“本王慧眼如炬,自然明察秋毫”
殷笑撇了撇嘴,抓起一塊糕咬了口才說道:“也沒什麽,就看見一道凶氣畢現的光。”
秦穆點點頭,倒並不覺奇怪,“雲英莊本就是武林門派。臨近英雄會,這幾日已有江湖門派陸續入住。刀光金戈之氣重些,應屬正常。”
“哦。”殷笑應了聲,沒有說什麽。腦中不自覺會想起那道光影,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太舒服。
正蹙眉苦思著,就聽見椅上那人低聲喚道:“過來。”
殷笑卻站在原地沒動,隻楞楞地轉頭看他,“幹嘛?”
“我叫你過來。”秦穆重複了一遍,難得語氣中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殷笑“哦”了聲,沒精打采地朝他蹭了過去。
秦穆皺了下眉,待她走到近前時,從袖中掏出枚綴了五彩流蘇的白玉來,給她佩戴在腰間,“雲英莊裏這幾日龍蛇混雜,你閑來無事偷吃摸魚時,盡量遠離客院那些江湖中人。記住了,隻有本王能欺負你。若是其他人有誰對你不敬,不必客氣,盡管抬出本王的名頭狠狠地打回去。知道了麽?”
“知道了。”她嘴上應著,心思卻全部在那塊玉佩上。那玉佩大概雞蛋大小,雕的是貔貅。通體潔白沒有一絲雜質,溫潤細膩觸手升溫。
殷笑頓時心頭蠢蠢欲動,若是賣掉的話……一定能換不少銀子的吧!
誰知剛想到這裏,耳邊就傳來一聲冷哼。
縱容眼睛腫的隻剩一道縫隙,秦穆依然隻能看見從那裏麵迸發出的炯炯光芒。他斜睨著眼前的人,笑得三分譏諷七分危險,“雲英莊隨是江湖門派,但卻受過太祖封賞。你打扮的太過寒酸,丟的是本王的臉。玉佩借你兩天充門麵,若是敢賣了換錢,看本王不賣了你抵債!”說完一甩衣袖,起身離開了。
殷笑的發財夢破滅,心中不爽到了極點。順著眼皮之間那道小縫縫一直目送他的背影離開,重重地“嘁”了聲,“真小氣!還什麽當朝一品親王。摳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