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離他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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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殷笑來說,如果有什麽事情吃一頓肉還不能解決的話,那就吃兩頓。
    兩頓還不行,就吃四頓。
    也不知是因為青冥劍的劍魂被徹底鏟除讓莊內的氣場恢複了正常,還是昨晚山莊大廚的手藝讓她吃的太過滿足。總之在殷笑次日上午醒來時,便覺得這一天的天氣格外地美妙舒適。
    院中有男人的交談聲隔窗隱約傳入室內。殷笑豎著耳朵聽了會兒,隻分辨出一個人是秦穆,卻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麽。
    轉頭看了眼,發現洗漱的用具都已經準備好擺放在床邊,她貓在被子裏打了個嗬欠,然後狠狠心起身下了床。
    殷笑仍舊不會綰發,拿著秦穆那是送她的發梳對鏡擺弄半天,最後還是扯了根絲帶隨意將頭發綁在腦後就算了事。
    剛一出門,便看見一身廣袖白袍的中年男人正和秦穆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對弈。正是兩次被她誤認成是師父的人。
    殷笑腳步一頓,看著他的側影不由怔愣一瞬。
    那人應是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他朝她偏頭朝看來,兩人目光在空中相碰。殷笑沒來由地心頭一突,腦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飛速閃過,快若流星不可捉摸。
    “姑娘,我們又見麵了。”白衣男人的語氣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深意,可他的麵色卻極為冷淡,幾乎沒有任何神情。
    殷笑回過神來,衝他略福了福身,並沒有說話。
    對方微微頷首,算是還禮,“在下巫薑。多謝姑娘這次並未將我錯認。”
    “抱歉。”殷笑再次衝他施了一禮,“前幾次是我唐突了先生。”
    “殷笑。”始終保持沉默的秦穆這時開了口,他朝殷笑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殷笑看著他的動作猶豫了一下,還是緩步走過去,將自己的手放在他寬厚的大掌之上。
    秦穆輕輕握住,將兩人的手一起斂入袖中後,稍用力揉捏了兩下。然後看著石桌對麵的人,緩緩說道:“殷笑,這位就是巫氏一族的族長,你稱他巫先生便好。”
    “哦。”殷笑低應了聲,又同他打了次招呼,“巫先生好。”其實昨晚她就已經隱約知曉此人身份,隻是沒想到秦穆會這麽正兒八經地拉著她引薦介紹。
    “姑娘有禮了。”巫薑也再次回禮,隨即在棋盤上落下一字,抬眼看向秦穆,“殿下可是找到想要找的人了?”雖是疑問的句式,可語氣中卻充滿了肯定。
    秦穆直直地回視著他,一邊跟著落子,一邊緩緩勾唇,“托先生的福,找到了。”說著,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如此便好。”巫薑難得露出一絲微笑,說著將白子壓入黑子陣營。方寸之間,頓時局勢已定。他站起身,衝著秦穆略一抱拳,“今日便不叨擾王爺了。”說完,便徑自轉身離去。
    殷笑盯著他寬闊的背影,兀自失神。
    一陣風吹過,卷下枝頭的幾片殘葉。
    其中一片飄飄搖搖地正好落在她頭頂上。
    秦穆站起身,抬手替她拂落。而後隨手將她捆綁頭發的絲帶扯了下來。
    滿頭的青絲隨風飛散,有幾根黏在了她粉嫩的唇瓣上。秦穆眸色驀地一暗,急忙輕咳著撇開眼。
    殷笑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擼自己發帶,風中淩亂地吃了頭發,忍不住暗罵他有病。她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絲帶,卻被他一抬胳膊躲開。
    兩人身高差距太大,她不出意料地撲了個空。險些撞進他懷裏。
    “巫薑長得很像你師父?”秦穆低聲問了一句。
    “啊?”殷笑打了個怔愣,隨即搖頭,“不像。”
    其實巫薑和她師父長得一點都不像,剛剛他離開時,她仔細觀察了他的背影,和她師父也沒有太多相似之處。可不知道為何,她竟會將他錯認。
    “那你為何會將他認錯?”秦穆同樣也有所疑問。
    “不知道。”殷笑聲音略顯低落。
    秦穆抿唇不語。片刻的沉默後,牽著她的回來屋子。轉身那一刻,他低沉的聲音飄散在風中,“既然不像,以後便離他遠些。”
    …………
    殷笑不知道江憐和吳漢的死,還有兩個門派間的紛爭最後是如何解決的。
    但事情似乎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告一段落,而英雄會也一切如故照常進行。
    秦穆雖染從未出現,給他準備但席位卻從未撤下。殷笑每日裏吃飽喝足了,便跑去圍觀,打發無聊。讓殷笑頗感到意外的是,穆君辭幾乎每天都會來她身旁坐一坐。有時一呆就是一上午,有時隻說幾句話,還有時就是專門來送上一包零食。盡管暉王殿下的桌上從來不缺任何糕餅茶點。
    英雄會前幾日的比試基本沒有太大的看頭而和懸念,大概從第六七日開始才漸漸精彩起來。
    第八日下午第二場對陣的是兩名劍客。都是武林中的後起之秀,年齡相仿,相貌也算英俊,劍法精湛隻在伯仲之間。一經交手,便引得場外一片叫好聲。
    殷笑正看得起勁兒,便感覺身旁一道人影晃動著坐下。她也沒去看來人是誰,眼睛盯著前麵場中直接打了聲招呼,“穆公子。”
    結果回答她的,卻是一個更熟悉的聲音,語氣森冷無比,“聊了一上午還不夠,你就這麽盼著穆君辭來找你?”
    “呃……”殷笑驟然一愕,轉頭看去,就見秦穆高大的身體斜倚在紅木靠椅中,麵色微微陰沉,一雙黑眸緊緊鎖定著她,眼神銳利如鷹。
    殷笑眨了眨眼,咧嘴衝著秦穆“嘿嘿”一笑,“王爺。”說著離開椅子站了起來,擺出一副情況不好隨時逃跑的架勢。
    秦穆冷冷地瞥她一眼,轉頭看上場中比試的兩人,並未再多說什麽。
    殷笑摸了摸鼻子,看著他冷淡的側臉,最後在偷偷閃人和坐下繼續之間選擇了後者。隻不過她往旁邊蹭了蹭,和他之間隔了個位置。
    冰冷地聲音隨既響起,“誰讓你坐那兒的?”
    殷笑扁扁嘴,磨磨蹭蹭地挨著他坐回原位。
    秦穆低低哼了聲,似乎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
    殷笑用眼角的餘光瞄著他,見秦穆似乎聚精會神看著場上,並沒有分心管自己,便伸出手將他手邊的裝糕點的碟子端了過來。
    撚起一塊酥餅還不等送到嘴邊,他陰森的聲音又起,“穆君辭買的?”
    “啊?”殷笑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碟子裏的點心,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是雲英莊準備的,我中午來時就有。”
    “嗯。”秦穆目不斜視地應了聲,“吃吧。”
    “哦。”殷笑鼓了鼓腮幫子,暗忖他腦袋大概又被門擠了,抽筋不正常。穆君辭買的怎麽了?!裏麵還能有毒不成。而且又不是買給他的,憑什麽管東管西。
    接下來兩人倒是各自相安無事。
    大約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場上終於分出勝負。殷笑盤子裏的一碟酥餅也都吃個幹淨,連點渣屑都沒剩。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意味不明地輕笑,秦穆聲音低緩,懶洋洋地調子裏明顯流露出一絲不屑,“這一屆的英雄會怕是出不來什麽人才了。”
    “嗯?”殷笑轉頭看他,有些意外,“你都一直沒來看,怎麽知道好壞?”
    “我沒親自用眼睛看,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秦穆偏頭對上她的視線,目光溫和麵色沉靜,仿佛剛才的那個脾氣極壞的人是另外一個,“英雄到今日已經過去八天,各個門派基本上都是勢均力敵,並沒有特別出眾的人才出現。”
    “以前有麽?”殷笑隨口問了句。
    “九年前那一次最為精彩。”秦穆見她感興趣,也來了幾分興致。然而還不等他繼續說下去,便被人打斷……
    “草民穆君辭,見過暉王殿下。”
    秦穆剛剛放晴的臉,頓時比方才還要黑。他淡淡地移開視線,重新看向場內,完全對穆君辭視而不見。
    後者被晾在當場,維持著見禮的姿勢,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他抬眸看向殷笑,滿眼地迷惑不解。既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知自己何處惹了暉王殿下不快。
    殷笑才剛剛領略過一波從某隻王八身上散發出的寒流,才暖和沒多久便迎來了第二波,自然不願意主動犯險去捋虎須。隻好無辜地撇撇嘴,給了穆君辭一個“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愛莫能助”的眼神。
    好在秦穆沒有將他遺忘到天荒地老。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後,暉王殿下總算想起了還有這麽號人。漫不經心地開口道:“穆公子免禮。你來此找本王何事?”
    “多謝王爺。”穆君辭鬆口氣,直起腰後衝著秦穆恭敬抱拳,“草民來此,是找殷姑娘的。”
    “哢吧”一聲脆響,椅子上的扶手在秦穆掌中硬生生折斷。他隨手將掰下來的碎木塊扔到一邊,語氣波瀾不興,“這椅子年頭久了不結實,該緩緩了。”
    殷笑忍不住呲了呲牙,暗自感歎秦穆每個月的那幾天大概又來了。
    不明所以地穆君辭急忙請罪,“是莊內照應不周,請王爺恕罪。”
    秦穆繼續目不斜視,也不搭話。
    穆君辭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支巴掌大的小錦盒遞給殷笑,“殷姑娘,巫先生方才離開的山莊。他臨走之前讓我將這個轉交給你,說算是贈予你的見麵禮。”
    “巫先生給我的見麵禮?”殷笑頓覺驚詫。
    就連始終擺出一副漠不關心態度的秦穆都轉過頭來。
    “這是什麽?”殷笑盯著錦盒問了句。
    “我也不知道。”穆君辭搖頭,將錦盒往她麵前又遞進幾分。
    殷笑也不客氣,拿過來直接掀開蓋子。
    隻見裏麵一隻鴿子蛋大小的珠子,通體瑩白剔透,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秦穆黑眸微眯,看著盒中珠子神情一時變幻莫測。
    殷笑驚豔瞠目,腦中隻閃過一個念頭……這東西值好多銀子吧!
    穆君辭錯愕異常,短暫的怔愣後,驚訝地脫口而出,“冰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