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聰明的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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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剩最後一天的英雄會在毫無懸念中徹底結束。
    各個江湖幫派紛紛離開雲英莊,秦穆卻仍舊沒有要走的意思。似乎打算在這裏住到天荒地老。
    盡管知道拓跋明睿短時間內不會再來。可有了上次被劫持的經曆後,殷笑近幾日還是不敢再四處亂跑,隻老老實實的呆在院子裏。
    秦穆每天下午固定去山上清泉中去浸泡,上午便換著法兒的戲弄她找樂。
    殷笑起初還抱著惹不起就咬牙死忍的心態,不跟他一般見識。後來實在忍不住了,便開始揭竿起義。當然結果無一例外地是被某隻王八無情鎮壓後,再用各種美食加以利誘。
    俞州城今年的春天似乎比以往要陰雨連綿。
    殷笑聽著“滴答滴答”的雨聲,做了一宿光怪陸離的夢,第二天醒來時不出意外地渾身疲乏、困頓無力。
    秦穆手上攥著本書卷,正從外間走進。
    見她已經睜了眼,頓時勾起唇角,然後緩慢清晰地吐出一個字,“豬!”
    殷笑權當做沒聽見,打著嗬欠起了身,徑自穿衣洗漱。
    秦穆照舊不依不饒,“本王叫你呢,沒聽見?”
    殷笑轉頭看他,眼中漸漸露出鄙視,“王爺真厲害,不但每天非要和我這個豬同床共枕才睡的安心,還懂得豬的語言。”
    秦穆漆黑的眸中笑意更濃,“沒辦法,春日濕寒。本王總要找個能發熱的東西暖床才行。”
    殷笑撇了撇嘴,“青鋒是習武之人,比我暖和多了。王爺幹嘛不去抱著他!”
    “本王沒有抱著男人入睡的癖好。”
    “嘁——你不是說我不是女人麽!”
    秦穆攤了攤手,“本王也沒說你是女人啊,但至少你也不是男人。”
    合著她是不男不女的怪物!殷笑氣哼哼地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秦穆竟然特意繞到她麵前。
    他摸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她。幽深的目光似乎有什麽東西閃動著,直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殷笑不自覺得往後縮了縮,神色間漸漸露出一絲警惕,“幹嘛這麽看著我?”準沒好事。
    “沒什麽。”秦穆抬起胳膊,用手中書卷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就是覺得仔細看久了,你多少還是像個女人的。”
    “我謝謝你!”殷笑狠狠地瞪他一眼,氣哼哼地抬腿就走。
    身後響起他愉悅爽朗的笑聲。
    門外這時青鋒的聲音也跟著傳來進來,“王爺,穆家四公子求見。”
    穆君辭?
    殷笑雙目微瞠,隨即加快步子跑去開門。
    指尖剛碰上門閂的時候,後衣領一緊,被某個人給拎了回去。
    “誰準你開門的。”秦穆語氣陰冷,衝著門外的人硬邦邦吐出兩個字,“不見!”
    青鋒並沒有離去,默然一瞬後有些猶豫道:“王爺,穆家四公子不是要求見您,他是要見殷笑。”
    “殷笑也不見他!”秦穆語氣比方才更加森冷,
    “誒?!”被他拎在手裏的人一愣,而後不我不見!人家是來找我的,又不是來找你的!”
    “你是本王的婢女,本王自然能替你做決定!”秦穆不容分說,拎著她往裏間走去。
    殷笑不甘心的撲騰著,“你放開我!萬一人家是送來好吃的呢?我還沒吃早飯。”
    “沒吃飯就叫人傳膳。本王虧待你吃了麽!”秦穆說著縱身一躍,等殷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又坐在了高高的房梁之上。
    殷笑輕車熟路地抱住旁邊立柱,看著下麵的人說不出的鬱悶,“穆君辭又沒惹你,你幹嘛總看人家不順眼啊!”
    殷笑被拓跋明睿劫持的事情,秦穆並沒有聲張。她最近不常去其它地方走動,穆君辭幾乎每天下午都會來這院落一次。有時是給她帶些吃的東西,有時是送些女孩子喜歡小玩意兒。吃的東西她當時解決了倒還好,至於其它的……每次秦穆回來後都會搜刮一空,再命人扔去灶膛裏燒火。
    殷笑對那些東西不甚感興趣,便也沒和秦穆爭辯,隻是一邊覺得浪費,一邊在心裏暗自罵他莫名其妙、腦袋有病。
    兩人一上一下對視了片刻後,秦穆開了叫了她一聲,“殷笑。”
    “啊?”
    “你當真不知道我為何看穆君辭不順眼?”
    “唉……”殷笑煞有介事地歎了聲,“王爺心思莫測,豈是我小小婢女能猜到的。”
    “哼!”秦穆麵色陰沉了幾分,“那你可知他每日來討好是為何?”
    “知道啊。”殷笑答得毫不猶豫。
    這倒是讓秦穆有些意外。他眸光一閃,正要說什麽,就聽見梁上的人一本正經道:“王爺,我知道你不喜歡阿諛奉承之人。但是你要理解一下。穆君辭還年輕,難免走歪路。雖然他想要通過討好我來巴結您,但是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幾塊點心就……”
    “嗬……”低沉的笑聲打斷了她後麵的話。
    殷笑驀地住了聲兒,對上他高深莫測地表情,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難道我說的不對麽?”
    秦穆看著她,想說“討好青鋒比討好你更直接有效”,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笑著點了點頭,“對,你說的都對。難得聰明了一回。”說完飛身而上將她抱了下來。
    落地時她腳下一個踉蹌,額頭撞上了他的胸膛。隱約聽見他發出聲歎息,似有若無不甚清晰。
    “殷笑啊……”秦穆低低喚著她的名字,有些哭笑不得的無奈,“你就繼續這麽在別人麵前聰明下去。”
    “嗯?”她抬頭看他,滿眼迷惑不解。
    秦穆也沒有多做解釋。
    而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敲響,青鋒的聲音再次響起,“王爺,穆家四公子說,穆君揚出了些問題,相請殷笑去看看。還請王爺恩準。”
    …………
    屋外雨聲潺潺。
    如姒輕咳兩聲,剛翻了個身,身上的被子便被人往上拉了拉。
    太陽從早上開始便未現過身,昏暗的室內,隻拓跋明睿一雙格外晶亮。
    兩人對視了須臾,他輕聲開口,“疼的睡不著?”
    “我沒事。”如姒虛弱地笑笑,“隻是皮外傷而已。放心,這點程度還要不了我的命。”
    “這一箭本該射在我身上。”拓跋明睿聲音驀地低沉,眉頭緊鎖,“那日交手時,秦穆明明隻有三層功力。他怎麽可能拉動龍吟弓,還使出了孤星趕月……”
    傳聞龍吟乃是上古誅神之戰時遺落至人間的神物。
    此弓曾歸前朝一位神勇無敵的將軍所有,後來北夷可汗摩柯征戰四方得到此弓後甚是喜愛,日日將其掛於帳內。再後來北夷內亂四分五裂,摩柯身死後它便下落不明。再再後來,便輾轉落到了秦穆手中。
    不得不說,秦穆是龍吟弓幾任主人中最稱職的那個。
    此弓不僅跟著他征戰沙場射敵無數,他還仗著內力高深,創立了一套旁人根本無法做到的射擊箭法。
    用來射殺如姒的“孤星趕月”,便是其中極難的一式。
    射出這一招,需要極其渾厚的內力和精準的控製力。兩隻箭同時搭上弓弦,卻要有序的先後射出,時間距離相差皆有嚴格要求。第一箭力道磅礴,如月光清冷令人不寒而栗。第二箭若流星,矯捷迅猛,一擊必中。
    箭尖又因為關注了射擊者的內力,一旦見血,中箭之人傷口極痛且極難愈合。必須要用一種由西域傳入的金邊蘭草的新鮮葉子煎水,然後每日衝洗傷口三次,才能促進皮膚重新生長。
    而這種蘭草,正適合生長在俞州境內的山中。所以那日烏衣衛空手而歸的時候,秦穆隻隔著門下了兩道命令:所有藥鋪,出售治療刀傷的藥物務必向官府報備。傳令俞州境內各級官府,焚毀附近山中所有正在生長的金邊蘭草。
    兩人多年對手,拓跋明睿自然料到秦穆會有此舉動。再如姒受傷之後也不多做無用功,直接帶著她躲進了一處荒僻的山坳中。十分幸運的,這裏有幾戶人家,可以供他們借宿。而且不在官府的視線範圍內。雖然附近沒有金邊蘭草生長,十裏之外的山中卻還殘存了許多,並未被燒掉。他每日來往采摘,倒也還能供的上使用。
    “或許他在慢慢恢複。”如姒開口打斷他的沉思。
    拓跋明睿一愣,聽她聲音嘶啞,便轉身去倒了杯水來。
    如姒隻稍稍抿了兩口潤嗓,然後盯著前方的窗子,微微有些失神,“阿竹小姐在他身邊,術法對他的禁製,早晚會慢慢解除。”
    拓跋明睿眉心跳了跳,一字一頓地問道:“那婢女,到底是誰?”
    如姒緩緩而笑,神色間有著說不出的懷念和滿足,“她是我的主人。”
    拓跋明睿愕然怔住,隨即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他少年時便與如姒相識,這個女人見識廣到令他歎服。他能在如狼似虎的北夷王庭闖出一條血路,坐上今天的位置,至少一半是她的功勞。可她看上去妖嬈輕佻,但其實卻清心寡欲。她恪守本分,對他畢恭畢敬,從未有過半點野心和企圖。不需要逢場作戲時,偶爾也會逗弄他,但卻對他絕無半點男女之情。名義上他與她是主仆,可事實上,她之餘他,卻是亦師亦友。
    “你的主人……”拓跋明睿緩緩吸氣,“她……”
    他還想再問些什麽,可如姒已經閉上了眼睛。明顯不願多談。
    拓跋明睿抿唇看了她許久,最後隻是輕聲喟歎,“你好好休息吧。”說完轉身欲走,卻又聽見她柔糯的聲音輕飄飄入耳……
    “公子。”
    “嗯?”
    “我答應你的事,不會反悔。”
    他眸光一閃,半晌隻發出一個沉悶的音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