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荒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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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頭半大的梅花鹿,頭上微微凸起的兩個小尖尖,顯然才開始生出犄角。
    小鹿大概是來溪邊喝水的,卻完全沒料到這裏還有兩個不熟悉的生物。它急忙收住四蹄,那一雙黝黑的大眼睛濕濡晶亮,寫滿了驚慌。
    殷笑見狀頓時一陣心潮澎湃。正想喊秦穆趕緊抓住它好宰了吃肉,他便已經出手如電,一掌掃過,便聽“噗通”一聲。
    那頭鹿轟然倒地,死的幹脆利落,毫無痛苦。
    肉啊……有肉吃了啊!
    殷笑兩眼放著綠光,直勾勾地盯著鹿的屍體,拚命地狂吞口水。恨不得直接撲上去茹毛飲血,將它生吞活剝。
    秦穆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目光中快速閃過一絲深意。他昨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內力又恢複了些,如今已有五成。在原地佇立了一會兒,他才走過去,拎著一條腿便輕鬆將獵物倒提起來。然後低笑了聲,語氣愉悅,“正愁午飯呢。這就送上門來了!”說完便走去了溪邊,從懷中摸出把匕首來,熟練的開始剝皮去骨。
    殷笑肋上的傷不輕,不能隨意動彈。隻能躺在地上看他忙活,她全程目不轉睛地盯著秦穆。直到他將洗幹淨的鹿肉用削尖的木棍穿好,架在火上燒烤的時候,終於再也忍不住,催促他道:“加點兒柴,大點火兒烤的快。”
    秦穆偏頭,看著她那副饞樣兒眉梢微挑,“餓了?”
    “嗯。”殷笑邊吞口水邊點頭。
    可他聽見她的話,手上動作依舊不緊不慢,“火大了容易焦糊,這樣慢功烤出來的才容易掌握火候,也不會破壞口感。”
    殷笑卻不以為然,“缺鹽少油的,講究那麽多有什麽用。”
    “你這想法不對。”秦穆豎起一根手指,不讚同地衝她搖了搖,“本來就已經沒滋味了,當然不能再不顧口感。”
    紈絝子弟,都這個時候了還窮將就!
    殷笑不屑地在心中腹誹著,嘴上卻沒有繼續辯駁。原因無它,就怕惹惱某隻王八,等會兒吃肉的時候不分給她。
    火上不是傳來“滋啦滋啦“的聲響。
    不過一小會兒過去,便有香氣飄散在空中。
    殷笑努力地動著鼻子,差點就要獸性大發。
    秦穆這時起了身,低低說了句,“我馬上回來。”便閃身躍進樹林。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高大的身影就有出現,手上還多了一把草。
    他那些草用溪水洗幹淨後,包裹在已經七成熟的肉上,又放回火上繼續烤。
    殷笑看著他的動作,莫名地眨了眨眼,問道:“那葉子是什麽?”
    秦穆幹幹脆脆地吐出兩個字,“毒藥。”說完扭頭看著她一揚眉,一副欠扁的模樣。
    殷笑氣哼哼地撇嘴,不再和他搭話。可她的鼻子卻敏銳地捕捉到肉香中似乎多了絲不一樣的味道,比方才更加鮮美。
    又過了會,肉徹底熟了。
    秦穆將事先摘好的大片樹葉當成盤子,用匕首將串好的肉削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放在上麵,然後端到殷笑麵前。撚起一塊,熟稔自然地送到她嘴邊。
    “乖,張嘴。”
    殷笑因著他的舉動瞠目愕然,目光呆了呆。
    秦穆輕聲低笑,“放心吧,那葉子是調味用的。不是毒藥,吃不死你的。”說著又往前湊近幾分,直接將肉片貼在她嘴唇上。
    一遇見吃得東西,殷笑幾乎是本能的張開嘴,伸出舌頭將東西卷了進去。可她腦袋卻還有些空白。
    他撚起第二塊,口中低聲說道:“你的胳膊這兩天最好別亂動。傷了筋骨,萬一留下病根就麻煩了。”
    殷笑聽著他的話,呆滯的思緒緩慢運轉起來。
    她的胳膊不能動,那豈不是這幾天都要靠他照顧了。吃飯喝水還好說,可是……
    想到這裏,她猛地打了個激靈,可是其他需求,她得怎麽辦啊?!
    殷笑沉浸在深深的糾結和痛苦之中,而秦穆似乎也在想著什麽事情。兩人一時間心思各異,相對無言。
    喂飽了傷病員,秦穆自己草草吃了幾口。便將剝下的鹿皮處理了,又把沒吃完的鹿肉也架在火上烤熟,暫時儲藏起來。
    船上的其他人現在不知道狀況如何。而且他隻能判斷出這地方是湘湖以,但卻不知道具體位置。一時半會兒的,無法聯絡到其他人來接應。殷笑的狀況也不適合活動。估計少說兩人還得露宿山林幾天。搞不好,十天半個月都是有可能的。
    這會兒正是中午,日頭從正南方向照射過來,曬得空氣都暖融融的。
    偶有微風吹過,也是舒服宜人。
    殷笑吃飽了有些犯困,可卻又因為渾身上下都隱隱作痛,睡不踏實。半睡半醒間,她猛地睜了眼。然後迷迷糊糊地喊了兩聲,“王爺,王爺……”
    “我在這兒。”秦穆應聲到了她身旁,伸手替她擦了擦額角上的汗。
    殷笑看著他,視線漸漸從朦朧變得清晰。“這附近有山洞一類的地方麽?我們倆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晚上會下雨。”
    秦穆不由一怔,“你確定?”
    “嗯。”殷笑輕輕點頭,她自從醒來之後六感就變得越發敏銳了。仿佛每個毛孔都有種感知外界的能力。她甚至偶爾能聽見風在低語,聽見周圍的草木在交談。
    秦穆不再懷疑,起身四處張望一周後,眉心漸緊。
    因為殷笑不離不開人,所以他隻是在周圍近處稍稍查探過情況。
    兩人現在落腳的地方是溪水南岸,背後是一片密林。至於林子有多深,另外一端是什麽地方,完全不得而知。溪水對岸倒是有山,隻是這個距離目測過去,憑他的腳程也得大半天時間。
    所以找山洞避雨,完全就是不可行的辦法。
    他短暫思忖了片刻,垂眼看她,“晚上的雨很大?”
    殷笑蹙眉咬唇,“應該……不是特別大吧。但應該也不算小。”
    “嗯。”秦穆低低應聲,目光再次一寸寸周逡巡過四周後,鎖定在了林中枝葉最茂密的一處地方。
    他重新蹲下身來,抬手撩開粘在她唇畔的幾絲黑發,“殷笑,你有沒有住過樹上的房子?”
    “樹上的房子?!”她眸光閃動,記憶深處忽然閃過一絲模糊的影像,卻又轉瞬消失。
    秦穆勾唇笑笑,聲音越發低沉,“我們不找山洞,我給你在樹上搭座房子。”話音落下,他已經飛躍而且。
    樹上禽鳥簌簌驚起,緊接著,枝幹折斷的聲音不絕於耳。
    殷笑以為秦穆說在樹上搭座房子隻是開玩笑。但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將說出去的話變成了現實。
    披散的頭發動作起來礙事,他便從衣擺撕下個布條隨意束在了腦後。
    男人的動作迅速麻利,很快便將地上大小不一滿是的分叉的枝幹收拾好,削成了一根根整齊筆直的木棍。
    這林中有不少韌性極好的藤蔓,是他一早發現的。
    秦穆將那些藤蔓用匕首割斷,用它們將粗樹幹串聯起來捆綁結實,做成了幾麵排筏。然後再將它們組合在一起。
    兩個多時辰後,一個簡易的木屋子,就這麽出現在了殷笑眼前。
    她驚奇的咋舌,這麽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讚歎道:“天啊!你……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秦穆對視她讚歎的眼神冷水哼笑,神色間隱約帶了幾分得意,“知道我厲害了?我會的東西可多著呢。”
    殷笑最看不慣他這副得意樣兒,頓時不屑的撇嘴,“嘁……會搭個房子了不起啊,我要是有力氣,我也能搭。”
    秦穆笑著搖頭,“殷笑,不是我打擊你。有些事情不是有力氣就能做的。別的不說,就是什麽樣的木頭韌性好,什麽樣的木頭質地脆,這些都是有說道的。”
    “就你懂得多。”她仍舊不甘示弱。
    “我當然懂得多。”他絲毫不知道謙虛,然後似乎突然來了興致,竟一邊忙活著,一邊絮絮地說起了以前的事情,“我這些年雖然多數鎮守北疆,可十五歲剛剛從軍的時候,卻是在這湘南一帶的。”
    “你十五歲就從軍啦?!”殷笑再次驚訝。
    “嗯。”秦穆低低地應著,“我那時候閑不住啊,呆在宮裏差不多要把京城掀了,母妃擔心我闖禍,就和父皇說要給我定門親事。找個王妃管著我。”
    “這麽早就要你成親?”
    “大衍男子十七束冠,但是也有十五歲就成親的。”秦穆淡淡解釋了一句。
    “然後呢?”殷笑饒有興致地問道。
    “然後……”秦穆見她感興趣,談興就更濃了,“然後我為了逃婚,就留書一封跑到軍營裏。當時湘南齊州剿匪軍正招人,我就應征入伍了。我長大高大,謊稱自己已經年滿十八,竟也騙過了征兵的校尉。”
    “原來你不是一開始就統領千軍萬馬啊。”殷笑聞言念叨了一句,對他的認知略有些墊付。
    “你想什麽呢?!”秦穆扭頭看她,好氣又好笑,“殷笑,這世界上有些事可以走捷徑,有些事卻是要靠著一步步努力的。我不是天生的將軍,這世界上也沒有生來就能直接做將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