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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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明睿薄唇一雙薄唇微微合動,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反駁出口。
    因為如姒所說的話,他並非也全然沒有懷疑。
    他和秦穆對峙周旋多年,以他對他的了解,既然對敵人有利的東西,無論多麽珍貴,既然已經到了秦穆囊中,他都斷不會讓它還存在於這世上。
    起初他以為秦穆一直沒有毀掉冰玉珠,是自己留著也有用。畢竟他內力受損,這一年以來一直在求醫問藥。冰玉珠能調和百藥,增強藥效,對於秦穆恢複內力應該也是有所幫助的。
    但後來……他也隱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一切……都得來的太過容易了。無論是秦穆這些日子的一舉一動,還是冰玉珠。即便是這一次他動用了那個一直潛藏在秦穆身邊的內應,即便是如姒動用禁術,親自出手。
    冰玉珠被盜,秦穆已經發覺。就算那晚他們沒有留下確切的證據,可究竟會是何人所為,不用想也能夠得知。可奇就奇在,秦穆之後的應對竟一改他往日毒辣果決之風,很是懈怠敷衍。
    “公子……”如姒嬌柔的聲音響起,將拓跋明睿的思緒打斷。她緩緩抬眸,一雙瀲灩黑眸中,寫著十分的篤定,“我這幾日總不自覺地回憶起兩國間大大小小的征戰,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北夷和大衍互相征討多年不分勝負,是因為秦穆……根本不想分出勝負。”
    …………
    秦穆今日沒有晚歸。
    殷笑回到王府的時候,他正在坐在飯廳,等她一起開飯。
    秦穆晚膳的飲食偏於清淡,殷笑卻是一日三餐都要以肉食為主。於是飯桌上菜品兩級分化極大。
    他似乎已經在外麵用過,隻淺嚐幾口便停了下來,但卻也舉著銀箸沒有放下。仿佛等在這裏,就為了陪她一起。
    眼看著她吃的差不多了,他低聲開口問了一句,“你今天遇見白雨馨了?”
    殷笑動作一頓,一口肉丸子噎在了嗓子眼兒裏。
    秦穆撐了碗湯推到她麵前。可殷笑卻看也沒看,拍著胸口將那一口硬咽下去後,長籲了口氣。
    她隔著桌在他臉上掃視了一圈,不滿地冷哼了一聲,語調不陰不陽道:“暉王殿下真是眼線遍布天下啊!可惜就是幫我找兩個人都找不到。”
    青鋒這段時間裏一直在她身邊左右不離,完全沒機會向他家主人稟報什麽。她也沒有感覺到暗影或是其他跟蹤者的存在。秦穆既然知道她的行蹤舉動,那肯定就是在她途經的地方,有其他眼線。
    秦穆抬眸掃她一眼。從候立在一旁的仆人手中接過雪白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後,低聲說道:“你今天在朱雀門遇見白雨馨的時候,我就在附近的城樓上。”
    殷笑目光閃了閃,別扭地轉過頭去不看他。
    秦穆隨意揮了揮手,示意屋內的人都退下。等到屋子裏隻剩他們兩個人,方才再次出聲,“你找不到想找的東西,心情不好。”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殷笑一側腮幫子鼓了鼓,沒有回頭。
    “你遷怒我,我不介意。你是我的女人,而且……畢竟是我允諾你的事情沒有做到。”
    她用餘光往他的方向掃了掃。
    “你想對我耍脾氣,我隨時歡迎。但是……不要和白雨馨接觸,我不喜歡。”
    “你為什麽不喜歡啊!”殷笑搔了搔額角,將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給他敘述了一遍,“其實我覺得白雨馨也挺可憐的。長相家世都不差,性情也還好。卻成了家族謀取利益的犧牲品。”
    秦穆麵色不太好,“我原來怎麽不知道你竟然還這麽慈悲心腸?”
    “那你的意思是我心狠手辣了?”殷笑挑眉反問。
    秦穆冷哼一聲,並不回答。
    殷笑看著他的目光中漸漸露出一絲狐疑,“秦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怕被人家說出來啊!白雨馨曾經和你做過夫妻,雖然時間不長,但說不準就知道一些你不為人知的秘密……”
    “殷、笑!”他一字一頓,陰冷的語氣中警告意味十足。
    殷笑扁嘴,然後攤了攤手道:“其實我也沒幫上她什麽。不過我感覺她身上的東西很像是在湘湖時遭遇的陰氣。我一直覺得那次的事情是有人蓄意為之。不知道白雨馨是無意中了招,還是背後有什麽目的。”
    “你離她遠些,就算真有人在背後心懷不軌,也不會那麽容易就牽扯到你。”說完,他一甩衣袖,起身往外走去。
    殷笑坐在原處沒動。她其實並沒沒吃飽,卻也已經徹底沒了食欲
    房門拉開時,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殷笑將手中的筷子扔下,磕在碗碟上發出“叮當”兩聲,像是對它的回應。
    “秦穆……”她輕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成功地讓他步伐一頓。
    他佇立在門口沒有回頭,同樣她也沒有。
    “秦穆,就算當初你們兩個會在一起是白家人算計,就算你對白雨馨毫無感情。但你們畢竟曾經有過夫妻之名。如今她遇見麻煩,可能會有性命之憂。你這樣冷漠的近乎決絕,我也會……我也會感到心寒。”
    秦穆高大的身體一震,脊背的線條也顯得微微僵硬。
    半晌,他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音色說不出的黯啞,“殷笑,我寧可你覺得我冷酷,也不想看見你如此大度。”
    …………
    殷笑這一晚沒有回秦穆的寢殿,而是隨便找了間客房。
    同樣,秦穆也沒有主動來找她。
    殷笑覺得,秦穆或許以為她在鬧性子。可她隻是腦袋有些混亂,和白雨馨沒關,和今天晚飯時候的事情也無關。
    晚上,殷笑又做起了奇怪的夢。
    夢中哀嚎聲不斷,湖水翻騰奔湧,巨浪滔天,仿佛能吞噬一切。然後便是一片黑暗,宛如末日般荒蕪死寂。
    第二天醒來時,她隻覺得渾身酸痛無力。太陽穴也一蹦一蹦地,微微刺痛。
    外麵天色大亮,看日頭,應該已經過了巳時。
    殷笑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她翻身坐起,抱著被連續打了四五個嗬欠,又望著床頭上的雕花發了會兒呆才慢吞吞地穿衣下地。
    屋外竟然候立了兩名婢女。是最近新調配到秦穆寢殿中的,叫什麽來著……她沒記住。
    兩人一個端著幹淨的衣服,一個端著淨水。也不知道在這裏等了多久。
    見她開門出來,其中一人立刻機靈地迎上前去,“姑娘醒了,是先傳膳,還是先洗漱更衣。”
    “咕嚕。”殷笑的肚子這時叫了一聲,像是在給予回應。她抻懶腰的動作一頓。
    那婢女抿嘴笑笑,“奴婢這就吩咐人傳膳。”
    “等下。”殷笑喊住了她,伸手在臉上摸了摸,不出意外地摸到一手油,她昨晚就沒洗臉。“我還是先洗漱吧。不過這一盆不夠,我想洗個澡。”
    …………
    殷笑沐浴過後沒有讓人傳膳,而是照舊自己摸去了廚房找吃的。
    她坐在那個大榕樹下,一邊和它講述著自己的煩惱,一邊解決了五個燒餅,二斤鹵味。然後才撫著飽脹的肚子起身離開。
    出了後廚所在的院子,是所小花園。園子裏麵種著成片的牡丹,這時節正是花期,開的嬌豔欲滴。
    前麵小路上站在個人。三十來歲的年紀,玉簪束發,一身華服,整個人都有種張揚膚淺的貴氣。他側身對著她,倒背著手微躬著背,正低頭看著什麽。
    這人顯然不是暉王府的,應該是哪裏來的客人。
    殷笑腦袋裏飛快地轉了一圈兒,腳下不自覺地放慢了步子。然後又重新加速。
    她不知道對方是誰,所以準備直接當他是空氣。
    對方聽見腳步聲漸近,轉頭衝她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殷笑眨巴了兩下眼睛,那人則衝她微微頷首。笑容中略有種居高臨下的矜持和傲慢。
    殷笑鼓了下腮幫子,仍舊沒有和他打招呼的打算。
    可那人卻突然開了口,“小皇叔一年間久在邊關,可這京城王府中的牡丹,開的還是這般鮮豔。”說話間語氣熟稔自然,就好像兩人相識已久,而並非剛剛初見。
    殷笑還是沒搭腔兒,隻看著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這愣頭青誰啊?!真是夠自來熟的!不過聽她那一聲小皇叔,應該是皇室宗親?還是秦穆的小輩?
    那人應該是看出她的疑惑,往前一步,主動解惑道:“在下秦璃,見過未來的小皇嬸。”
    秦璃……殷笑聽著這名字耳熟。思索了一下方才恍然,當今太子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可她呆愣愣地站在那裏,還是沒有任何表示。
    秦璃大約沒料到她聽見自己名諱後,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他是皇後所出嫡子,三歲被冊封為儲君。自幼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人前呼後擁。還從未被人如此怠慢過。
    他心下升起一絲不滿,然而礙於秦穆,卻又不能將這份不滿表露出來。他的儲君這兩年做的並不算順利,當今聖上與皇後感情不和,對他也生出幾分嫌隙。幾名幼弟逐漸羽翼豐滿,對他威脅甚大。
    所以即便秦穆不涉黨爭,不參與奪嫡。但對於這個手握重兵,受他父皇器重的小皇叔,也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秦璃暗暗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更加親和。他難得放低姿態,竟抱拳衝殷笑略施了一禮。然後張開嘴正要說些什麽,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
    “太子殿下,陛下準備起駕回宮了。請您去前廳。”
    是青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