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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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城與靖城相距尚不足兩百裏。
自聊城戰事打起後,靖城之中的百姓便也人心惶惶,紛紛外逃。不過短短兩三日光景,就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夜幕清寂,又適逢南風。
三羊峽內的慘叫喊殺聲隨風飄進城中,令人膽戰心寒,汗毛倒豎。
王瑾坐在府衙之中,聽著城外傳來的聲音,心頭隱約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晗錄率領的北夷軍隊足有七八千之眾,而許涵手下的聊城守軍不過兩千。就算再加上他派去伏擊的人,戰事也不至如此持久慘烈。
派出去的探子始終唯有任何回報,他剛想喚人來出城再探,那隱隱約約地喊殺之聲卻忽然停止了。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他有一瞬間的無所適從。
半晌後,他猛地反應過來……城外的戰事結束了。
王瑾“呼啦”一下站起身,沉聲衝著門外喊道:“來人啊!”
然而無人應答。
他疑惑地皺起眉頭,大步走到屋子中間,不耐煩地提高了音量,“來人……”
後麵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有一股涼涼地陰風吹進了他後衣領中。
王瑾渾身汗毛倏然倒立,直挺挺地將在原地,沒敢立刻動彈。
極度的緊繃之下,他終於意識到周圍寂靜地實在不同尋常。房門外和院門外都有崗哨,不可能聽不見他的呼喊。
王瑾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安地感覺瞬間蔓延整個心底。
那陰風再一次輕輕吹拂過肌膚。
他下顎的肌肉因為咬的太緊而微微凸起。下一刻,他咬緊牙關,心一狠,猛地轉過頭去。
身後空空如也,不見絲毫異樣。
他目光警惕,仔細地掃視著眼前的每一寸地方。
這時一隻手從後麵搭上他的肩膀。
“啊!”王瑾激靈著驚叫出聲,本能地一步躥出老遠。轉過頭再看,剛剛他站立過的位置,仍是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心底冰涼,僵硬地身體難以抑製的微微顫抖著。
可到底是上過戰場的武將。他餘光裏掃見牆壁架上放著一把利劍,一個箭步竄到近前,將它拿在手中。
黑色的倒影慢慢投射在麵前的牆上,從模糊到清晰。披頭散發的女子倒立懸掛,正一點點向地麵落下。
“何……何方妖孽!”他仗著膽子怒吼出聲,同時手中利劍出鞘,迅速轉身。
一個渾身失血的女人不知何時赫然倒掛在屋子中央的房梁上。黑發披散著,垂向地麵。麵色慘白,表情猙獰,一縷縷的黑血整汩汩地從七竅中流出。
“啊——”這一聲驚叫比方才不知淒厲多少倍。王瑾踉蹌著退後,撞翻了身後的檀木兵器架。
“王瑾……”那倒吊的女人輕聲開了口,每一個字都透著刺骨的陰冷,像是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廚房的燒雞好難吃啊……”
“啊……”被點到名字的人喊破了嗓音。他突然發瘋一樣將手中長劍朝她擲了出去,劍身從那倒吊的女人胸口穿了過去,沒入她身後的牆上。與此同時,王瑾白眼兒一翻,“噗通”一聲到底昏死過去。
倒吊在屋梁上的女人驟然消失了。
四更天的梆子聲這時傳入室內,死寂的空間裏出現微妙的波動。明明沒有任何變化,但這屋內的環境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一身白衣的女子從避光的角落中走了出來,看著將兵器架子壓在身下,昏倒在地的男人眨了眨眼,一副失望又不滿的樣子。
“誒?怎麽這麽不禁嚇啊。膽子也太小了吧。”說完,她長歎一聲,從油紙包中拿出一隻雞腿塞進嘴裏。邊轉身往門外走去,邊含糊不清地嘟囔道:“難吃就難吃吧,總比沒有強。還是秦王八家裏的夥食好。”
…………
身著夜行衣的精兵輕裝簡行,不過小半個時辰便悄無聲息地兵臨城下。
領頭的玄琦做了個奇怪的手勢,跟在他身後的百名烏衣衛立刻分成四組,分頭安靜快速地衝至城牆腳下。隨身攜帶的鐵爪索從特製的機括中射出。一飛衝天後,嵌入高處的牆磚裏。
下麵的扯著繩索接力上行,不過眨眼的功夫,已經攀上城頭。
守成的兵士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放倒在黑夜之中,幾乎沒有遭遇任何反抗。城門被無聲無息地從裏麵打開。
黑衣兵士衝入城門之內。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四枚信號蛋先後無聲地竄夜空,短暫的閃亮過後瞬間歸於黑暗。若不用心留意,通常人隻以為那不過是顆普通的流星。
城外馬蹄聲起,數千名銀甲衛士趕隨而至。為首之人一身玄衣,手執長弓。身下坐騎毛色黑亮,唯有四蹄潔白如雪。
靖城之中原有守成兵士五千人,加上王瑾帶來的將士,再去除方才在三羊峽被秦穆解決的那些,如今城中一共有三萬一千之眾。
而這三萬一千人,不過短短半個時辰,便悉數歸入秦穆麾下。
兩國交戰,王瑾節節敗退早已引起許多將士不滿。這些人絕大部分在見到暉王殿下的令信後主動放下兵器,其餘王瑾的親兵,還有少數王家的親信,則被烏衣衛直接就地斬首。
城中兵士迅速被重新編隊整合,由銀甲衛士帶領,集結於各個城門。三品以上的將領一共四人,在烏衣衛地“護送”之下全部前往府衙。
秦穆並未參與這些瑣事,而是在進城之後便放馬直奔府衙。
盡管玄琦無法肯定那人到底是誰,可他直覺那就是殷笑,是他魂牽夢縈,苦尋無果的那一個。
秦穆不知道她為何剛剛不直接出現在自己麵前,要借玄琦之口傳話。但他憑著這麽久相處下來對殷笑的了解,既然她主動出現又弄出了動靜,那定然就是要去個顯眼的地方坐坐。
他覺得在殷笑的意識中,這靖城最顯眼的地方,無疑就是府衙的後廚。
秦穆不出所料地在府衙小廚房裏找到了殷笑。隻不過讓他意向不到的是,自己見到那個寤寐思念的人時,她卻坐在灶台邊上,捧著個燒餅,一臉地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