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殷笑的過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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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衍建國以來,便世代與北夷征戰不斷。
可近百年來大小戰爭無數,卻從未如此次這般,兩軍主帥一同陣前莫名消失。
秦穆早前雖然因受傷臥床,被秦璃架空了兵權。然而北地將士是他一手提拔,在眾人心目之中,他是無人能夠替代的唯一領袖。之前王瑾能夠順利坐上兵馬大元帥之位,並非是秦璃的一張聖旨有所作用,而是秦穆曾傳令軍中各個心腹將領:叫他們無論發生什麽,隻要未曾接到暉王府的號令,都不得輕舉妄動。
而就在秦穆前往靖城處置王瑾的前一夜,他在郢州別院的書房內同時發出十二道密函給那些心腹。等於是宣告那些人無需再繼續按耐,自己將替代王瑾重掌兵權。
兩軍交戰,三軍統帥若是打個噴嚏可能都會引起有心人揣摩,影響軍心。更何況這一次是雙方主帥同時在戰場上消失不見。
並且那晚的事情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縱然關係重大想要掩蓋也無從下手。事情在第二天便迅速傳播開。再加上當時那道突然亮起的耀眼白光實在匪夷所思。消息一經傳出,無論是大衍還是北夷,皆舉國上下震驚沸騰。上至朝堂天子,下至街頭百姓,議論不亂。
相比之下,北夷的情況明顯要樂觀一些。
雖然他們這一代軍中人才並不豐富,除了拓跋明烈之外,沒有能夠統攬全局之人。但並不影響國中局勢。畢竟秦穆也消失不見了,縱使他們無法繼續進攻,也不擔心大衍軍隊會反撲王庭。
大衍卻是在一夜之間風起雲湧,內憂外患。
秦玨當初聽從他那位小皇叔的話離京前往水軍後,便以雷霆將王家在軍中的勢力鏟除殆盡。白冉身在鑒天司,多年以來手中掌握著無數大大小小不為人知的隱秘之事。其中就包括了不少王氏一族的齷齪勾當。
兩人聯手,可以說是兵不血刃。
縱然秦璃對秦玨的目的心知肚明,也縱然如今他身下坐著那把龍椅,卻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名正言順地將自己多年經營的勢力一一拔出。
任長遠早已得知建德皇帝和秦穆兩人的安排。更確切的說,他是建德皇帝早年布下的一枚有力棋子,隻待必要時刻留給後人啟用。自然遵從先皇遺願,為秦玨馬首是瞻。
所以不過短短一段時間之內,秦玨便肅清了軍中所有異心之人,將湘湖水軍盡收麾下。
他甚至背負著不孝的罵名,連父皇的喪禮都未趕回參加。隻因秦穆也曾經反複叮囑過他:務必隨時嚴陣以待,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離開水軍。等到他傳來消息之日,便是舉兵入京之時。
秦穆兵權被奪,從京城王府消失那段時日,他也曾惶恐焦慮過。可因為深知他這位小皇叔的心計和為人,加上任長遠恰到好處的寬慰。他還是強迫著自己沉下心來,靜候時機。
隻是讓他怎麽也沒料到的是,就在自己終於等來消息,舉兵攻打京師的時候,秦穆卻突然在陣前消失了。
大衍潮兵力三分。
如今北地將士被北夷人牽製,抵抗外敵分/身乏術。即使如今邊疆太平,這些軍隊若無秦穆指示,也無人能真正調動。
湘湖水軍被秦玨收入麾下。而禁軍則悉數被秦璃和王家掌握。
建德皇帝生辰之際,秦穆雖然借著獻禮和他唱了出雙黃將範曾提攜為禁軍統領,可王家在京城盤踞多年,早已從各方滲透禁軍。於是範曾雖然有個代理禁軍統領的名號,卻是自上任以來處處受製,舉步維艱。更別說收攏禁軍勢力。
後來秦穆傷重昏迷,建德皇帝驟然駕崩。秦璃快速即位後,幹脆將他明升暗降,連同他帶來的人一起從禁軍之中調離。
京城禁軍有十萬之眾。連同京郊驍騎,虎/騎二營,非同小可。即便天子腳下一向太平無戰事,這些軍隊並未真的打過什麽仗,卻也不容小覷。何況湘湖這些年不過隻有小股的水匪零星出沒,水軍安逸多年,也並未比禁軍和驍騎,虎/騎二營的軍隊勇猛善戰多少。
因著秦玨始終不肯回京奔喪,秦璃對他有所提防。早已將三萬禁軍,和驍騎營派出駐守入京的要道均州。
秦玨這條擒王奪嫡之路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順利。而是剛行至均州,便和那裏的守成駐守的軍隊展開了激烈的交戰。
大衍朝北境失地尚未收複,南方又起了皇位之爭。可以說是風雨飄搖,岌岌可危。
…………
而就在外麵的世界紛亂不堪之時,秦穆和殷笑兩個人卻過起了悠閑愜意的眷侶生活。
那日她顫抖著說鳳凰山早已不存在於這世間,秦穆並沒有追問什麽。他緊緊將她抱在懷裏,隻低低地說了一句話,“不想說便不說,你無須刻意像我交代什麽。”
於是殷笑紅著眼睛,將滿腹的忐忑和不安又咽回了肚子裏。她不是不想說,隻是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曾經她一心一意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可等到記憶真的恢複了,她才發現許多事情,與其想起,倒不如遺忘。
比如那時她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給巫涯,卻在滿心希望和歡喜之中被人狠狠從雲端摔在地上。比如她從一生下來,就成了巫氏一族不恥和唾棄的對象。比如她的父親,甚至整個殷氏王朝,都是因為她覆滅的。再比如,她最親近信任的師父,竟然為了保護別人,讓她沉睡了整整百年。
真正的往事不堪回首。
殷笑不知道那一處虛幻中的時間和外麵是否有太大的差別。總之兩人在竹樓中度過整整三天之後,她和秦穆兩人又回到了現實。
兩處世界的銜接其實就是竹樓前的那道溪水。她拉著他從那裏走過去之後,周圍的景物立刻變成了不同的模樣。
四處都是嶙峋的怪石屹立著,回頭看去,全然不見方才的景象,仿佛這三天的一切,隻是在夢中。再往遠處眺望,隱隱能看見青翠的山巒。
秦穆看著這景象不禁微微驚奇,正凝膜遠眺之際,身旁的人輕聲開了口,“以前……以前這裏不是這樣的。”說著,她長籲了口氣,抬手指向前方高處,“那時候,我就是在那裏絕殺了巫氏一族的十四位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