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紮紙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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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門縫看到的是馬車,沒有錯,三馬拉車,九駕馬車,除了第一駕馬車外,每一駕馬車上都有一個棺材,那是漆藍的棺材,就沒有見過藍棺,我也沒有聽父親說過,在棺行的記錄上,也沒有出現過藍棺,這是什麽意思?
馬的身上全是披著黑,除了藍,全是黑。
馬車的後麵並沒有999個人,看來這些人不太好弄,也許就不用了。
外麵沒有人,一個人沒有,大概是送到了,人馬上就離開了。
我要怎麽辦?
出去,把馬車弄到院子裏來?院子是足夠大,可是這叫什麽?
我沒動,給父親打了電話,此刻,我隻想到了父親,真心能幫我的恐怕隻有父親了。
父親過來了,進來把大門打開。
“弄進來。”
我的手哆嗦了,九架馬上弄進來後,父親把大門插上。
“你也不用害怕,事情既然已經來了,就接受,這並沒有什麽可怕的。”
我做炒菜,手還在哆嗦著,九駕馬上,八個藍棺,不哆嗦,那是假的。
我和父親喝酒的時候,把客廳的門插上了,還放下了簾子,確實是不想看到這一切,不時的馬會打響鼻。
外麵的雪一直在下著。
“爹,那藍棺我可是沒聽說過,在我們家棺史上也沒有看到。”
“藍棺是外棺,原來是外蒙之棺,後來傳入內蒙,藍棺盛屍,和天的顏色接近,是上天堂的意思,這藍棺分成兩藍,天藍,海藍,按照葬禮來講,這就是天-葬和海葬,天-葬用天藍,海葬用海藍。”
這麽解釋,到是一種習俗了,我就不害怕了。
“那裏麵裝的是什麽?”
“唉,這正是讓我為難的事情,九副棺材都是空著的,需要我們把棺材裏麵裝滿了,娶烏雅蘭的彩禮。”
我愣住了,竟然往棺材裏裝彩禮,這也是惡了。
“不裝,我也沒準備娶。”
“傻孩子,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回頭箭了,你平安,舍出點東西也沒有什麽,我們是棺行,就裝棺吧,在棺房裏,有九副半棺,裝進去。”
“那是彩禮嗎?”
“唉,這是喪娶,棺材就是厚禮,我也是猜透了章佳秀娟的心思了,要棺幹什麽我不清楚,這棺入小山房後,就成了小山房的了。”
真是沒有想到會這樣。
我跟父親去棺房看那九個小棺,那已經有上百年的棺材了,發出來幽暗的光澤來,那是遼北上千年的九葉楓做出來的,相當的名貴。
父親是真的舍不得,一個一個的摸著,如同自己孩子一樣。
我搖頭,看來我不是舉棺行而行,而是敗棺行而做,這讓父親肯定非常的傷心。
“爹,對不起。”
“傻孩子,沒有什麽的,去了再來,不去不來。”
當天夜裏,我們就裝棺了,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隻有馬不時的會打一下響鼻。
雪一直在下著,父親裝完棺,就回去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我到山上弄了幹草回來,喂馬。
我看著馬吃幹草的時候,人有敲門,打開門不認識。
“我是小山房的人,來議婚事。”
這個人拿出來小山房的牌子讓我看。
我讓這個人進來,客廳裏,我打量著這個人,很正的一個人,看著是這樣。
“看來一切都是準備好了,那就好,999個人會在半夜到,你不用管就是了,後天一早你坐上趕著馬車去小山房就可以了,馬的草料我會讓人送來的,也會派來一個人,喂馬。”
這個人走了,我看著這個人走出院子,留下了腳印,深深的,心裏不禁的緊了一下。
這種迎娶的方式有點太詭異了。
草料送來的,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小心,我看得出來。
那個人再出現的時候,告訴我,下半夜一點到小山房迎娶烏雅蘭。
“什麽?”
這個人沒有重複,轉身就走了。
此刻,我想放棄娶烏雅蘭,可是我害怕,愛恨交集著嗎?說不清楚,烏雅蘭身上有什麽吸引著我,那是致命的,我不清楚。
此刻,我覺得不做都不可能了,章佳秀娟一直沒有再提聚首之事,她現在不著急,我想,這是一步一步的在進行著,最早是她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也意識到了這點,同時,我也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那在利用我,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烏雅蘭就是她的一步棋,什麽情劫?我感覺愛新那紮也許是被這個章佳秀娟收買了,這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下半夜,我打開大門,整個人都覺得發麻,那九駕馬車後麵,整齊的站著999個人,穿著青色的衣服,他大爺的,這讓我心裏真的不能不服,別說999個人了,就是讓我叫90個人,我也得折騰幾天。
我慢慢的走到第一駕馬車前,跳到坐位上,馬車就走了。
沒走多遠,我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我沒有聽到後麵999個人的腳步聲,999個人,那能沒有動靜嗎?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意識到了,但是不敢回頭,我害怕,緊張,棉衣裏的襯衣都濕透了。
此刻,曾小雨應該是哭了吧?我不知道,心裏矛盾到了極點,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呢?烏雅蘭有什麽可好的呢?我說不出來,但是她的身上就有什麽在誘惑著我,讓我擺脫不掉,就這是情劫嗎?
人生有三次情劫,這就是第一,剩下的兩次會怎麽樣呢?這簡直就要了我的小命了。
開始飄青雪了,北風吹得我直打哆嗦。
馬車突然停下來了,我正奇怪,一個人攔在了前麵,這個人把自己包裹得嚴實,看隻留出來眼睛,看不出來是誰。
我坐在那兒沒動,這個人慢慢的靠近我,離我兩米遠的地方站住了。
這個人看了我半天。
“你很冷,不過後麵的人點著了,你會溫暖一些。”
這個人說話的口音是河南口音,我看著這個人走遠了,跳下馬車,往後走,藍棺馬車讓我緊張,那裏麵還有我們家的小棺。
馬車後麵,有999個人跟著,可是當我看到那999個人的時候,完全就是目瞪口呆,那根本就特麽的不是什麽人,不是什麽活人,而是紮紙人,做得跟真人太像了,當時我也是緊張,黑燈瞎火的,也沒有去看,隻是沒有腳步聲,讓我懷疑了。
我傻在了那兒,999個紮紙人,是怎麽行走的,怎麽跟在後麵的,紮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胖有瘦,無一個是相同的,這功夫也是沒誰了,我的冷汗不斷的流著。
這個河南口音人的意思,我明白,燒掉這些紮紙人,那會怎麽樣呢?
我點上煙的時候,手都在哆嗦著,我要不要聽這個河南人的呢?也許,這樣就能逃過一劫,現在我不想去了,不想娶什麽烏雅蘭。
煙抽到一半的時候,我慢慢的走過去,用打火機,把第一個紮紙人點著了,北風吹著,火借風勢,風借火危,瞬間,火光衝天,熱浪把我逼得連連後退,馬也驚了,四散奔逃,我也不去追。
就在這個時候,我是大驚失色,那些紮紙人竟然慘叫著,叫喊著,大罵著,大哭著……
它們竟然會這樣,我跑出了幾十米,站住了。
十幾分鍾,一切都成灰了,在北風裏,灰白色的灰,舞蹈著,歡唱著,似乎它們自由了。
我回家,棺宅的地龍上坐著,我幾乎是凍僵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就如同假的一般,我不相信自己把那999個紮紙人給點著了,那哭聲,慘叫聲,大喊聲,還在我耳邊不停的響著,就如同我殺掉了999個人一樣。
有腳步聲,那是曾小雨的,我聽得出來,她進來,拎著吃的,喝的。
“好了,沒事了,吃點飯,喝點酒,睡了,明天太陽出來,都和沒有發生是一樣的。”
曾小雨的話讓我很清楚的知道,她雖然回了昌圖,但是還是在關注著我,所有發生的一切,她都很清楚。
我坐下喝酒,很快身體就緩過來了,也不打寒戰了。
“那紮紙人是怎麽回事?那個河南人又是怎麽回事?”
我問曾小雨,我想她會知道的,不然她不會說,沒事了。
“那個河南人一直在北方生活,是河南紮羅,專門紮紙活兒的,出神入化,是紮行的人,老十行之外的一個行當。”
“那些紮紙都是紮紙羅紮出來的?999個?”
“對,從這點上來看,章佳秀娟可是有錢,這是燒錢,紮紙羅的一個紮紙人,至少要兩千塊錢,他讓你燒了,恐怕是另有用意,至於是什麽,我現在不清楚。”
我想,明天章佳秀娟就會找上門來,找我算賬。
我睡到了中午,曾小雨叫我吃飯,章佳秀娟竟然沒有來找我,這可真是有點奇怪了。
下午,外麵有動靜,我打開門,愣住了,張家小棺整齊的擺在外麵,沒有人。
我一個一個的抱進棺房,看來屬於我們張家的東西,又回來了。
曾小雨沒說什麽,我忙完了,總是感覺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曾小雨突然提醒了我一句,讓我的汗就下來了,確實是,曾小雨說的沒有錯。
我在抱那些小棺的時候,就感覺到不對勁兒,當時也是沒有想那麽多,那些小棺進了棺房之後,我才意識到,有些問題,此刻,我站在雪地裏不動,感覺到大難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