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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飯時間，設計院附近一家飯店裏，幾個設計院的員工正邊吃飯邊討論事情。
    “邱工，你說下午上班之後，楊寧能給咱們發年終獎嗎？”
    邱力宏，第三設計小組的組長，他在副院長病退之後，是第一個給楊建軍打電話辭職的人，先後找小組的設計師談話，開出更好的工資待遇，慫恿大家跳槽。
    邱力宏有較強的工作能力和協調管理手段，作為設計院的老員工，他對公司目前的情況可謂了如指掌，稍作沉吟後，他說道：“別想楊寧那個小娘們瞎朗朗，現在公司賬目並不富餘，若是楊院長身體好的話，沒準能弄點錢過來給大家發獎金，現在楊院長不冒頭，肯定是公司財務遇到了難題，楊寧肯定拿不出錢來的。”
    一幫組員聞言紛紛點頭，有個年輕的設計師說：“那要是拿出錢來，咱們怎麽辦？”
    邱力宏嗬嗬一笑道：“拿出錢來……咱們該分多少分多少唄，等一個月的工作交接期限到了，咱們繼續辭職唄。”
    其中一個年級大點的設計師，有些擔憂道：“邱工，咱可說好了，跳槽隻能比現在的工資高，否則我們寧可留在設計院。”
    邱力宏說：“老陳，你跟我三四年了，我什麽時候忽悠過你，新單位的工資待遇絕對比你現在強。”
    “可咱們的證件都壓在公司，這些證當初都是公司出錢的，能拿的出來嗎？”有人問道。
    邱力宏眉頭一緊，“證件的事我再想想辦法，不是還有一個月時間嗎，到時候泉水建築設計院什麽樣還不知道呢！”
    邱力宏雖然說的信誓旦旦，但大家的心情卻並不樂觀。
    他們跟邱力宏不同，邱力宏在設計圈子裏算是小有名氣，離開泉水設計院後，換任何一家設計單位都能找到非常不錯的崗位。
    而他們不行，他們資曆尚淺，跳槽到新崗位需要重頭再來，哪怕工資比現在稍微多點，能多多少？三百五百的跳什麽勁啊？
    他們在設計院工作了五六個年頭，時間一長，多少有了歸屬感，大家平時和和氣氣的跟一家人似的，楊院長待大家也不薄，讓大家忽然跳槽離開，還真有點兒舍不得，總感覺在公司最困難時候走，對不起楊院長這麽多年來的栽培。
    一幫人各懷心思的吃著飯，邱力宏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時臉上笑意更濃了。
    與此同時，張睿和楊寧也在啃盒飯，兩葷兩素加一碗紫菜湯，許是錢的問題有了著落，楊寧心裏舒坦了很多，飯量也有所增加，竟是吃了一碗半的米飯。
    吃飽喝足後，楊寧喝了杯熱咖啡，渾身暖洋洋，吹著空調打起了哈欠。
    張睿看到後說：“你去歇會兒吧。”
    楊寧強打精神，搖著頭說：“不行，馬上一點了，等會還得給他們開會發獎金呢……你說如果他們拿了錢後還辭職，那時候我該怎麽辦？”
    “辭職就辭職吧！”張睿淡然道：“眼下設計院的情況不能再糟糕了，可以說完全陷入了崩潰邊緣，換位思考的話，我也會另謀生路。”
    “趁著這個機會，我們也清點一下人馬，能留下來的人，將來肯定要升職加薪重用，無法挽留的人也別強求，人往高處走是常態，想開點，隻要你和老爺子在，公司的核心不會變，等你們東山再起時，有他們後悔的一天。”
    “至於人才儲備方麵，公司確實存在疏忽，回頭你到建大設計係招一批學弟學妹，他們底子幹淨，人也單純，隻要用心思帶著他們成長，公司將來不會遇到這種情況了。”
    楊寧靜靜地聽著，她發現張睿在公司管理方麵確實比她強很多，也許與他年紀輕輕管理幾個公司有很大的關係。
    兩人正談著，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掛了電話後，楊寧的精神立刻好了很多，她笑著說：“財務打來的，說錢到賬了，我到財務去核算一下大家的年終獎。”
    “記著，淡定一點，沒有熬不過的難關。”張睿鼓勵道。
    “我會的！”楊寧點點頭。
    張睿說：“要不要陪你過去，給你打氣壯膽？”
    楊寧說：“不用，兜裏有錢心裏不慌，我現在底氣倍兒足！”
    “哈哈哈，祝你馬到功成！”張睿發自內心的祝福。
    一點十分左右，設計院的人陸陸續續來到大會議室，見楊寧還沒來，眾人按照小組落座，邱力宏幾個核心管理層湊到一塊兒，邊抽煙邊小聲交流著。
    “老華，吃飯時打的電話準不準？”邱力宏對旁邊的華東維說。
    華東維是第二設計小組的負責人，跟邱力宏同樣是多年的老員工，兩人私下裏交情不錯。
    這次邱力宏下定決心離開，完全是華東維從中牽線搭橋。
    “百分之百的準！”華東維齜著牙樂道：“簡直不能再準確了，放心吧兄弟，哥哥我還能騙你咋地。”
    邱力宏心中苦笑，他剛才也是這樣跟小組的組員們這樣說的，“說真的，我可是把未來的前途都搭進去了，這次跳槽事件我第一個站出來，萬一那邊沒有落實到位，我在圈子裏可徹底臭名了。”
    “都到這節骨眼上了，你怎麽還疑神疑鬼的，說的好像我沒有搭上前途一樣！”華東維不：“咱們現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話雖如此說，但邱力宏對華東維還是不信任，因為自始至終，華東維都沒有明確要離開的任何態度，一直隱藏在暗中牽線搭橋。
    對於華東維的目的，邱力宏多少知道一些，不過這不是他操心的範圍，他隻是想找一個比目前工資待遇更好的單位，他馬上要四十的人了，泉水市建築設計院的平台對他而言終究還是太小了點兒。
    一點二十分，楊寧還沒來，屋裏二十多口人議論的聲音難免嘈雜起來。
    “馬上到點了，到底發不發獎金啊？”
    “你獎金多少？”
    “滿打滿算五萬塊錢，去年項目少，沒你們組的多，你起碼得七八萬吧？”
    “哪有這麽多，好多尾款還沒追回來，能發一半就不錯了。”
    “是啊，咱們屋裏這麽多人，每人獎金最少四五萬，加起來百八十萬，公司賬目又沒什麽錢，能不能發下來都是未知數呢。”
    “楊寧不是說大話的人，她說能發，肯定能發的。”
    “也就你這樣的小年輕聽她忽悠，哎，還指望這點獎金還房貸呢！”
    一點二十五分，楊寧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這一下大家都沉不住氣了。
    邱力宏煩躁的拍了下桌子，“再等五分鍾，要是楊經理還不來的話，明兒我也不用來上班了，愛咋地咋地！”
    “對！不上班了，既然說話不算數，上午那麽信誓旦旦幹什麽，敷衍我們玩啊？”
    幾個年輕人均紛紛發言。
    華東維則化身大忠臣，苦口婆心道：“我說大家，再等等吧，楊經理還是個小姑娘，哪怕現在去銀行辦貸款也得時間不是？”
    邱力宏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還有一分鍾，再不來的話我可真撂挑子了！”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麵聲音響起，清脆的聲音格外有力，步履一致，並沒有聽出絲毫慌亂的節奏。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下一刻，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楊寧手拿一疊表格走了進來。
    不早不晚，正好一點三十分。
    楊寧坐在會議室正中，放下手裏的資料，側過頭笑吟吟的望著邱力宏：“邱工，聽說你要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