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番外 前傳之膽大包天的實習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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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辦法了,現在隻有我自己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
    “把袁醫生送到外麵休息,通知腦外科醫生盡快過來支援,患者需要全麻,準備插管、高速磨鑽、光學顯微鏡。”
    護士們找了護工七手八腳地把袁小川抬出去了。
    科室的小顏沉默著為手術準備著,我不用和她們的目光對視也知道她們肯定以為我已經瘋了。
    腦外科的主任醫師現在幾乎都在剛剛從直升飛機上接下來的病患那裏支援,現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抽出人手過來主刀,而我作為一個還在試用期內的醫生,居然敢擅自做出開顱這種決定。
    沒關係的,早就證實在五千年前,中國的遠古巫醫也嚐試為病人進行開顱手術,而且在手術後,有相當多的病人存活。五千年前在那樣的醫療技術水平之下就已經有人通過開顱手術而活下去,現在的醫療水平已經如此發達,錦安的手術室裏都是國際尖端的醫療器械,會沒事的。
    我在心裏不斷給自己做著心理建樹。
    隻要腦外科的醫生願意過來開顱,我隻要插管,等待王醫生過來就可以了,患者一定···一定會沒事的!
    “喉鏡。”
    我把患者頭向後仰,雙手將下頜向前、向上托起以使口腔張開,然後左手持喉鏡柄將喉鏡片由右口角放入口腔,將舌體推向側後緩慢推進, 看到會厭,輕輕一挑。顯露聲門。
    如持筆式持住導管的中、上段,由右口角進入口腔,直到導管接近喉頭時再將管端移至喉鏡片處,同時雙目經過鏡片與管壁間的狹窄間隙監視導管前進方向,準確輕巧地將導管尖端插入聲門。
    完成了。
    我輕壓患者胸部,注意到導管有氣流,這就是氣管插管成功的顯著標誌。
    “小腦扁桃體腦疝?”匆忙趕過來的是腦外科的醫生高偉,也是今年剛進來的新人醫生。
    “是的,插管已經完成了。”
    “所以你讓我過來開顱?”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是的。”
    “我沒法做,我沒開過顱,我隻在王醫生手術的時候打過下手在旁邊看過幾次。”他斬釘截鐵。
    “可是患者剛剛已經失去呼吸了。”我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那是你們的問題,”他並不和我的目光對視,然後理直氣壯起來,“基本的腰椎穿刺出了這樣的問題,現在讓我們腦外科的過來給你們這群人收拾爛攤子?”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不開顱,患者會死的!”
    “你瘋了?我才進醫院半年!你知道開顱手術是什麽嗎?一不小心就會造成大錯!腦損傷是不可逆的,長期昏迷,偏癱,失語,癲癇這些都可能發生,我們一著不慎就可能會把患者和他家人的一生都毀了!同時我的人生也會毀了!”
    “延誤了最佳搶救時間,即使手術成功,患者也可能長期昏迷,但是現在開始手術的話,患者完全是可以痊愈的!”
    我記得早上那位患者還在一臉和藹地安慰著術前有些緊張的袁小川:“你們是急救醫生?那我真的好有福氣,做個腰椎穿刺都能有最好的醫生來為我服務,你們年紀輕輕就做這個職業肯定很辛苦,但是不要有壓力,多積累經驗就會越來越好,未來還要依靠你們這群年輕人拯救更多的病人呢。”
    那個和藹慈祥的人,半小時前還神誌清醒地和我們說著話的人,我怎麽可以就讓他在這樣冰冷的手術台上就這樣躺下去呢。
    “你是不是想做手術想瘋了?你以為患者是什麽?是你練手的工具嗎?我絕不可能陪著你胡鬧!”
    “如果你不做,請你安靜,不要再打擾我。”我靜靜說道。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可以的,王醫生之前的開顱手術,我看過一次了,我可以的!
    我靜下心,在無影手術燈下,緩緩張開唇:“現在開始局部麻醉。”
    用0。5%或1%普魯卡因,沿切口線先行皮下注射,然後行骨膜下注射,最後行腱膜下注射,直到整個皮瓣都隆起。
    看到整個皮瓣都隆起,我深吸一口氣:“現在開始開顱。”
    “真是瘋了!真是瘋了!”
    我聽見腦外科的新人醫生在一旁焦躁地說話。
    在這一刻,我在想,如果站在一旁的不是這個聒噪的腦外科新人而是冰山就好了,起碼他不會在一旁喋喋不休,甚至他不會袖手旁觀。
    那樣,起碼我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手術刀。”
    開顱采用與中線平行的直切口,位於中線與乳突間,上起上項線上大約2cm處,下至第2頸椎水平。充分暴露枕骨大孔及環椎後弓。
    “幫我拿著紗布。”
    我手拿一塊紗布,和護士一起,術者與助手各持一塊紗布,用手指緊壓切口線兩側皮膚,手術刀精準迅速分段、逐層切開頭皮。
    “現在開始分離皮瓣。”
    在腱膜下分離翻起皮瓣,再根據骨瓣形狀切開肌肉、骨膜,推開後顯露顱骨。
    光學顯微鏡打開,看著顯微鏡下的枕骨大孔,我有一瞬間的遲疑。
    然而,我已經別無選擇,更加無路可退。
    “磨鑽。”
    枕骨大孔被一點點磨開,細小的骨質碎片隨著高速磨鑽的磨動而四散開來。
    “換我來。”急促的腳步聲後,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王醫生穿著手術服趕來。
    終於趕上了。我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放鬆之後差點脫力跌倒在地,還是身旁的小護士扶了我一把。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然而此時已經再沒有多餘時間夠他發表意見,他接過磨鑽磨開相應頸椎椎板。
    腦部硬膜被打開,王醫生熟練地在顯微鏡下分離小腦扁桃體對延髓的擠壓,探查第四腦室正中孔。
    “有點棘手,小腦扁桃體下疝有點嚴重不能回納。”(疝氣包塊不能回位)
    我心一沉,王醫生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是非常嚴厲的。
    “現在開始切除部分扁桃體。”
    、
    手術結束了。
    “啪”王醫生把帶血的手套扔進手術室的垃圾桶內。
    “好大的膽子!小小一個女孩子,看著倒是文文靜靜的,倒是沒想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自己一個人做開顱手術?誰給你這個權利和資格?”王醫生嚴厲地問道。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可是眼角已經紅了。
    “還有另一個呢,袁小川呢?”
    “袁醫生暈過去了。”一旁的護士幫我回答。
    王醫生冷笑:“真是了不起啊,要做急救醫生的人,暈過去了?因為腰椎穿引發小腦扁桃體腦疝?”
    我低著頭,愈發的無地自容。
    “這次因為你處理得當,患者順利救了回來,如果沒有這麽幸運,你的醫生生涯就已經被斷送了你知道嗎?”
    我低著頭點了點頭。
    “回去寫一份三千字的檢討交過來。”
    我不敢抬頭更不敢說話,隻得又點了點頭。
    “還有你,高偉,你也給我寫一份三千字的檢討!你自己說說,你和我一起參與過多少次開顱手術?結果你眼睜睜地站在一邊看一個還在試用期的非腦科醫生給病人開顱,你要到哪一天才能獨當一麵?”
    我沒有再聽王醫生說了什麽就離開了手術室。
    脫下手套,雙手沾了肥皂,用毛刷細細的洗,水龍頭的水開著,是細細的一條直線往下流著,毛刷質地柔軟,可是直到把我的手都刷紅了我才想起來把手衝幹淨。
    我漫無目的的在長廊裏走著走著,像一個遊魂,直到一個小護士拉住了我:“顧醫生?你怎麽在這裏?已經下班了。”
    “喔,我來找袁醫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我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他早就醒啦,應該在科室等你吧。”
    我點點頭,轉頭往科室的方向走。
    袁小川已經一臉忐忑地在等我,蔚昀澤也在,見我進來,抬起眼看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下午我在手術室的“壯舉”。
    可是我現在也沒有那個精力再想那麽多了。
    “明慧,你沒事吧?都怪我,要不是我暈了,你也不會一個人在那裏孤軍奮戰。”袁小川絮絮叨叨說著。
    “沒事,就是有點累了,好餓,我要先去吃飯了。”
    我再也打不起精神和他說話,便獨自去了餐廳。
    已經過了晚餐時間,餐廳裏的剩菜沒有幾個,我隨便打了一個西紅柿炒蛋一份清炒豆芽,剛坐下來不久,袁小川也來了,估計是覺得下午的事情太丟臉,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湊過來和我講話,隻是坐在我隔壁的空桌上默默地陪我吃著飯。
    西紅柿炒蛋大部分都是西紅柿,一點點炒蛋是為數不多的黃色點綴在紅色裏麵,清炒豆芽蔫蔫的沒什麽水分,吃在嘴裏,再配合我的心情,是真真正正的味同嚼蠟。
    我默默地挑著碗裏的菜色,幾乎是把米飯一粒粒地往嘴裏送。
    這時候,突然間有一個肉丸子被夾進了我的碗裏。
    是袁小川。
    “吃點吧,雖然這裏的食堂味道也不太好,但是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吃醫院的食堂了。”
    我抬頭看著袁小川。
    他一臉了然看著我:“明慧,你不會以為經過這件事之後,劉醫生還會讓試用期的我們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