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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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等不到第三天頭上,謝道接了一封信就急匆匆地出遠門了。
    在走之前,還派人去向何老爺子告罪,言明等他回來再處理,他可不敢讓謝子浚自己上門,搞不好等他回來,和離書都簽好了。
    自從那天回去後,謝子浚似乎才第一次意識到娶了這麽好的一個妻子,於是不顧謝道的警告,天天上門騷擾,剛開始何府還畢恭畢敬地接待,後來見何惠馨煩不勝煩,下邊的人也大概明白了,就對這個即將成為過去式的姑爺就沒那麽恭敬了。
    謝子浚吃了幾次閉門羹,心中的傲氣也沒激了起來,等去青樓楚館逛一圈下來,發現自己手裏沒有銀錢,那些姐兒們都不太理會他,連以前柔情蜜意的花魁芍藥也對他淡淡的。
    等回到家裏,屋子裏也是冷冷清清的,以往天天圍著他轉的小星們也不敢上前,生怕也挨上一個窩心腳。
    如此過了幾天,又覺得妻子千好萬好,遂繼續上門糾纏。
    連何雲旗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判斷錯了,“看他這個樣子,似乎用情很深啊?”
    何惠馨冷笑:“他是對銀子用情深。”沒了銀子,誰願意搭理他?
    何雲旗恍然大悟,對他更是瞧不上眼了,“感情是將姑姑當成他的錢袋子了,太不要臉了!”
    謝家家產不少,但還沒有分家,沒成親之前,謝子浚都是謝老夫人在貼補,成親之後,發現何惠馨出手大方,於是二房的吃穿用度都是何惠馨自己掏銀子,若是隻有官中給的二十兩月例銀子,他哪裏抽得起大煙,養的了妓子?
    現在的謝子浚口袋的確已經空了,二房現在的財產都是何惠馨的嫁妝,他自己一有錢,轉眼就花光了,如今想去吃一次花酒都得給謝老夫人要,但謝老婦人現在自己都肉疼的要死,怎麽會給他錢?
    好好的一個官宦子弟,活的跟個乞丐似的,去這裏摸點,從那裏摸點,偏偏何惠馨的嫁妝都收起來了,他連順手牽羊的地方都沒有。
    尹氏平日就扣扣索索,家中下人替她跑個腿從來沒有得過賞錢,就連個丈夫身上帶的銀子也是計算好的,若是花了多少,回來都是要報賬的。謝子浚攔著他家大哥,愣是摳走了二十兩的銀子,尹氏的肺都要氣炸了。
    謝家大哥謝子然如今在軍中謀了一個七品的小官,算是家中唯一一個有官職在身的人,日常應酬少不了,但都是花的公中的錢,一下子沒了二十兩,尹氏揪著丈夫袖子讓他去要回來:“你那個大煙鬼弟弟,拿了錢就出去抽大煙,多少錢都不夠填他那個大窟窿的,你還敢給他錢?快給我要回來!”
    謝子然煩的不行:“都給出去了,還要什麽要?不就是二十兩銀子嘛,難道還為了這二十兩讓我們反目不成?”其實,給出去之後他就後悔了。
    “你說的輕巧,二十兩都能在我娘家買兩畝田了,你給他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我告訴你,你要是再給他錢,我就跟你沒完!”
    謝子然不耐煩地說:“知道了!”就是他想給,也沒得給了。
    謝道一走就再也沒有了消息,謝子浚跟脫韁的野馬一樣,又故態複萌,現在又加了去何家騷擾的行程,唯一的不同就是手中沒有那麽多的銀子。
    何惠馨不勝其擾,索性避到城外的莊子上。
    這件事並沒有人告訴謝子浚,又怕走漏風聲再糾纏到莊子上,所以跟何明哲跟門房說:“他願意來就來,隻別讓他進府,其他的隨他。”
    何惠馨走了,何雲旗反倒有些不習慣,自從何惠馨歸家,姑侄兩個就日日在一起,就是自己的院子收拾了出來,也沒有回去住。
    雙手撐著下巴,何雲旗唉聲歎氣地說:“我那個姑父真是太討厭了,我姑姑都說女要和離了,還糾纏不清,你們幫我想想主意,怎麽才能讓他簽了和離書。”
    徐謙章摸摸已經冒出來的胡子,說:“聽你這麽說,你姑父倒是夠死皮賴臉的,不如我們打暈他,按著他的手按了手印,一了百了。”
    這個主意何雲旗也想過,最好讓人打成豬頭才解氣,隻是她沒有人可用,身邊的丫鬟沒那個膽子,若是家其他人去做,沒出家門就被她父親知道了。
    韓春江從書中抬起頭,說:“這件事不能硬來,就算我們將他打暈了,隻要他說自己是在武無意識的情況下按的,政府也會判和離書無效,到時候恐怕事情比現在更難辦。”
    “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一直這麽拖著吧,我姑姑被煩的都去莊子上了。”
    韓春江一笑:“不能硬來,我們用激將法。”
    何雲旗眼睛一亮,“還是你有辦法,快跟我說說怎麽個激將法?”
    韓春江一招手,三個腦袋就湊到了一起,嘰嘰咕咕一番後,徐謙章讚道:“這個主意好,如何謝家沒沒話說了。”
    何雲旗一拍桌子:“就這麽辦!”
    “這隻是一個大概的辦法,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將你們兩家要和離的消息散步出去,尤其是你姑父長處的大煙館和妓院,讓大家都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這個好辦,我讓李盛去做。”何雲旗道,這幾年李盛混跡於市井之中,認識的人也是三教九流,所以讓他去做這種事再方便不過。
    沒幾天,謝家侵吞兒媳婦嫁妝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杭州城。
    這件事說起來對何謝兩家都不算是光彩的事情,所以一直以來此事都是最親近的人知道,現在全杭州城裏都知道了,謝家頓時就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連謝子然出去應酬,相好的人就勸他:“我們這樣的人家,最忌諱發生這樣的事情,媳婦的嫁妝再多也是私產,總歸要在嶽家矮上一大截,好在你們隻是兄弟,不然以後家裏孩子嫁娶,別人一打聽你家是這樣的名聲,誰還願意跟你們家結親?”
    謝子然雖然是家中老大,但卻從來沒有插手過家中的事情,年輕的時候有老娘,娶親之後有老婆管著,他隻需要一心在官場鑽營就行了,好友的一番話終於讓他反應過來了:家裏老大今年已經十四歲了,都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了。
    一想到此,他就坐不住了,匆匆跟好友告辭就回家找老婆商議事情去了。
    他和尹氏生有兩男一女,老大謝研匡已經十四,老二謝燕閏今年十二歲,小女兒謝瑩瑩剛過了八歲生日,不說小女兒,兩個兒子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可不能被二叔毀了名聲!
    回去跟尹氏如此這般一說,尹氏卻不慎在意,“老大的親事我都打算好了,就就我哥哥家的女兒尹靜,兩家親上加親又知根知底,隻要我回去說明情況,我兄嫂會明白的。至於老二,過兩年再給他尋摸不晚,到時候事情都淡了,誰還知道這些糟心事。瑩瑩更小了,你不用擔心。”
    謝子然一聽,堅決不同意:“老大的婚事不能這麽草率,研匡的性子有些木訥,必須給他找一個厲害的妻子,才能撐起謝家門楣。不是我瞧不起你們尹家,你那個侄女實在拿不出手來,說話做事扭扭捏捏的,哪裏能擔當起宗婦的重擔?”
    見丈夫如此說自己娘家,尹氏立即爆了:“我們尹家也是你的姨母家,靜兒也是你的侄女,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謝子然耐心地跟妻子解釋:“不是我瞧不起姨母家,說句大實話,靜兒雖然是你的侄女,可研匡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拿家中的銀子接濟娘家我不管,但你不能拿自己的親生兒子去做人情。研匡是我們的嫡長子,以後要繼承家業的,若是妻子太弱,怎麽能撐得起這麽大一家子?我可不認為靜兒有你的本事。”
    當謝子然說拿銀子接濟娘家的時候,尹氏的臉色都變了,此事她原以為自己做的非常隱蔽,誰料到竟然被丈夫發現了。還當丈夫要追究的時候,又聽丈夫變相的誇她,尹氏當即就嗔笑一聲,想了想,似乎事情的確如丈夫所說的一般,隻是她已經承諾兄嫂了,“可是我跟兄嫂已經口頭約定了。”
    謝子然沒想到妻子這麽大膽,都敢擅自給長子訂了婚事,但他也知道尹氏吃軟不吃硬,隻好繼續哄道:“不過是口頭約定,又沒有正式下聘,若是表兄不滿意,我們就多出些賠禮,想必表兄會理解我們的。”
    他那個表兄兼舅兄最是貪財不過,隻要給足了銀子,就不會再說什麽了。
    尹氏當然最清楚兄嫂的性子,但她現在理虧,少不得多出點血了。
    夫妻兩個說做就做,當即就寫了一封道歉信,言道之前的約定不過是個玩笑,現在家中老爺子要親自為嫡長孫挑選妻子,她這個做親娘的也做不了主。這句話還是尹氏要加上去的,她太了解自己的兄長了,那可是雁過拔毛的性子,若不用謝道去壓他,肯定要獅子大開口,狠狠地訛上一筆銀子。
    寫完了道歉信,兩口子又繼續商量分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