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女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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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不曾想,她最在意的家人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有些不敢置信,也顧不得哥哥身上的傷,跟個遊魂一樣回到了自己暫時住的院子裏。
何雲旌謝過同窗,許諾請他們吃頓大餐。
剛才一直說話的是他學堂裏最還要的朋友於嵐,他伸手拍拍何雲旌的肩膀,“我們選的時機不對,你們家剛出了事情他就被打了,傻子都能猜出來是誰幹的,你要小心被他報複。”
何雲旌點點頭:“沒事,他沒有我們的證據,就算知道是我幹的又能如何?”
於嵐見好友胸有成竹,也不多說什麽,跟其他的同窗勾肩搭背的往學院走,嘴裏還說著:“可惜了那個麻袋,要不是怕被人看到臉,我肯定將麻袋拿回去,不然王婆婆明天發現麻袋沒了,肯定又要罵我們一頓了。”
何雲旌莞爾,這個好友性格開朗,做事講義氣,最難得的是,做事並不像表麵那樣沒腦子,兩人都是蔫壞的人,剛進學堂不久,就成了好友。
回到何府已經很晚了,聽下人說何雲旗還沒睡覺,就徑直去了警醒堂。
見到哥哥,何雲旗很高興:“哥哥你晚上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何雲旌摸摸她的頭問:“現在覺得怎麽樣了?還疼嗎?”
何雲旗搖搖頭:“早就不疼了,就你們大驚小怪的。”其實她的後背還是很疼,秋香說後背上有一條紅紅的印記,但她怕家人擔心,就誰問都說沒事。
“哥哥去將那個陶弼教訓了一頓,你開不開心?”
何雲旗一聽,樂了:“哥哥又做在我前邊了,我還等著傷好了帶著我的小夥伴去教訓他呢。”大人們台麵上如何和氣,都掩蓋不了撕破臉的事實,而且這口氣她不出出來,意難平。
何雲旌假裝生氣:“你想揍誰跟哥哥說,難道哥哥連個人都揍不了?”
何惠馨感慨,這兩個孩子被教導的真好,她這才相信了下午兄長說的那句話,有這樣寵愛自己的父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看別人臉色!
“好啦,你這做哥哥的要做個好榜樣,別老是打打殺殺的,沒得教壞你妹妹。”
兄妹兩個相視一笑,又說了幾句話,何雲旌才離開。
下午睡多了,現在何雲旗並不困,她睜著大眼睛望著床頂,問躺在身邊的何惠馨:“姑姑,你說祖父和父親會如何?”
何惠馨怕她晚上有事,又覺得丫鬟們伺候地不盡心,就跟何雲旗睡在一張床上,聞言,說:“這是大人的事情,你好好養傷就是了。”
何雲旗不高興地說:“姑姑應該知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何惠馨一怔,這半年發生了好多事情,她一個大人都沒有一個孩子機靈,還需要一個孩子來保護她,這個孩子可不是已經長大了。
黑暗中,何惠馨笑了笑,就講何老爺子的打算說了出來。
何雲旗聽得非常解氣:“活該,他巴結人誰都管不著,但害人就不應該了,丟官罷職都是輕饒他!”對於一個一門心思鑽營的人來說,斷了他的前途才是最解氣的報複。
黑暗中,何惠馨漂亮的眉毛都擰了起來:“雖然是解氣了,但恐怕這些人不會甘心接受,你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些。”
何雲旗點點頭,突然反應過來現在是晚上,於是說:“我知道的,姑姑不用擔心我。”
“夜已經深了,快睡吧。”何惠馨轉個身說。
何雲旗嗯了一聲,卻睡不著,眼睛瞪著床頂,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後發現外邊已經熱了起來,“秋香,現在什麽時候了?”
秋香聽到動靜,看了看桌上的自鳴鍾說:“已經辰時一刻了。”
自從何雲旗上學後,除了短暫的假期,其他時候不管刮風還是下雨,都得卯時起床,辰時二刻就要開始上課了,如今竟然少見的睡到了辰時,她伸伸懶腰說:“真舒服,要是能天天睡懶覺就好了。”
秋香扶著她坐起來說:“要是小姐不嚷嚷著出去上學,倒可以天天睡到這個時候。”
何雲旗立即搖搖頭 :“那算了,偶爾睡一次是享受,天天睡懶覺那是浪費光陰。”
濃濃的草藥已經熬好了,何雲旗吃完早飯捏著鼻子一口氣將草藥灌了下去,秋香在一旁伺候著,見她喝完,急忙遞過去蜜餞。
何雲旗連著扔進嘴裏兩個蜜餞,才壓下嘴裏的苦澀,“這藥也太苦了,你說孫大夫是不是氣我扔了他的藥丸,為了報複我才開這麽苦的藥?”
秋香哭笑不得:“孫大夫醫術高,醫德好,怎麽會跟你計較?”
前兩年,孫大夫研製出一種能強身健體的藥丸,特意送給何府幾粒,卻被何雲旗當麵嫌棄,氣得孫大夫拂袖而去,還揚言給誰看病也不給她看,好在這兩年何雲旗都沒病過,這才不至於兩個人打起來。
“對了,昨天我回來後還沒有去看過碧草呢,她現在怎麽樣了?”
秋香歎口氣說:“那人下腳特別重,碧草又死命地抱著他的腿,所以被踹了好幾腳,傷的挺重的。不過好在孫大夫已經診治過了,又開了好些藥,故小姐吩咐她好生養著,什麽時候傷好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何雲旗起身說:“那我過去看看她。”都是因為她和姑姑才受的傷,她心中過意不去。
秋香急忙按住她:“不用,你自己還傷著呢,昨天老爺子和老爺都已經賞過了,姑小姐也看過了,她知道你的心意。”府中上下誰不知道她最是忠心耿耿,個個都衝著她豎大拇指呢。
何雲旗怏怏地坐下來:“那好吧,等過兩天我再去看看她,你去我首飾盒裏去將那對絞絲鐲子拿來。”
秋香利索地將那對絞絲金鐲子拿過來:“小姐不是不喜歡帶首飾嗎,怎麽想起它們了?”
何雲旗說:“我不喜歡戴,可你們喜歡啊,之前聽碧草誇過這對鐲子,想必是喜歡的,你幫我送給她一隻,另一隻就送給你了。”
秋香也不推辭,笑道:“那我們就貪了小姐的好東西了。”
吃了藥,何雲旗變得無所事事起來,平時這個時候都在上課,一旦閑了下來,她有些不適應,問:“忠叔幫我將筆記借回來了嗎?”
秋香說:“昨天忠叔已經回過了,說你的兩位同窗昨天都 沒有做筆記,聽說你要看,就答應將今天的都做好,讓忠叔給你帶回來。”韓春江學習好不用做筆記,徐謙章懶得做筆記。
何雲旗一聽,整個人都癱了,“那我今天晚上才能看到,這也太沒意思了。”
秋香說:“要不小姐去床上趴著?或者再睡一會兒?”
何雲旗搖搖頭:“剛睡醒,睡不著。”
秋香說:“要不我拿針線過來,小姐跟著我學做女工如何?”
何雲旗皺皺眉,問:“你們平時沒事做的時候,就是做女工?”
秋香說:“是啊,這院子裏就小姐跟故小姐兩個主子,我們上半天就能做完事情,下午沒事了就做做針線繡繡花什麽的,而且做了荷包帕子之類的東西,還能拿出去賣,賺個一文兩文的,都是自己的私房錢。”
“那你們不覺得無聊嗎?”要是讓她天天低頭繡花 ,她早就瘋了。
秋香笑笑:“我們女兒家,除了小姐你,都是這麽過來的,隔壁的趙小姐現在女工好的名聲都已經傳出去了,為的就是日後能找到好的婆家,男方家也樂意找女工好的姑娘家。”
“可是,學女工並不一定就能用上啊。”反正她從來沒見過哪個當家主母親自去繡花縫補衣服的,都是下邊針線房裏的人做。
“這個不過是圖個好名聲。”
何雲旗撇撇嘴,“這個好名聲估計也是假的吧,趙蓉蓉那麽懶,才不會親自動手去繡花,肯定是丫鬟們替她繡的。”
要不說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敵人,何雲旗和趙蓉蓉兩個見麵就掐,但又是最了解對方的人。趙夫人想給自己的女兒找個好婆家,這名聲從小就揚了出去,如今不過十一歲,上門提親的人都將門檻磨沒了。
秋香倒了一杯茶遞到何雲旗的手中,說:“無論是誰繡的,總歸好名聲都在她頭上,小姐要不跟我學學,就當消磨時間了。”
何雲旗實在無聊,就命拿來針線蘿,她背上有傷就趴著看秋香繡花。
秋香正在繡何雲旗驅蚊的荷包,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她邊繡邊講解繡法。一開始,何雲旗還不時地問一句,後來就不說話了。
秋香一抬頭,就看到她已經趴著睡著了。在她身上搭了一條薄薄的蠶絲被單,秋香拿著針線蘿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午時,醒來後,何雲旗揉揉酸疼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說好了跟秋香學女工的,誰知道一聽她講什麽蜀繡蘇繡,就開始犯困,比書塾裏教國文的老先生的催眠技術還要高超。
“姑姑回來了沒有?”何雲旗自己爬起來問伺候在一遍的書墨。
“姑小姐已經下課了,不過小少爺想吃藕盒,所以故小姐現在在小廚房忙著呢。”
一聽有好吃的,何雲旗隻在水盆裏胡亂地洗洗手,就跑了出去。
書墨跟在後邊,焦急地喊:“小姐,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