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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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秦承炎的嘴裏,我知道了媽媽被害一事的所有真相,聽得我毛骨悚然。
    早在五月份的時候,媽媽和陳四新簽下的契約就已經到期了,她準備離開那風月之地不再做舞女了。這消息被樂百匯的老板沈千鶴得知,他很欣賞媽媽,就邀請她過去,並允諾給她重金。
    本身媽媽已經決定不做了,可也經不起那重金的誘惑,就答應沈千鶴去他那兒再做一年。她的本意是想多賺一些錢供我讀大學,但她一直沒跟我講這事兒。
    陳四新本就不想放走媽媽,所以在聽到她答應了沈千鶴的邀請後十分震怒。拒不讓媽媽離開,兩人因此大吵了一場,當時褚峰出麵了,並答應再賠償他一千兩銀子。
    媽媽不想褚峰破費,就想了個折中的辦法,答應再在清風吟多做半年才離開。陳四新當時礙於褚峰的麵子沒挑刺,也就勉強答應這事了。
    風月之地的消息傳得快,媽媽要去樂百匯的消息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入了樂百匯頭牌舞女紅玫瑰的耳朵裏,她十分生氣。
    這是個很有手段的女人,都城那些喜歡風花雪月的男人,好多都是她的裙下之臣。而她也利用這些男人得到了無數有利的情報。
    對她而言,這頭把交椅的位置一旦動搖,就可能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所以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狡猾的田中佐野,利用紅玫瑰的交際手段籠絡了都城不少有勢力的人,甚至還有一些是國民政府裏位高權重的人。他的關係網錯綜複雜,這也是他能在都城呼風喚雨的原因之一。
    正因為如此,他更不甘心紅玫瑰失去這頭牌的位置。聽到說她的地位受到了威脅,他頓時就緊張了,開始為她出謀劃策。
    他的主意就是:殺了媽媽永絕後患。
    田中佐野是見過媽媽的,甚至十分欣賞她的舞技,所以他不甘心就那樣簡簡單單把媽媽除掉了,還想著更惡心的方式對她。
    他找了武士道館裏的館長藤野三郎,那個混蛋本身也是紅玫瑰的入幕之賓,所以聽到這事覺得自己責無旁貸,帶著一群日本武士就去清風吟鬧場了。
    而更令人發指的是,早在藤野三郎去清風吟之前,田中佐野就在陳四新的刻意安排下強了媽媽。之後媽媽才被藤野三郎那群人淩辱,還就在田中的眼皮子底下。
    媽媽在反抗的時候用刀捅藤野三郎一刀,田中佐野順勢就給了媽媽一槍,還把她從窗戶扔到了樓下。
    秦承炎接到消息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媽媽都已經死了。而田中佐野給的理由荒唐至極,他說是媽媽捅傷了他的手下,他們是處於自衛才開槍殺人的。
    對於他們這種狂妄跋扈的本性,國民政府那邊沒有能力壓製他們。以至於,秦承炎跟著田中佐野出來時,臉才寒成了那樣,也正是他,阻止了田中朝我開槍。
    聽完秦承炎的敘述,我久久講不出話來,原本我以為這就是一起因為同行嫉妒引起的槍殺,誰料想事件背後還涉及了這麽多的陰謀詭計。
    最可憐的就是媽媽,為我付出了那麽多,到頭來卻不得善終。
    我一直壓在心頭那股仇恨之火被挑了起來,在瘋狂地燃燒著。我發誓,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這件事有關的人。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血債血償,這是小時候媽媽就交給我的座右銘。
    這一次我沒有哭,沉默了許久才對秦承炎道,“秦司令,把文案的事情交給我吧,我知道如何寫。”
    “你還好吧?逝者已矣,你也別那樣難過。”秦承炎起身走到我麵前,攬過我把我輕輕摟在了懷裏,“對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你還在世上,就會早點來找你,也不會讓百合淪落在那種地步。”
    我搖搖頭沒有講話,卻因他的話而感動著。如果這世上有早知道,我情願乞討也不會讓媽媽去歌舞廳上班的,我想她活著,和她相依為命。
    在秦承炎的書房裏,我完成了有史以來寫得最長最專業的起訴文案。我怕寫得不夠好,還專門打電話給早報總編陳奇問了一些細節要點,他聽說是要對付田中佐野熱血得不得了,親自來到司令府指點我。
    我們又修又改,足足忙了一整天才把文案弄好。陳奇還建議說,可以在報紙上刊登尋消息尋找當夜的現場目擊者,這樣就更有說服力了。
    我想,能混跡在十裏洋場的大都是喜愛紙醉金迷的男女,都不曉得今夕何夕,哪還有那熱血和膽量來指正一個正駕淩於國人頭頂上的日本人。
    貪生怕死,這是每個人的本能反應。
    不過陳奇很堅持,讓我們等消息。
    等待對我來說是一件十分難熬的事情,本身媽媽這件事我已經慢慢接受,卻不料從秦承炎嘴裏聽到了最完整的真相後,我無法釋懷了。
    我心頭有股仇恨之火越燒越旺,令我時時刻刻都想衝出這司令府去報仇。但秦承炎不準許我離開,他是擔心田中佐野狗急跳牆來對付我。
    所以我就像一隻無頭蒼蠅似得在這司令府呆著,十分煩躁。秦承炎自己倒是很忙,要不就待在書房裏,要不就出門去,總之我一天很難看到他。
    直到八月底,我在司令府呆了整整一個星期,大門都沒出一下。關於田中佐野的事情我也不曉得進行到怎麽樣了,反正看秦承炎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周一早上,秦承炎剛出門不久就又開車回來了。
    我正在客廳打掃衛生,拿著抹布在擦樓梯扶手,他滿臉憤怒地走了進來,一進門就把邊上的青花瓷花瓶給掀翻在地,不解氣還狠狠踹了一腳。看他怒急的樣子我也不敢過去問他發生什麽事了。
    不一會兒,門外又駛進來一輛車,有個人跳下車就急匆匆跑了進來,“承炎你冷靜些,委座的意思是讓你……”
    居然是沈瑜,她穿著軍裝戴著軍帽,特別的英姿颯爽。她一看到我就張口結舌了,眼睛瞪得跟銅鈴似得,看了看秦承炎,又看了看地上摔碎的花瓶。
    許久,她忽然淡笑了下道,“承炎,你這司令府終於請了個女傭了,我還以為你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呢。”
    秦承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她不是女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