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風雲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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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峰的臉此時不再猙獰,而是一臉暖暖溫情,就是沾滿了斑斑血跡。我拿出手絹給他擦臉上的血,但擦不掉,太多太多了。
    他握住了我的手,眸子裏泛起幾分落寞和歎息,“擦不掉的洛兒,我手上的血腥太多了,這一輩子都擦不掉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血洗靈堂這件事,本事他可能不會做。若非寬爺一再相逼,他無論如何不會走上這條路的,而促使他下狠心的便是我。
    他本性那麽善良,卻因我殺了那麽多人,一定很後悔,很難過。
    我握緊了他的手,道,“沒關係峰哥哥,你的心裏沒有血腥,在我眼裏永遠都是善良的人。”
    他沒有說話,眼底多了很多很多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緊緊靠在他胸前,看著靈堂裏被抬出來的那些死屍,有的斷胳膊斷腿,有的腦袋給擰斷了,死相都十分淒慘。
    而曹玉貴最不堪入目,他的身體生生給斷掉一大半了。我不曉得褚峰何以對他下那麽重的手,但肯定不是他的不對。因為寬爺如此喪心病狂,他都沒有要了他的命。我低頭看著神誌恍惚的寬爺,深深歎息他英雄遲暮。
    人這一輩子,走著走著就老了,而自己卻很不自知。
    像寬爺這樣一直立於風口浪尖的人,他習慣了前呼後擁,就更怕老去。所以他娶小妾,用盡手段折磨,蹂躪,來證明他的能力和雄心壯誌。他偏離了人格,行為舉止就越來越奇葩了。
    這個夜裏,褚峰坐在江邊吹了一晚上的笛子,曲子淒淒切切,仿佛在哭泣,在悲鳴,聽得人潸然淚下。
    我想他心裏一定很難過,雖然壓下了悠悠眾口,但他篡位卻是不爭的事實。以他那耿直的性情,要接受這一切得很長一段時間。
    我本想去江邊陪著他的,可淩豔秋卻去了,她拿了一支洞簫,跟著他的旋律一起吹奏。我竟不曉得,那笛子和洞簫和鳴,竟是那般驚豔,亦令我自慚形穢。
    比起淩豔秋對褚峰飛蛾撲火般的感情,我隻會給他負累,讓他一次次去做不願意做的事兒。我忽然間覺得,當初阿青說我是掃把星,真真是說對了。
    我在他們倆身後站了很久,聽了很久,最後落寞地離開了。心裏頭很難過,感覺屬於自己的那份專寵好像被人掠奪了,而這個人我偏偏不能去恨,去嫉妒。
    這夜裏,漕幫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夜裏,我的心境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從褚峰被寬爺打得奄奄一息到取代他的位置,僅僅是兩個月的時間。漕幫上下無人敢不服他,因為不服的下場都會跟那些死去的人一樣慘。
    漕幫十二堂,現在隻剩下了八個堂主,還是帶褚峰在內。於是在他搬入總舵的第一天,他就廢除了十二堂主的規則,隻選了四個堂主負責漕幫的運輸。
    其中有:阮小飛、阿奎、方世鑫和秋山。
    方世鑫是因為他處事圓滑,這樣的人留著成不了氣候也壞不了事,適合這環境。而秋山是破格提拔起來的,因為他跟著褚峰也有好些年了,碼頭上的生意多少都懂,再則,他也是個很值得信賴的人。
    其餘的幾個堂主都入了總舵,分別管理幫裏的雜務事。至於寬爺,他住在了曹家府邸,不過他似乎因為驚嚇過度而變得癡傻了,褚峰就找了一個下人專門照顧他的起居。
    淩豔秋自由了,她專門在早報上刊登了寬爺之前的一封休書,證明了她的自由身。我想,她之所以大費周章地在民眾麵前證明自由身份,可能還是因為褚峰。
    褚峰做事情很慎密,並沒有任何把柄落人口實。所以漕幫上下即使有對他不滿的人,也都不敢放到明麵上來。尤其是他對寬爺的那份仁慈,更堵了悠悠眾口。
    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也暗中助了褚峰一把。我撰寫了一篇文章交給了早報總編陳奇,讓他用半麵的刊副提了漕幫革新一事,大標題就是《漕幫革新運動》。
    內容裏,我提到說漕幫總舵主曹啟寬因為身體抱恙,自願退位讓賢,推舉青龍堂堂主褚峰接任總舵主之位。褚峰接手過後,推出了一係列的新幫規,不但更利於漕幫的管理,對於海運發展也做出了貢獻。
    當然,並沒有人敢去查究寬爺退位讓賢這件事的真相,至少短期內沒人敢。
    而血洗靈堂一事,巡捕房那張啟明被褚峰威逼利誘堵了嘴,他就睜隻眼閉隻眼這樣把這事兒抹平了。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寬爺培養的人大都是孤兒,要麽被他培養成傀儡,要麽是奴隸,所以即便是死了也無從查證。尤其褚峰接任一事已木已成舟,大家都不願意多事了。
    漕幫的風起雲湧總算是落幕了,我和嬤嬤都搬到了漕幫總舵這邊,這比起青龍堂要氣勢磅礴多了。
    褚峰派人把這裏裏外外都從新翻修了一下,再無任何寬爺的痕跡。
    難以置信的是,我的地位好像也因為褚峰而升級了。漕幫上下但凡認識我的人都叫我小姐,而淩豔秋則依著褚峰叫我洛兒,我明白她的心思,沒了束縛,她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地愛他了。
    褚峰沒有趕走淩豔秋,還給她安排了一處比較幽靜的內院,與我的廂房比鄰。彩菱也跟著她入住了總舵,還是她的貼身丫頭,她很喜歡眼下的生活。
    隻是,隨著環境的改變,我感覺身邊所有一切都變了,包括褚峰對我的態度。
    以前他總會對我噓寒問暖,但自從寬爺的事情過後,他很多時候都避著我。實在避不開的時候,也沒有幾句話跟我說,倒是堂口裏的護衛和下人們對我熱情得多。
    更令我難受的是,他居然跟淩豔秋比較親近了,遇到了總會寒暄幾句。而對於我,他卻沒有那份心了。好多次我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轉悠,可他總是視而不見。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些天,我的心情越來越差,以至於放學的時候都不想那麽快回去了,就怕看到他和淩豔秋開心聊天的畫麵。
    本身我不嫉妒淩豔秋,她喜歡褚峰的心思從來沒有瞞過我,並且也一再地幫他。隻是我心裏過不去,總覺得她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那份寵溺。
    我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的心境,可還是越來越覺得,我真的是在寄人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