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十三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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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哲從樹後麵一躍而出,伸出手指著那兩名抓著三爺的中年男子,厲聲道:“放開三爺!”
    兩名中年男子像是被梁哲的氣勢給嚇住了,不由地猶豫了一下,疑惑地望向伍爺。
    “快推上去!”
    伍爺渾身直抖,大聲喝道。
    “你們要是想害死三爺!就推過去!”
    梁哲大步往前,雙目直視著船上的白衣女子:“十三娘,你憑什麽認為你能治好三爺?!”
    “唰!”
    青光一閃,梁哲的脖子上便架上了一隻閃著青光的鐵手,他的麵前站著一名黑帽男子,擋住了梁哲去路。
    黑帽男子的雙唇緊抿,下壓的帽簷遮住了他的麵孔。
    梁哲直視著黑帽男子,語氣淡定地道:“三手,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黎墨,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對我動手,你肯定會後悔的。”
    三手的雙唇依舊緊抿,沒有任何的反應,鐵手也依舊架在梁哲的脖子上,但梁哲能感覺到三手在發愣,如果此時能夠看到他的雙眼,一定能看見兩道迷惑的眼神。
    “你是誰?”
    白衣女子的聲音平淡,似乎完全沒把梁哲放在眼裏。
    “心理醫生。”
    梁哲同樣淡淡地道,此時,他已經能看清白衣女子的雙眼了,他發覺白衣女子那雙朦朧模糊的眼睛中,竟然有一絲的呆滯。
    “哦?心理醫生是做啥的?”
    白衣女子的聲音依舊平淡,就像拉家常一樣。
    “解決人的心理問題。”
    梁哲刻意地和白衣女子的語氣保持同步。
    “你覺得他有心理問題?”
    白衣女子朝著三爺望了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
    “每個人都有心理問題,三爺的更重一些,不過,我有把握能夠醫好他。”
    梁哲的語氣堅定,說完之後也望了三爺一眼。
    白衣女子陷入了沉默。
    伍爺和田寡婦相互對視了一眼,伍爺的臉色如同豬肝一樣,田寡婦那胖乎乎的腮幫子不停地在抖動。
    過了好一會之後,白衣女子忽然說道:“你覺得我是歪門邪道對嗎?”
    梁哲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問,但既然她已經這麽問了,那就證明她有所覺悟了。
    梁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白衣女子:“可你有沒有想過,在我們眼裏,你就是歪門邪道。”
    梁哲不置可否:“嗯?”
    “民間法師和心理醫生原本就是兩個不同的職業,或者說,兩個不同的領域,而有些東西科學原本就無法解釋,你又何苦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白衣女子的聲音平靜,說到最後的時候,語氣中竟然包含著一絲同情。
    譚維和房子霖的形象隨即出現在了梁哲的腦海中。
    梁哲忽然覺得自己心底對於白衣女子那種仇視的心理逐漸在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不!
    不對!
    白衣女子是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情感共鳴,她太聰明了,在幾句話中間,就找到了自己的破綻。
    梁哲在心底暗自吃驚,不由地更加仔細地望著白衣女子。
    從外貌身材上看,白衣女子應該在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鄉村女孩竟然會有這樣的心理覺悟,竟然能夠差點控製了一名資深心理谘詢師和催眠師的情感轉移?
    梁哲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仔細看了一會之後,梁哲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笑容。
    白衣女子似乎沒有看到梁哲臉上的笑容,還在幽幽地說道:“這個世界上,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太多了,有時你想要看到事情的真相,需要換一個角度。”
    梁哲:“我已經換了一個角度。”
    白衣女子:“哦?”
    梁哲伸出一隻手指向了白衣女子:“你根本就不是十三娘!”
    白衣女子冷哼一聲,白衣隨風擺蕩:“哼!你真的想死?!”
    梁哲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將伸出的手指向白衣女子的身後挪了挪:“十三娘,船艙裏不熱嗎?”
    眾人早已被梁哲的舉動給搞懵了,不由地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白衣女子的身後,有一個半米多高的小船艙,船艙的門是關上的,但上麵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小洞,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伍爺又驚又怕,十三娘的手段,多年前他是見識過的。
    此刻他伍爺恨不能立馬找一個地縫鑽進去,那樣就再也看不到接下來發生的事了。
    不過出乎伍爺預料的是,船上的十三娘竟然沒有反駁,隻聽十三娘緩緩說道:“年輕人,你可知,你身上現在正背著一條冤魂?”
    梁哲似乎已經猜到了她會這麽說,立馬道:“如果真的有,我會解決掉她的,不勞你操心。”
    “伍遠!”
    十三娘忽然厲喝一聲。
    伍爺的身子猛地一震,頭垂的更低了。
    “上船!”
    十三娘的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嚴。
    伍爺顫抖著身子,抬起一隻腳,踏上了小船。
    李村長臉色鐵青,他望了一眼伍爺,又望了一眼梁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伍爺的頭低垂在白衣女子的身前,耳朵靠在白衣女子的嘴邊。
    白衣女子依舊目視著前方,白色的麵紗被微風拂動,像是在和伍爺耳語。
    過了一會之後,伍爺便從船上走了下來。
    “我們走。”
    伍爺的聲音在發抖,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凶狠。
    “三爺怎麽辦?”田寡婦急忙問道。
    “帶回去,十三娘要親自來我們村做法。”伍爺往前踏了一步,依舊低垂著腦袋。
    “那他怎麽辦?”李村長斜眼望了一眼小船,顯然指的是剛才掉進水裏,現在則趴在船上一動不動的那個青年男子。
    伍爺瞪了李村長一眼,嘴唇抽動了一下,沒有說出話,轉而盯著梁哲道:“你死定了!”
    伍爺朝三手做了一個手勢,三手立馬領會,一下子將梁哲雙手反扣了起來,同時從旁邊的口袋中拿出一塊草繩,將梁哲綁了起來。
    梁哲沒有反抗,他知道在三手的手下反抗,其實就是找死。
    但梁哲也不是束手就擒,就在三手綁住他雙手的時候,梁哲悄悄在他耳朵說了一句話:“你還有親人。”
    梁哲說完之後,便不再理會三手,轉而望著鈴鐺微笑道:“鈴鐺,不用擔心表哥。”
    笛聲忽然響起,帶著一絲幽怨。
    緊接著一陣憂傷的歌聲也跟著響起。
    “輕風流轉拂春光,一葉扁舟去又往。”
    “果實落地風鈴響,無人問津十三娘。”
    笛聲遠去,歌聲消逝。
    伍爺一行人在黑林子中穿梭,林中的氣味越來越濃,眾人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朝著前方一路狂奔。
    “吧嗒!”
    一粒黑色的果實掉在了地上。
    原本掛著果實的枝頭上,現出了一串風鈴。
    一串六角風鈴。
    一陣微風忽起。
    六角風鈴左右擺蕩。
    “叮鈴唰鈴……叮鈴唰鈴……”
    伍爺的臉色瞬間煞白,奔跑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