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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天涯老人麵容有些鬆懈，終是哆哆嗦嗦地開了口，目光似有些懷戀的味道，“小徒弟，你可有聽說過，九蒼？”
    “九蒼？他跟九容是——”容五有些詫異。
    “沒錯，他們是父子。而我，則是九蒼的師兄。”
    這話一出，容五心裏有些不淡定了，這老頭多大了啊，差不多與九蒼輪了一個輩分了吧。
    很快接受到了她鄙夷的目光，天涯老人臉色有些青紫，咬牙切齒道，“這不是重點！”
    容五討好地笑了笑，“師傅，您繼續，您繼續。”
    咳了幾聲，天涯老人才繼續說道，“九蒼是個奇才，當年他被你的師祖相中，收了作為關門弟子。
    他雖年紀小，可性子頗冷，但老夫當年也不知怎地，就愛逗他玩，他拜師的那年，他才十歲。”
    容五聽了他的話，腦海裏自動補想起一幅中年大叔逗一位麵癱臉少年的畫麵，禁不住笑出了聲。
    天涯老人一看她的笑就知道她想哪去了，“小徒弟！”
    容五立馬又正經起來。
    天涯老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十年來，他的武功突飛猛進，就連老夫，也要望塵莫及啊。
    他二十歲那年，下了山，說是要下山曆練一番，當年你師祖很疼愛他這個小徒弟，告誡了他一句，世間唯有‘情’一字，切莫不可動情。
    半年後他再回來，卻是傷痕累累的倒在門口，幾日後他醒來，竟是要求你師祖將唯一的護心丹贈與他。
    這護心丹乃醫仙穀所出，你師祖與醫仙穀穀主有些交情，故得到了這萬般珍貴的護心丹。”
    “護心丹到底有何珍貴？”容五忍不住插了一句。
    “隻要人還有最後一口氣，它就能將人從閻王爺那裏搶回來！”
    “這麽厲害，那後來呢？”
    “你師祖本是打算私自服用的，可到底挨不過那小子的請求，最後，還是給了他。誰知道，那小子就在得到護心丹的當天晚上竟然再次偷偷離去！
    你師祖當時年事已高，氣急攻心之下便病倒了，唯有，唯有護心丹方可續命。”說到這裏，天涯老人的眸黯淡了幾分。
    “可是，你師祖並未讓我去找那小子討回護心丹，隻是，你師祖垂死之際，那小子也不曾出現一次。
    你師祖，終是懷著遺憾走了，我處理了他的後事後，便要下山找那小子算賬！結果下山找到那小子後，他，已為人父了。他的妻子，便是小兮。
    他們看上去很幸福，而我，也放下了對他的怨恨，做了他孩子的師傅。那孩子，便是九容。
    日子本該就這麽美滿下去的，可是，五年前，他卻因為練功走火入魔，失了記憶，也，也失了人性。
    小兮央求我殺掉他，我不忍心，隻是挑斷了他的筋脈。
    再後來，不知又因何故，他，逃出來了，如今，下落不明，唉。”
    一聲歎息裏是惋惜，他的那個瀲灩傑出的小師弟啊！
    容五聽完這個故事，也開始心疼起兮姨來，兮姨當年做弑夫的決定，是不是心裏很苦，她瞞著九容九音父親離去的事實，是不是隻想自己一人承擔那蝕骨的疼痛。
    她的心情突然沉重起來，目光卻不經意地瞥到門口那一晃而過的紅色身影，眸光一閃，師兄他，都聽到了嗎？
    剛想起身追他，天涯老人攔住了她，搖頭示意道，“我瞞著大徒弟這麽些年，如今小兮失蹤，讓他知道也好。”
    九容的身形是踉蹌的，他沒有注意過自己已經走了多久，隻是下意識的向兮姨的臥室靠近。
    原來，五年前的真相便是如此嗎？怪不得，怪不得母親怎麽也不肯說，怪不得母親每月總會有一天消失。
    走進兮姨臥室，他終於無力地靠在門上緩緩倒下，胸口傳來窒悶的疼痛，他望著屋內熟悉的家具，一瞬間有些恍惚，母親，母親你可知道，父親，已不是父親了……
    容五最終還是放心不下，找到九容時，就看到了他眼裏的頹廢，心陡然被針刺了一下，他還是那個高冷清雋的公子嗎？
    有些心疼地開口，“師兄。”
    “小師妹。”九容抬起頭，看向她的目光卻是茫然的，“你說，母親是不是找父親去了？”
    容五不敢看他的目光，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上前抽他兩巴掌，狀似輕鬆地開口，“師兄，我跟你講，我以前不開心的時候，就把自己鎖在房裏睡個昏天暗地。”
    九容的眸似亮了幾分。
    “所以，師兄你也去好好睡一覺好不好，說不定，明早起來，兮姨就回來了啊。”
    他恢複了些許精神，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好。”
    聽到他的回答，容五一瞬間笑的燦若桃花。
    許是她的話應驗了，九容第二日醒來時便感受到了半坪齋不一樣的氛圍，似乎，前幾日的死氣沉沉不曾出現過，空氣中隱隱有一種叫歡樂的氛圍在流動。
    “容兒！”他走在小路上，熟悉的呼喚在他身後響起。
    他卻感覺像在做夢，怎麽可能呢？母親怎麽回來了呢？就在他準備繼續向前走時，那溫柔的呼喚又離他近了些，“容兒！”
    有些不敢置信地轉身，果真見到前幾日失蹤的那人，現在活生生站在眼前，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母親？”
    沈七兮聽到他那帶著疑惑的呼喊，心裏頓時柔軟成一片，這個孩子啊，故作嚴肅道，“母親不過出走了幾日，容兒便不認識母親了嗎？”
    九容一瞬間笑的像個孩子。
    真好，母親又回來了。
    ……
    中午，飯桌上，沈七兮被好幾束目光盯的微微有些不自在，板著臉說道，“還用不用膳了？”
    “小兮，這幾日你究竟去哪了？怎麽走也不留個音訊？老夫年紀都一大把了，還要為你操這個心。”
    “兮姨，你知不知道，小鬼都為了你離家出走了。”
    “小兮，……”
    “兮姨，……”
    ……
    兩人正吵鬧不休時，九容淡淡地說了一句，“吃飯。”
    天涯老人立馬不吭聲，卻頓覺一張老臉都丟盡了，他這個做師傅的，竟然怕徒弟，這說出去，世間會有幾個人相信！
    容五也趕緊低下了頭夾菜，隻是輕揚的嘴角泄露了她此刻愉快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