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流光容易把人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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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訊傳來,一時間山莊上下陷入極為喜慶的氛圍中。喜娘的挑選簡直踏破了門檻,裁縫繡娘也是絡繹不絕。眾人拚命的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想讓秦王爺看上自家的手藝,如果得秦王爺青睞,那麽後半生也就不用再愁了。各家紛紛而至,極有地位的老管家終於不耐煩,吩咐下人重重地關上了月柳山莊的正門,一切歸於平靜。眾人皆長舒了一口氣。喜氣固然要沾的,熱鬧也不可避免,可是這人越來越多,山莊本來就是一處最為清淨雅致的地方,如今差點就沾上了世俗的煙火氣。看著那一臉諂媚的商人們,若不是看在莊主與楚姑娘的份上,早就趕他們出去了,這樣的人,多在山莊待一分鍾都覺得是對山莊的一種褻瀆。
楚曉從門後探出頭來,環視一周小聲地問著秦輕:“他們都走了嗎?”
秦輕恭敬的行禮。“回小姐的話,都被老管家趕走了。”
楚曉終於肯走出來,來到院子中間,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秦輕連忙上前為她斟茶,楚曉拿起杯子豪飲開來。一杯見底,她滿足的擦擦嘴,開口抱怨道:“我真是受不了了,不就是結個婚嘛,至於這麽興師動眾的麽?”
“結什麽?”秦輕有些疑惑的看著楚曉。
“哦,就是成親啦!”暗暗吐了吐舌頭,有的詞語真是要好好糾正了,也不能總和眾人解釋她說的是自己方言吧!說自己引以為傲的普通話是方言,簡直是種罪過。秦輕點了點頭,隨即笑著說道:“小姐,成親是女孩子一生中的大事,就算是尋常人家也要認真操辦的,更別說是我們月柳山莊了。這可是全城人都在期待的儀式呢!我們山莊是最尊貴的山莊,儀式自然也不能落入俗套。尤其是像莊主這般的妙人。”
楚曉了然地點了點頭。“話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我真是怕自己應付不過來,我現在很不安心,生怕那天出糗,想著如果鳳冠太沉我支撐不住讓它掉下來怎麽辦?想著我如果大大咧咧最後一不小心踩到了裙擺要怎麽辦,甚至我還在擔心如果當時太餓了肚子叫出聲音又該怎麽辦。”
秦輕蹲下身來安慰她說:“小姐,你的顧慮太多了,而且這些都是根本不會存在的問題。你放心,聽老管家說,皇宮裏由陛下禦賜了一位最優秀的喜娘過來,她會在你的耳邊時刻叮囑你要做什麽的,所以無需擔心。”
楚曉感激一笑:“我就不明白了,我住在這山莊裏,成了親以後還是要住在這山莊中,隻不過換一個房間而已。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這麽興師動眾呢!聽說,還要繞城一圈。也不至於吧!”
“當然至於,因為這是月柳山莊辦喜事,是莊主,是天下最尊貴的秦王……”秦輕解釋說道。楚曉連忙打著手勢製止。
“停停停,不要再說這句話了,我聽得頭都疼了。我知道,娶我的是秦言。秦言是誰?是最有錢的王爺,是最好看的王爺,是全天下女子都傾心的王爺。這樣風光的人,他的儀式就應該像他本身這個人,像他的權力,像他的山莊一樣風光。我說的沒錯吧?”
“小姐都懂。”
“我當然都明白,這些也準備欣然接受,我隻是小小的抱怨一下罷了。”楚曉趴在桌子上小聲的嘟囔著。
這時,一書童打扮的少年急急地跑來,及至楚曉麵前微喘著粗氣地行了一禮。
“見過楚姑娘。”
楚曉揮手示意不必行禮,隨即為其斟茶說道:“喝口水吧,怎麽了?”
那書童感激的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小心地放回杯子擦了擦嘴巴說道:“宮裏來人了,說是要教楚姑娘成親有關的禮儀,眼下莊主正要小的來請姑娘過去呢!”
“宮裏來人?為什麽?”楚曉有些不解。
“具體情況小的也不清楚。”
秦輕俯身在楚曉耳邊說道:“小姐,莊主成親,陛下重視也是於情於理。莫讓人等急了。”
楚曉隨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落下的點心渣轉身進屋換衣服去了。
推門而入,楚曉龜速地向衣櫃移動。櫃子中羅列著各式衣衫,楚曉挑選的仔細認真,氣定神閑。倒是急壞了隨她一同進來欲為她打扮的秦輕。
“小姐,快些決定吧!一會兒喜娘該等急了。”
“你怎麽知道來人是喜娘?莫非你已經見過了?”楚曉轉身問她,目光犀利。
秦輕一時語塞,隨即連忙解釋道:“不是說來教小姐禮儀的嗎?不是喜娘還會有誰。”
“哦。”楚曉點了點頭有轉回身去,一邊挑選著衣服,一邊涼涼地說道:“我還以為是是宮裏來的嬤嬤呢!”
秦輕心下一驚,隨後生怕被楚曉察覺連忙低下頭來。楚曉依舊在挑選衣服,至於她的變化,她有沒有發現也不得而知。
“小輕,你看這件怎麽樣?”楚曉拿起一件衣服笑容極為燦爛地問到。
“很好看,小姐快些換上吧!一定會叫莊主移不開眼的。”秦輕低頭連忙說道。
“你確定?”楚曉步步緊逼。秦輕有些慌張,向後心虛地退了兩步。楚曉依舊不肯放過她,繼續說到:“小輕,你可要看清楚了,我這手裏拿的,可是夜行衣!”
說罷楚曉把那件衣服丟到秦輕腳下,轉身衝了出去。當她傻嗎?這一切都這般的不對勁。皇宮裏來的人?為了教她禮儀?真是笑話。就算他秦言受人尊敬愛戴,也不至於到皇宮裏來人的地步,就算是皇親貴胄成親,這種事也自然有禮部來負責。還有秦輕的表現,未免也太不正常了吧!
楚曉跑的速度很快,秦輕在後麵追也追不上。很快把她甩下很遠的距離。一路小跑著來到大廳門口,楚曉整理了一下衣衫,換上天衣無縫的笑容信步向裏麵走去。廳中坐著的是一位年過半百,模樣平淡無奇的女人,她此時高坐在廳堂正位,一臉嫌棄的品著茶。楚曉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來到廳堂中間向那女人福了福身子。
“楚曉給嬤嬤請安。”那女人聞言動作一滯,抬眼看去,不禁露出了諱莫高深地笑容。
“果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可人兒,觀察細致,頭腦也很聰明。”
“嬤嬤過獎了。”楚曉低頭一副謙卑的模樣。
那嬤嬤點了點頭,向秦言投入讚許的目光。
“不愧是秦王爺,好眼力。”
秦言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隻是他緊握扶手的手已經出賣了自己。那是緊張而掙紮的內心。
“如此絕世美人,也不罔老身在這裏等了這麽久。現在人也見過了,老身也該回宮複命了。”說罷起身要離開。
楚曉聽了她的一席話不禁挑了挑眉毛。回宮複命?她果然沒猜錯,這裏麵的確是隱藏著她不知道的陰謀。
待送那嬤嬤走遠,秦言回身拉起楚曉的手笑著說道:“怎麽這麽晚,還以為你害羞怕見生人呢!”
“我的確是怕見生人。”最後那四個字,楚曉咬牙切齒地說到。
秦言察覺出她有些不對,忙靠近詢問到:“怎麽了?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些?的確這些日子來來往往的人有些雜了,你要是不喜歡可以直接同我說,而且眼下我已經吩咐秦叔再也不許有人隨意進出。”
“我若是說我不喜歡,你便不會去做?”楚曉反問他,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心冷。
秦言將話說的信誓旦旦。“隻要你不喜歡,我便不會去做。”
楚曉忍不住冷笑,好,很好。她轉身走了幾步,突然覺得心中血氣上湧,一定要發泄出來,隨即一揮袖子,茶幾上的茶具應聲落下。驚起一片鬧聲。楚曉看著地上散落的瓷器碎片,覺得此時自己的心就像這破碎的瓷器一般。她慢慢直起身子,挺起胸膛,不讓秦言看見她的脆弱。她的下巴高高揚起,露出不屈的脖頸。她的眼神是看透一切的深。對著秦言緩緩開口:“秦王爺,你到底還要瞞我到幾時?”
秦言沉默不語,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怎麽不說話了?被揭穿了覺得心虛了?”楚曉的表情變得有些可怕。秦言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帶著哀求,開口說道:“楚兒,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不要哪樣?”
“你冷靜一下,聽我解釋可以嗎?”秦言依舊試圖在說服她。
“聽你說什麽?聽你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嗎?你要怎麽圓下去?你的謊言,你的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你可以為此負責嗎!”楚曉最後一聲幾乎是喊了出來的。秦言心知說什麽都於事無補,隻得頹然地跌坐回椅子上。無力地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幾日前,有位裁縫說要來為我量身,說是要縫製嫁衣。我轉身問你的做的沒有。他回答是否定。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成親隻有新娘要做婚服而新郎卻不用,那是我隻是覺得奇怪。知道今天,我隻是稍稍試探了一下秦輕,她便已經慌了手腳。一開始我隻是隨便一問,她是從何得知來人是喜娘的,可是沒想到我竟然得到了讓人意外的答案。我有意為難她,拿夜行衣給她問穿著這身衣服去如何,最可笑的就是這裏,她居然說好。向來得體的丫鬟,此刻居然會覺得我穿著夜行衣合適!因為她心虛,心虛到不敢抬頭看我一眼。”
“也許是被你嚇到,從何得來的心虛?”秦言試圖維護。
楚曉不怒反笑。“既然你想問個清楚,我也沒什麽不好說的了。秦王爺。你當真覺得我目不識丁,腹中空空連個把的常識都不知道嗎?我再笨也知道,成親禮儀是由禮部負責的吧!與那皇帝有何幹係?別說皇帝重視你,是,從你當初那番言辭便知道,他重視你到日日都想讓你死的地步。可是他既然是這般的角色,又怎麽會對你成親一事親力親為?他是皇帝,每日要批閱奏折無數,拿出心思來對待你?我當真不信你們二人的感情居然這般好的地步。”
“然後呢?”秦言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溫度。
“然後啊,自然就是那嬤嬤了,從皇宮到這裏要就算是馬車也要趕上一個時辰吧,我有意讓她等在這裏,她卻絲毫焦躁都沒有,見了我一麵就已經滿意而歸。意圖這麽明顯,你看不清嗎?;連我都不得不承認這鐵一般的事實。還是你真的以為我很好騙啊?”楚曉話說的咄咄逼人,讓秦言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