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絕望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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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夜,透著沁人心骨的寒氣,長風吹過卷起千堆碎雪,猶如一娓白鰱幽影,窗外是嗚嗚的呼嘯聲。
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蜷曲在牆角,身上隻著一件麻布長袍,鬆鬆垮垮地罩著她纖細的身子,露出的手腳凍得紅腫潰爛。
門扉驟然敞開,寒風肆意侵襲進來,燭火隨風搖曳。來人頭上戴著束發嵌玉金冠,修眉長眼,端鼻朱唇,姿容罕見精美。
她側過螓首,麵容駭然驚魂,數血疤縱橫交錯,猶如被刀砍斧頭劈過,可怖似鬼!看清那人,程月棠怒不可遏:“你簡直禽獸不如,活著的時候,滔滔黎民會嘲罵於你,死後,也必被稗官青史譏刺?”
楊越遙狹眸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惡,寒光如冰似劍,顯然不屑至極,言語譏笑不已:“滑稽至極!你落得這副模樣真是咎由自取,簡直蠢鈍如豬。整個天下都是朕的,那些史官賤民誰敢忤逆朕,以往倒沒發現你如此牙尖嘴利。”
三個月前,她還是處尊居顯的宋明國皇後,而如今她儼然是一介被廢棄在冷宮的慘婦,已落到了日暮途窮的田地。
程月棠麵無人色,痛得心膽俱裂,捂著胎動的腹部,最後一次天真道:“遙哥哥,我們生死同舟八年了,你還記得新婚之夜立下的誓言麽?你說此生如若負我,就遭天打雷劈。”
楊越遙剜過她令人生嘔的麵容,狹長的眸子淬滿怨毒,激聲怒喝:“閉嘴,這是朕這輩子最大的恥辱!那年婚宴上所有賓客都在恥笑朕娶了一個怪物,當時恨不得剁碎你,可是你爹手執兵符,朕不得不隱忍韜晦。”
真相駭人心啊,楊越遙識眾多嬌媚豔麗的千金貴女如殘花敗柳,待醜陋怖人的自己如珠如寶,到頭來隻是為了贏得父親的權勢匡助他奪位爭冠。當初她就是感動於他不具流言蜚語的赤誠,隨他亡命天涯,替他鏟除政敵。
黑白混淆,真假難辨,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滑天下之大稽啊!
素白色紗幔在顫動,程月棠狀如瘋婦,笑斷肝腸,聲如催命無常:“不愧是帝王家養出來的人,果真禽獸不如,我活不下去,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乍聞此言,楊越遙得意極了:“你不會還天真的以為那個老頭子會為你報仇雪恨吧?哼哼,他從棺材板裏氣得跳出來倒是有可能。”
此言如寒浸浸的冰淩穿胸而過,程月棠連呼吸都停頓了,凍裂的白唇發開開合合,沙啞至極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過來:“你再說一遍……”
“秦國公程景況屠戮先帝遺臣,讒殺忠良,褻瀆綱常,天下人恨不能啖肉寢皮,朕嚴懲國賊,賜九族同誅。”
九族同誅!程府百餘人血濺白牆!程氏一族上千人頭顱墜地!
程月棠怒急攻心,一口黑血噴灑而出,她驟然發作,竭力衝過去咬在楊越遙的手臂上,恨不得將此顛倒黑白的人之心剖出來。
尖牙刺骨,痛不可當,楊越遙擒住程月棠右腕,運力一催,手骨俱裂。
即使刀劈斧砍之痛,程月棠也不願喊痛鬆口,非要撕扯下男人的血肉才罷休。她滿嘴血液猶如惡鬼,骨頭碎如瓦礫,:“殺我可以,留下這個孩子,生下他之後我會自縊。”
雖然這胎兒乃是仇人的種,可這也是程家唯一的血脈了,同樣流著程家的血,程氏九族均亡,隻有這個孩子是唯一的希望了,遑論腹中胎兒是無辜的,她無法讓他和自己一樣慘遭屠戮。
“癡心妄想,憑你也配!”人未到聲先至,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近,蹁躚如蝶的身影仿佛從畫中走來,令人辯不清真假。
程月棠搖頭結舌,難以置信。
那人雲鬢珠釵,香腮櫻唇,輕紗籠絲裙,身披紫紅色禦寒鬥篷,腰係珍珠串,款款而來。
“多年不見,小棠恐怕早忘了我,可我卻日夜惦記著你,真是讓人傷心啊。”尤芷華把程月棠的表情盡收眼底,笑得眉飛色舞。
程月棠有些恍惚,但她清楚這不是夢,眼前此人真真切切就是她的養姐。那個害死她女兒的蛇蠍毒女,那個幾年前被以謀害龍女罪被處死的人。
她懷胎十月產下的雙胞女兒還不及百日,便被尤芷華活生生掐死,這剔骨割肉之痛,她怎能忘記。
程月棠渾身顫栗,染滿血液的唇啟聲:“這些年來,我始終都想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那麽狠毒,我程家撫育你成人,供你吃穿,授你學識,於你有湧泉之恩,而我真心待你為姐,更是問心無愧。”
尤芷華得意揚揚的神色蕩然無存雙眼淬火,急聲厲色:“你們都是一群虛情假意的人罷了,假惺惺的讓人惡心,程府那些下賤的奴才們跟本沒有把我和你放到同等的地位上。”
“你爹也不是什麽好人,明明是我先看上陛下的,你出嫁那日,我跪在地上求他把新娘換成我,可那死老頭子居然把我大罵一頓,幸虧我早早的就用計弄花了你的臉,否則你還不知會高傲成什麽模樣!”尤芷華盯著程月棠醜陋的麵孔,笑顏如花。
程月棠氣得唇齒哆嗦,寒意徹骨,被一係列真相駭得心魂俱失,腹中骨血仿佛感應到她的絕望悲切,胎動不止,刀絞的疼如野火燎原蔓延開來。
她真是蠢鈍如豬!畫皮畫骨難畫心!世上最難測之物,非人心莫屬。
尤芷華惡狠狠地盯著程月棠隆起的腹部,玉臉陰寒猙獰:“陛下,這個女人說的話萬萬不可相信啊,她就是想為程家留下一條血脈,再伺機尋仇,難保不會招致滔天大禍。”
“不,生下他之後你們可將他送到尋常百姓家養育,我絕對不會讓他尋仇的。”程月棠膽戰心驚地護著腹部,她隻要孩子平安即可,這一切都是她識人不明之過,怎能讓孩子背負痛楚。
“陛下,她鬼話連篇,千萬別信,斬草需除根,春風吹又生。”
楊越遙自然知其利弊,言語寒過利劍霜刀:“那便除了吧。”
程月棠的最後一絲堅強被擊碎,雙膝跪至他腳邊,放下所有尊嚴來保護胎兒:“虎毒尚不食子,遙哥哥,求你饒過他,他也是你的骨血啊。”
楊越遙涼薄一笑,無情離去,黑色發絲在冷風中淩亂飛舞。
大雪颯颯似沙漏,雷聲滾滾如饕餮,閃電舞爪像精怪,天地間出現百年罕見的景象。程月棠絕望如待死幼獸,身體不受控製得劇烈抽搐著,淚珠滾滾而下卻發不出半點嗚咽。
尤芷猙獰如鬼,攜刀逼近,刀刃惡狠狠地刺穿女人的手掌,繼而刀鋒轉向腹部。
開膛破肚!
割胎取子!
刺肺切肝!
千古奇雪紛紛揚揚下了三天三夜,朔風凜冽,天寒地凍,放佛在祭奠那不願安寧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