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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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程月棠也於尤芷華身邊守著,任由尤芷華幾番勸解,依舊心意堅定,執著不動。
尤芷華無法,頂不住困意,隻得先入睡。程月棠在尤芷華房中等其睡熟後,急忙於後院將那一籠子蛇提了出來,原先讓芍藥買回的驅蛇草,此時派上大用,讓程月棠能將那些毒蛇全放回常春藤內。
那鐵籠被丟於了尤芷華房內藏好。做完這些,見她未醒,程月棠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故作探額,將冰涼的手心覆上尤芷華的額頭,驚得本就睡不熟的尤芷華睜開了雙眼,口中低呼一聲‘有蛇。’
“姐姐,蛇在哪裏?”
尤芷華睜開眼驚魂未定的看著程月棠,也心知剛才自己一時心急,竟然說漏了心裏最惦記的事。
“小棠,別慌張,隻是姐姐做噩夢罷了。”
“我還以為姐姐院中也有蛇呢……”程月棠故作安心的站起身來:“我看姐姐的病症未曾反複,恐是無礙了,若不然我先回房內歇息,今日當真是疲了。”
尤芷華雙眸一亮,急忙迎合道:“你呀你,早就應該回去歇息,我看著你這一臉疲乏之態,自己心中也不是滋味。”“我沒照顧好姐姐,還反倒讓姐姐擔心我了。”
程月棠起身,故將香囊落在了尤芷華的床下,屋內漆黑,尤芷華也未曾看清程月棠的小動作,起身便要相送,卻被程月棠急忙攔住了。
“身子骨還沒好,要送什麽送,再出去吹吹涼風,你這小命還要嗎?你就好好躺好便好,我還有下人跟著呢。”
尤芷華無奈的點了點頭,目送著程月棠逐漸走遠。
眼看這個時間點程月棠應當已經回了房中,尤芷華便急忙從床上爬起,打算先把那常春藤後麵的骸骨蛋殼清了,生怕那些毒蛇出來傷人,更擔心程月棠會說出在常春藤後聽見蛇聲的話來,到時候別人將葉簾掀開,就會見到簾內的骸骨,到時——誰也看得出這些蛇一早便在常春藤後飼養。
可尤芷華又哪裏知曉,那些蛇早就餓瘋了,這些天在鐵籠裏驚慌失措,稍有些舉動就會驚得群蛇而起。
尤芷華看著那蛇頭朝著自己攻來,嚇得急忙往後腿,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蛇再次攻進,尤芷華猛然閉上雙眼,疼痛感竟沒有傳來,程月棠擋在了尤芷華的身前,以用手中樹枝將蛇頭穿破。
可另一條蛇,竟也朝著攻來,程月棠大喊著‘救命有蛇’,尤芷華又想要捂住程月棠的雙唇,奈何聲音已經傳了出去,那還容得尤芷華再阻攔。
程月棠拿著樹枝當著尤芷華身前:“姐姐莫怕,我在。”
“你……”
秦國公府的家庭急忙跑入了尤芷華的院中,手中火把刀劍在常春藤中又燒又砍,最後一條活蛇也不曾留下。
程月棠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失去意識前耳邊不斷傳來小姐被蛇咬了。
尤芷華怎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了起來。
興許她都沒有想到,所有的事情竟然會出現這麽一個大的翻轉!
今夜的秦國公府,注定無眠……
程月棠再次醒來之後,已是第二日伴晚,本想起身下床,奈何腳一麻差點摔翻在了地上。
若不是程景況眼疾手快的將她扶回來床榻,興許在往前倒一次,非得讓這張臉破相不可……
“囡囡身體可有什麽不適地方?”程景況言罷,又慌慌張張的撇過頭:“你們還愣著作甚,還不快些把大夫給我叫來!”
程月棠淺笑著搖頭,手抓住程景況的手腕,才借力慢慢移回了榻上,視線探了一眼房內,不見尤芷華的身影後,故作擔心的開口便問。
“尤姐姐呢?她是不是也被咬上了?她素來身子骨就弱,若是真有什麽好歹可是要丟半條命的!”程月棠言語間太過激動,竟激起了一陣猛咳,再抬頭眼裏含著淚:“不行,爹!我要去看看尤姐姐如今的情況如何……”
“芷華在祖先祠堂跪著。”
程月棠一頓,掌心力度一縮,竟把程景況的腕口抓的更緊。
“爹!被蛇咬本就怪不得尤姐姐,我有偏要護她,你怎能不問青紅皂白,讓她去祠堂罰跪,跪出個什麽好歹來怎麽辦?!”
“囡囡,我罰芷華跪,自有理由,你莫要再管,躺下好好休息。”程景況輕聲細語的想要哄的程月棠躺下。
眼下的局麵,程月棠猜測可能程景況已經知道了院中毒蛇是尤芷華飼養,可又怕傷及到程月棠和尤芷華的姐妹情意,故意瞞著自己,不便直言。
程月棠怎可就此罷休,她要聽程景況親口說出,再於祠堂演一出好戲。
“什麽理由,能有人命重要!爹爹不是不知道尤姐姐的身體。”程月棠借著程景況的力度,準備下地,口裏喃喃聲不斷:“說什麽我也要把尤姐姐請回來,不能讓她平白受了苦楚……”
程景況急忙把程月棠拽回了榻上,低聲道:“那些院中的毒蛇都是芷華她養的!囡囡你好好躺下!若是餘毒未清,這一動,毒素蔓延該定危及性命!”程景況一雙眼早已通紅,因愛憐心疼程月棠,也因恨憎惱怒尤芷華。
聽到這些,程月棠顯出震驚木訥之色,她怔怔坐回床榻上,許久沒有出聲。
待她想了想,忽而又抓住程景況的手腕再詢問了一遍事情的真假,當看著程景況點頭,程月棠醞釀了情緒,捂著胸膛無聲的慟哭起來。
她知道比起鬧情緒,嘶吼,現如今這樣的表現和情緒才更有被姐妹欺騙的感覺。
程景況輕撫過程月棠眼角的淚,又深吸了口氣,看著程月棠的模樣就覺得心疼,程月棠掩麵流淚時,誰也看不見那手掌後啜笑。
“囡囡你別難過,如今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便好,芷華那邊我定會問清楚她為何要在府中飼養毒物,更讓你差點命喪黃泉。”程景況長籲一聲:“芷華這樣做又是何苦呢……”
程月棠坐起身來,握住程景況的雙拳,臉上淚痕未幹:“爹,此事你莫要責怪姐姐,想來恐是姐姐也別無他法,才會做出這種荒唐事,又或是府中誰飼養在她院中,想要栽贓陷害,亦或是想要毒害尤姐姐!”“躺下吧!我定會查明,你莫要擔心。就算真是如此,她既是我程景況的女兒,縱然做了錯事,我也定不可能把她趕出府中,不過家法定是不可免除。”
“可尤姐姐……罷了,家中做錯事本就該受罰。”程月棠合上雙眼:“囡囡不會讓爹為難,畢竟下人恐都知曉,若是不罰,傳入別人耳中,隻會覺得秦國公府嬌縱府中小姐,是該罰。”
一聲歎息吐盡無奈。
程景況隻覺得程月棠太過心善,又怎知道程月棠步步為營,所做一切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不過腳腕上的傷是程月棠未想過的,她沒料到那些餓極的毒蛇,竟然能驅蛇草也不再懼,受到驚嚇後見人就咬。
程景況走後,程月棠坐起身來輕撫著腕上的傷口,唇角勾勒起一抹淡笑。
而後,尤芷華在祠堂裏關了整整七日後,程景況便讓尤芷華挨了一頓家法。
說來尤芷華身子倒是柔弱的很,這日日飯菜送去,一頓未曾苛待。思過七日後,就算挨了一頓打,程景況也不至於命人對尤芷華下重手,可沒想到她人就在祠堂裏昏了過去。
程月棠的傷勢也漸好,可腳腕上的被咬之處依舊讓程月棠走起路來一跛一拐,大夫說是餘毒未淨,需要繼續服藥調養些時日才會慢慢恢複。
對於程月棠而言等是可以等,心中隻怕這傷勢等到最後痊愈不了,這腿跛一輩子,那此次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爹,尤姐姐怎麽樣?”
“她怎麽都不肯認毒蛇是她引進來的,為父一氣之下打重了。”程景況低垂著眉眼:“這做便是做了,何必還要嘴硬,難不成我身為人父,還能將她趕出秦國公府不成。”
正在這時,尤芷華醒了過來,雙眼梨花帶淚的緊攥著被褥。
“爹,此時真不是華兒為之,況且華兒那日帶病在身,那有時間安排毒物,況且……小棠為何離開,又要回來?”尤芷華緩緩坐起身來,淚順著眼角留下:“小棠是不是你覺得姐姐有哪對不起你?”
“我回來找我的香囊啊……看你遇難,幫你反倒變成了口中的居心叵測。”程月棠苦笑著往後退了半步:“尤姐姐,原來在你眼裏,小棠是這樣的人?還是說……你根本就想讓小棠擔下此事?”
原本程景況已經氣消,此時聽尤芷華這一句反咬,氣的站起身來的,同時一巴掌狠狠的落在了尤芷華的側臉。
“常春藤後麵的老鼠骸骨,碎蛋殼,飛霜的人證,還有你房間裏的蛇籠!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程景況怒揮衣袖,便拉住程月棠的手腕,往屋外走:“來人,從今日起,尤芷華就在房中麵壁思過,什麽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麽時候再出來見人!”
程月棠轉過頭,看向床榻上捂著麵頰緩不過神來的尤芷華微微一笑。
單是那一笑,尤芷華就好似明白,她從一開始就墮入了程月棠的陷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