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院中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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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月棠回到府中,剛走進院內就看到楊季修正坐在石凳之上。
    “你怎麽來了?”
    說著,程月棠抬眼四顧,見此刻夜深,奴仆們都已休息,也不多想,徑直走了過去。
    楊季修轉過俊美的眸子,看著程月棠道,“今晚之事,我有些不明白。”
    程月棠問到,“哪裏不明白?”
    楊季修見她絲毫不在意,厲聲道,“縱使是為了破壞楊越遙的計劃,你也絕不能孤身犯險!”
    程月棠以為他在說自己讓托索送自己一事,當即笑著道,“那托索我也有所耳聞,你放心,他那在沙場上拚殺而來的豹子膽,在女人麵前可隻如羔羊一般。”
    “我說的不是這個!”
    楊季修瞪著一雙鳳眼看著程月棠。
    程月棠被他這麽一看,心中倒不由心虛,當即問到,“那你在說什麽?”
    “楊越遙何等心計,他豈會容你屢次搗亂他的計劃?”
    楊季修正色問到。
    程月棠聞言一怔,沒想到他竟然在說這個,不由從楊季修的語氣之中她倒是感受到一絲醋意。
    “哦,原來你是說這個呀。放心吧,楊越遙有心計,難不成我程月棠便是無腦莽撞之人嗎?”
    程月棠也不挑破,隻是不以為然的道。
    程月棠之言並非沒有道理,楊越遙心計何等深沉她在前世便已領教。今生重來,她程月棠自然不會再是前世那個傻乎乎的女孩。隻知楊越遙麵上的諸多甜言蜜語,而不知在其心底隱藏的狠毒麵目。
    隻是這一點楊季修卻不知道,在他眼中,程月棠雖屢次破壞楊越遙的詭計,不過是提前偵知了一些情報,所以有所準備。而這一次,楊越遙企圖挑起宋明,烏蘇,東涼三國戰火,其狼子野心不言而喻。如果程月棠一再在其中搗鬼,難免楊越遙不會對她發難。
    “我知道你並非莽撞之人,但你為何不想想楊越遙為何敢這麽做?”
    楊季修見她不以為然,心中微有怒火。
    程月棠第一次看到楊季修的生氣臉色,不由得調侃道,“怎麽啦?生氣了呀?”
    楊季修聞言當真是苦笑不得,隻得一歎。
    “他敢這麽做自然有他的依仗,不過他有過牆梯,我還能沒有張良計嗎?不是還有你嗎?”
    程月棠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對,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已是來不及。
    楊季修聞言一愣,他沒想到程月棠竟會當著自己的麵直說,心中不由泛起一絲亢奮,剛才的一絲怒氣盡皆消散。
    “程姑娘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什麽叫還有我?”
    楊季修也不點破,反而調侃起程月棠來。
    程月棠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不,不,不,我哪裏明知故問了?我是講真的,我當真……”
    楊季修就是個死不要臉活不要命的人,見如此機會怎可放過,當即蹬鼻子上臉要問個究竟。卻不料,程月棠打斷道,“今晚之事,你可看明白了?”
    聞言,楊季修訕訕道,“明白,我又不是唐英,我自然明白。”
    “哦?”
    程月棠對此表示不信。
    楊季修見她不信,當即正色道,“楊越遙企圖通過唐英,挑起烏蘇和宋明的矛盾,而東涼到時也不能全身而退。今晚東涼太子可是對唐英好生在意,怕是已生情愫。如此一來的話,楊越遙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程月棠聞言問到,“漁翁之利?何意?”
    楊季修道,“三國交戰,不免勞命傷財,生靈塗炭。若楊越遙趁機打壓太子,太子向來文弱,自不是他的對手。而他再在戰場上一顯身手,有了對方配合,隻怕他的威名將會遠震烏蘇東涼。到時候,班師回朝,朝中誰人不知楊越遙的功績?而那時太子失勢,東宮之位隻怕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程月棠知道楊季修聰明,但沒想到他比自己這個“過來人”還看得透徹長遠,當即不由對他生出一絲佩服之心。
    不待程月棠說話,楊季修看向她,笑著道,“隻是楊越遙得見你和托索獨行一事,他的這個計劃怕是要另外打算了。”
    今晚程月棠假扮唐英麵見托索,一番交談更是讓他神魂顛倒。隻怕他此時還以為敏玉郡主真心愛慕自己。而到時,程月棠隻要謊稱自己根本不認識托索,而真正的唐英卻喜歡上了東涼太子。那時,托索便會以為是東涼太子搶了他的心愛之人。
    由此,烏蘇與東涼的矛盾被激化,而宋明則全身而退。畢竟爭奪美人,少一個人參與,那便少了一個對手,托索和常青山自然不會對宋明有所懷疑。
    隻是今晚楊越遙隻怕已經知道了托索對程月棠癡迷不已,如果來日托索見到程月棠一再向皇帝提親,楊越遙斷不能讓他得逞。
    於是,楊越遙和烏蘇之間微秒的關係便算破裂了。
    程月棠的分量,楊越遙早就考較過了。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程景況。隻是程景況何等老練,當即一推二六五。
    經過此事,楊越遙恐怕更加急於將程月棠拿下,以免夜長夢多,如此一來,他既失去了外援,又不能挑起三國戰火,而程月棠自不會嫁給他,到時,楊越遙就算千般狡詐也法扭轉。
    楊季修當然明白程月棠的用心,隻是他還是擔心楊越遙的手段,所以才會忍不住前來詢問。
    “楊越遙如何改變計劃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唐英如果對東涼太子動了真情,那到時候就麻煩了。”
    程月棠杏眉輕皺,臉上浮現一抹愁容。
    唐英如果當真對東涼太子動了情,那到時候兩人情投意合遠走高飛,反而挑起宋明和烏蘇之間的戰火。
    按祖製,郡主不得嫁與宗室之人,也不能嫁與朝廷大臣,隻能從百姓或者普通官員中所選。如果唐英當真與常青山情投意合,按照老皇帝對長公主的厚待未嚐不可變通。可是最為致命的一點是常青山是東涼太子,唐英嫁給他無異於和番一般,有損宋明皇室顏麵。
    老皇帝便是再如何厚待長公主,也絕不會因此傷了皇室顏麵。這一點,楊季修知道,程月棠也知道,楊越遙更知道。所以他才會放任唐英與東涼太子交好,以此來挑起長公主府和皇室的矛盾。
    而一旦東涼太子不得心愛之人,必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楊越遙再派人一番遊說,保不準這個東涼太子會舉兵來襲。
    到時,宋明難逃戰火。
    楊季修也想到此間厲害關係,當即問到,“那如今如何是好?”
    程月棠也不知瓷實如果當真該怎麽辦,唐英與自己交好,她總不能直言其中厲害關係給唐英聽吧?但如果保持沉默任由局勢發展反而追進了楊越遙的彀中。
    “走一步看一步吧,唐英情竇初開,愛上常青山也是正常。如果我們一再暗示反倒讓她生疑。如果實在不行,那就讓他們倆私奔好了,隱姓埋名做一對自在鴛鴦。”
    程月棠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饒是楊季修聞言也不由一驚。
    唐英是誰?那可是陛下親封的敏玉郡主。而常青山是誰?那可是東涼太子啊!讓這兩人私奔,隻怕從古至今也沒人敢這麽幹過。
    不過,程月棠的最後一句話倒讓楊季修微微動神,“做一對自在鴛鴦。”
    楊季修看向程月棠,俊美鳳眼之中流露出一絲難以言表的期待,隻是此時天黑,縱使圓月高懸,程月棠也不見得能清楚目睹。
    程月棠見楊季修不說話,反而盯著自己,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當即問到,“怎麽?難不成還真要拆了人家?”
    “算了,時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楊季修不欲再言,他隻怕自己越是待得久就越不想走。
    程月棠道,“那你自己多加注意安全,別等下進得來出不了,那我可就冤枉死了。”
    楊季修聞言一笑,“放心吧,謀害親夫的事,想來你也不會。”
    程月棠聞言瞪目,隻是楊季修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稍一縱身便躍上了房頂,轉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楊季修走後,芍藥從院外進來服侍程月棠寬衣。
    程月棠躺在床上細想今晚之事,她如何也想不通楊越遙是如何對程夜朗下手的。
    若是在這之前,程月棠還能懷疑是衛雨綸或者尤芷華所為,但如今兩人均被關了起來,斷然不能再加害程夜朗。
    還能有誰?
    這時,芍藥收拾完畢,對著床上的程月棠欠身告退。
    程月棠見狀點頭,正困擾間,卻想到一個許久未曾見到的人。
    飛霜。
    自從尤芷華般到西苑之後,飛霜便跟了衛雨綸。但後來衛雨綸被關進密室,程月棠便再也沒見過飛霜。
    想到這裏,程月棠不由得的冷笑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
    飛霜的奸詐狡猾她是見識過的,但她沒想到楊越遙居然連飛霜也能收買,而且如此不露痕跡。
    程月棠原本以為府中隻有衛雨綸和尤芷華是楊越遙收買之人,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雖然她前世便見識過楊越遙對自己的居心叵測和為了得到自己的煞費苦心,但她對此還是有些意外。畢竟比起尤芷華和衛雨綸,飛霜這個奴仆實在難以引人注目,看來楊越遙確如前世一般。
    想到了飛霜,程月棠心中不由想到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