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院中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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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暖的斜陽下,程月棠從太子妃臉上似乎看到了那時的自己。一樣的喜悅,一樣的被丈夫疼愛。
    隻是太子是真心實意對太子妃,而前世之中楊越遙卻是惡毒虛偽。她忽的想起了自己兩個女兒的笑容,忽的聽起了她們剛剛出生時那“呱呱落地”的哭聲。
    程月棠不覺掉下淚來,神色傷感已極,似乎被人撥動起心中最為脆弱的情緒,隻一瞬,心裏所有的酸楚和委屈便通通流露了出來。
    “你怎麽了?”
    楊季修怎麽也沒想到程月棠竟然哭了,而且哭得如此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在他眼中,程月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堅韌,頑強,心思縝密的形象。似乎除了程夜朗的事以外,再無其他事能讓她慌神。可是今日她卻無緣無故的哭了,如同經曆了一段讓人無法承受的往事一般,哭了。
    太子和太子妃麵麵相覷均感到不可思議和擔憂。
    楊季修向兩人致歉,而後扶著程月棠離開了東宮。
    回到程府之後,楊季修並沒有急著離開,他待芍藥將程月棠扶進房間睡下,問過芍藥之後才走到院中緩緩坐下。
    他不明白,程月棠不過十六七歲,縱使程夜朗之事發生時也未見她如此這般。
    她到底是怎麽了?
    莫非是看見太子妃有了身孕?
    可是這能有什麽可難過的?
    任憑楊季修再是聰明,也決計想不到程月棠乃重生之人與她的前世經曆。
    夜,秋天的夜來得很快,幾乎是眨眼間,天就黑了下來。
    京城遠處的山上有夜鶯在名叫,進了京城之後還有幾聲狗叫,在偌大的京城中飄蕩。
    夜裏的秋風已經染上了絲絲涼意,將院子裏的碧桃樹樹葉全部吹落,徒留光禿禿的枝幹依然立在原地,無動於衷。
    當月光漸漸升起,銀絲薄紗般的籠罩在京城上空,程月棠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知在夢裏,她看見了自己的孩子,她們還是當初那稚嫩可愛的模樣,還是當初黏在自己身邊不住啼哭的模樣。
    可是在夢裏,她又回到了那個陰森冰凍的冷宮之中。在那裏,程月棠看見了前世的自己,蜷縮在角落之中,似喪家之犬一般無助。
    “嗚嗚……”
    房間裏,程月棠強忍著心中痛楚,將所有眼淚都捂在了被褥之中。
    良久,月光漸漸黯淡,似有雲朵飄過。
    程月棠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振作起來,而後打開了房門,她想出去走走,出去看看,出去透透氣。
    隻是她打開房門之後才發現,院中石桌邊坐著一個人。
    楊季修起身轉過來看向程月棠,狹長的鳳眼之中帶著無限愛意和憐惜。可是他卻沒有說話,或許在他看來,有些事即使不問,程月棠也會找機會告訴自己。他所要的,隻是一顆心,程月棠的一顆心。
    程月棠緩緩步入院中,輕聲問到,“為何還不回去?”
    楊季修看著程月棠的眼睛,道,“不見你沒事,我睡不著。”
    程月棠想要說點什麽,但卻不知該說什麽,似乎一切言語在此時都顯得乏味。她隻怔怔的看著楊季修,看著他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睛。在那雙眸子裏,程月棠看到的是楊季修的真心。
    情到深處人孤獨。
    孤獨的人才有深情。
    或許是第一次,亦或許是孤獨了太久,當頭一次有一個男子如此待自己的時候,盡管程月棠已經有所防備,但卻仍舊深深陷落。
    心兒不由自主的便飛向了楊季修,腦子裏沉思的,心裏麵想的,都是他。
    而楊季修呢?
    也是如此。
    出宮多年的孤獨讓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偌大齊王府便如同隻有他一人一般。
    直到程月棠的出現,那晚匆匆闖進她的閨房,在看見她的鎮定自若和臨危不懼之後,自己便被深深折服。
    後來交談之下更發現她的不俗,似乎冥冥自己與她有著天注定難解的緣分。
    而這種緣分在兩人經曆過這許多事後漸漸變成了一種信任,一種期許,一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深情。
    “月棠。”
    當楊季修將程月棠摟在懷裏的時候,楊季修才緩緩放下心來。他知道,程月棠沒事,他也不可能讓程月棠有事!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那樣我會更難受。”
    ………….
    良久,直到月光重新灑落,院中複被輕紗籠罩,兩人才緩緩分開。
    楊季修摟著程月棠的肩膀,看著她那雙透澈的眸子,“月棠,不論發生什麽,我都在你身邊。”
    他不想程月棠難過,不論為了任何事。他隻希望程月棠能每一天都能快樂的度過,如同兩人初次在酒肆相談那。
    或許此時的他尚不足矣為程月棠赴湯蹈火,但此時的他卻早早在心中下了赴湯蹈後的決定。
    楊季修深情款款的眼神便如一道明亮的光芒一般直擊程月棠的心底,程月棠在這一瞬似乎恍然,也在這一瞬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不知將來,但她知往事。
    程月棠沒有言語,隻是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霎時,院中一片溫情。
    …………
    當太陽正常升起,煥然一新的一天終於來臨。
    “小姐,您又要遲到啦!”
    芍藥的呼喊聲早早的在院中響起,她想衝進去叫醒小姐,但又怕打擾了小姐清夢。不進去,卻又擔心一會兒小姐責備。
    兩難之際,芍藥想到了一個辦法。
    “齊王!您怎麽這麽早就來!”
    聲音還未落下,房中的程月棠已然叫到,“芍藥。”
    芍藥聞聲進門,服侍好程月棠穿衣洗簌之後,這才站到了一邊。
    程月棠看了看神色忐忑的芍藥,又朝院中望去,隻見哪裏有齊王的身影?
    “你這妮子,居然捉弄本小姐?!”
    程月棠這才明白芍藥為了叫醒自己故意在捉弄自己。
    說著,程月棠伸手去撓芍藥,嘴裏還一直嘀咕,“看你還敢不敢捉弄我…….”
    燕無聲等了半天,總算是把主子等來。
    這城郊的水上訓練也是有一段時間了,從程月棠這幾日的表現來看,基本功已然紮實,接下來便是傳授真正的輕功之道。
    “主上。”
    “今日還是下水麽?”
    程月棠問到。
    燕無聲聞言搖頭,“主上的基本功已然有些火候了,從今天開始,咱們便學習真正的輕功。”
    程月棠奇道,“什麽是真正的輕功?”
    “風過無聲,燕過無痕。”
    燕無聲答道。
    程月棠眉尖一抖,半信半疑的看著燕無聲,“那是爐火純青的高手境界,你不會打算讓我也達到這般境界吧?”
    人貴自知,程月棠總算還記得自己的資質尚算平庸,若不是有燕無聲這般高手指導,隻怕她這一輩子也別想學好這輕功。
    程月棠的聲音剛落下,身後便傳來了一道聲音,“程大小姐莫非不想達到那般境界?”
    程月棠聞聲轉身,卻是楊季修來了。
    想著昨晚之事,程月棠臉上不禁訕訕,“你……你怎麽來了?”
    燕無聲在一旁躬身道,“主上,齊王殿下乃是輕功翹楚,屬下這點微末本事隻怕不及齊王殿下十之一二,故此接下來的訓練,便由齊王殿下來指導。”
    說著,燕無聲緩緩後退,腳尖一點,便劃過了水麵,消失在城外山林之中。
    “燕無聲!”
    程月棠想叫住他,但奈何燕無聲眨眼即逝,聲音剛剛傳出,水麵上的波紋卻已然消失。
    “怎麽?程大小姐,在下教你輕功,可還滿意?”
    楊季修好整以暇的看著程月棠,嘴角不由自主勾勒出一絲笑意。
    程月棠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微微低首道,“如此,便謝過楊兄了。”
    她實在不知該怎麽稱呼楊季修,話到嘴邊堪堪吐出一個“楊兄”。
    楊季修也不生氣,走到湖邊緩緩道,“輕功之道,不在輕,而在功。即使你能做到身輕如燕,但若做不到功深力足,那也是徒勞。”
    說著,楊季修轉身看向程月棠,“這大半年來燕無聲所提出的訓練,你完成的很好,基本功已然十分紮實。但隻有這些卻還是不夠。”
    程月棠不解道,“那還要怎樣?”
    楊季修道,“速度,力量,平衡力,乃是輕功三要。就目前為止,你能做到其中幾要?”
    “如何做到?”
    “快如燕子撲水,勁如銀河落地,穩如不動青鬆。”
    楊季修看了看程月棠,“你能做到嗎?”
    程月棠聞言緩緩搖頭,隻是她有些奇怪的是,輕功不是講究身輕如燕嗎?怎麽會需要力道如銀河落地?
    楊季修解釋到,“你達到了燕子撲水,那你便達到了身輕如燕。至於銀河落地,那是因為每一個輕功高手都需要在長途跋涉的奔跑之時,或者是在遠距離跳躍之時,都需要換力。所謂新力,舊力,指的便是這個力,如果你力量不足,那麽在換力之時便無法補充你所需要的力,那麽你還如何施展輕功?”
    程月棠聞言恍然,原來是這樣。
    “那怎麽訓練?”
    程月棠問到。
    楊季修聞言,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很簡單。”
    程月棠見狀一愣,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
    “看見那邊那堆細沙了嗎?你從那木樁之下往下跳,砸的坑越大越好。”
    楊季修指了指旁邊的一堆細沙和木樁,然後饒有趣味的對著程月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