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皇宮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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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禦花園中。
這一陣,禦花園內的花兒開得格外燦爛,然而老皇帝的心情卻一直不怎麽樣。
“皇兄,難得今日閑暇,天氣又如此之好,便與皇弟對弈一局如何?”
楊季修跟在老皇帝身後,見老皇帝今日臉色似有些許轉變,當即恭聲問到。
老皇帝聞言露出苦笑之色,“也唯有你才會這般輕鬆了,來吧,確有許多時日未曾與你弈棋了。”
侍監擺上棋盤,又端來香爐,這才緩緩退到了一邊。
兩人一手執白,一手執黑,便在禦花園中的亭子裏對弈起來。
“程景況當真病了?”老皇帝落下一子,看了看楊季修,而後淡淡問到。
“程尚書雖是位高權重,但還不至於欺君瞞上吧,該是當真病了,不然何至於接連幾日未曾上朝。”
程景況稱病不朝已有數日,老皇帝知道他是有意在躲避自己,故此也沒有多問。今日楊季修難得進宮,老皇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探一探虛實。而楊季修自然也知道老皇帝對程景況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在回答之時盡量顯得平常,並未刻意為程景況辯解。
“哼,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個時候病,這不是明擺著給朕臉色嗎?”
程月棠尚在刑部大牢,程景況卻在這時候病倒,不知情的還以為老皇帝是故意在為難秦國公府,老皇帝自然是不高興。然而再不高興,程景況的這個臉色他也是看定了,因為程月棠的案子至今沒有進展,並不能排除她是被誣陷的。
其實老皇帝自己也懷疑程月棠是被誣陷的,然而此事事關天子聲威,自己的名譽,若是不如此雷霆處置程月棠,隻怕自己這個皇帝在宋明之中再無威望可言。
“皇兄息怒,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世難違,更何況秦國公府此次出了這麽一檔子事,程大人便是有些鬱氣攻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楊季修的話說得很是圓滿,幾乎挑不出瑕疵。
在老皇帝想心中,程月棠今次病倒是擺明了給自己臉色看,然而經過楊季修這麽一說,程景況這病來得倒也合情合理,並沒有刻意給老皇帝臉色。
聞言,老皇帝又落下一子,淡淡道,“他秦國公府這些年也沒少得到恩寵,朕對程月棠也是萬分寬大了,程景況若是再不知趣,哼……”
說到底,程景況終究是臣子,老皇帝這些年對秦國公府的恩寵在他心裏那已經是十分深厚,他自然不希望看到程景況為了這事跟自己產生矛盾。畢竟此時,宋明的軍權仍在程景況手裏,倘若當真鬧翻臉,吃虧的終究還是老皇帝。
楊季修何嚐不明白老皇帝的意思,聞言當即笑道,“秦國公府世代忠烈,程大人又是為皇兄鞍前馬後征戰四方之人,臣弟想著程大人不過是急火攻心罷了,當不是刻意要給皇兄臉色,皇兄不必為此憂慮。”
聽得楊季修如此一說,老皇帝心中怒火漸漸消減了些,聞言道,“當年戰場之上,程景況也沒少與朕爭執,朕雖心中不樂,但總是聽從他的意見,如此才有了今日的江山。說起來,朕的江山,程景況當真是功不可沒。”
回思往事,老皇帝總懷念當初與程景況在沙場之上搏殺之景,那段歲月當是老皇帝最難以忘懷的歲月,也是老皇帝最為酣暢淋漓的一段歲月。
說著,老皇帝身子往前微微傾了傾,“你說,朕是不是該去看看?”
程景況位列三公,又是當朝六部尚書,地位尊崇,不是一般的二品官員所能比較的。此次病倒,若是念及前塵舊事,老皇帝自是應該去看看。但若是在如今這個情勢之下,老皇帝又有許多不便。
楊季修皺眉問道,“皇兄是要去探望程大人?”
“唉,不論如何他終究是幫過朕的,朕若表示表示心意,豈不是讓天下人齒寒?”
老皇帝一直念著舊情,不然也不會一直沒有從程景況手中強行收回軍權。
聞言,楊季修想了想,搖頭笑道,“皇兄,如此倒是大可不必。”
“哦?此話怎講?”
老皇帝聽得楊季修說大可不必,有些驚訝,當即皺著眉頭問到。
楊季修落下一子,緩緩道,“程大人雖是位列三公,但終究是臣子,皇兄乃九五之尊,天命之人,派個皇子前去探望也就是了,如何能親身前往?”
君臣之道一直是宋明千百年來無法捅破的窗戶紙,程景況再是軍功蓋世,但終究是臣子。老皇帝身為九五之尊,若是如此前去探望,隻怕朝中又會有不少人說三道四,於秦國公府和老皇帝都是不妙。
這一點,楊季修知道,老皇帝也知道。隻是在老皇帝看來,宋明朝中當還沒有敢如此膽大妄為之人罷了。所以他才會想著起親自探望探望程景況,一來,緩和一下如今皇室與秦國公府微秒的關係,二來也可以順道去看看程景況是否當真生病了。
此時老皇帝聽到楊季修如此言道,心中反倒有些顧慮,當即輕聲道,“倘若隻是派個皇子去,隻怕有些不妥吧。”
楊季修聞言一怔,露出不解之色,“皇兄的意思是?”
“秦國公府在京中地位人人皆知,當此時候越是關係微秒越要謹慎,若是隻派個皇子前去探望,終究不妥,天下人不知道的還會說朕假仁假義。”
說著,老皇帝頓了頓,道,“既然程景況當真是為了程月棠的事染病上身,朕自當親自去探望一番才是,若不然將來太子登基,秦國公府恐怕不會如現在這般溫順了。”
說到這裏,老皇帝終究是道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慮,那便是擔心將來自己百年之後太子上位之時秦國公府的態度。
老皇帝不擔心自己執政時秦國公府會有什麽大逆不道之舉,因為此時他尚能將秦國公府攥在手裏。而當自己百年之後太子登基之時,那情況可能難說得緊了。
楊季修聞言思索了片刻,先是狐疑道,“以臣弟愚見,秦國公府當不至於如此吧?”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冷冷笑道,“哼,你剛接手朝政,許多事你自然隻能看到表麵。對了,此次程月棠一案,你怎麽看?”
見老皇帝終於說到正題,楊季修當即正色道,“回皇兄話,臣弟自然是不相信霄陽公主膽敢如此妄為,其中定然有奸人作祟。”
楊季修將表情態度拿捏到了極致,在談論程景況生病一事之時,楊季修盡可能的表現得不在意,以此來讓老皇帝以為他是在為皇室顏麵著想。而在談論到程月棠之時,楊季修立刻摒棄了心中顧慮,表現得十分在意,以此來說明自己與程月棠的非凡關係。
老皇帝見楊季修神色略微有些緊張,當即擺手道,“你也不必如此,霄陽公主是何許人朕也不是不知道,隻是此次鬧出如此大事,京城上下人人皆知,朕若是不給點顏色,隻怕天下在無尊重我皇室之意。”
說到底,老皇帝今次的雷霆大怒就是給別人看的,其實他自己心中很清楚,程月棠若是想讓皇室難堪,那在年初的時候就不會孤身破解烏蘇的天龍陣法了。
然而畢竟程月棠涉及的案子並非普通,事關皇帝顏麵,而她自己又是皇帝親封的霄陽公主,兩者俱是京城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程月棠被傳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老皇帝自然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收監,不然何以震懾天下?
楊季修聽到老皇帝再度稱程月棠為霄陽公主,心裏當即安心了不少,聞言點頭道,“皇兄所言甚是,當此大事皇兄自當雷霆處置,以堵天下人之口。”
說著,楊季修看了老皇帝一眼,輕聲道,“不知皇兄是如何打算?”
老皇帝歎道,“朕已經派曹之文前去調查了,希望能盡快查明真相吧,也讓朕好生睡個安穩覺。”
楊季修皺眉問到,“殿中禦史曹大人麽?”
“是啊,此事已然超出刑部職權,但倘若動用三司的話朕又擔心會傷了秦國公府的麵子,所以索性交給了曹之文,讓他先去弄清楚情況再說。”
“既然如此,皇兄可否允準臣弟也參與調查?”
楊季修忽的對著老皇帝拱手請命到。
不料老皇帝聞言一笑,“你呀,當真以為朕什麽都不知道嗎?隻怕你掌握的情報比曹之文要多上好幾倍吧?”
楊季修聞言莞爾,而後臉上露出慚愧之色,“臣弟雖然對霄陽公主有愛慕之心,然此事實在太過重大,非臣弟一人之力所能扭轉,故此一直沒有動作,皇兄若是能允準臣弟參與,臣弟必定竭盡所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話到後麵,楊季修的聲音忽高昂起來,甚為鏗鏘,狹長鳳眼之中透著一股堅定不移之色。
老皇帝見狀臉上露出欣慰之色,“你能知道抓緊秦國公府,朕便放心了。在這京城之中,朕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了,父皇去世得早,留下一堆爛攤子,朕又忙著清剿叛逆一直沒有怎麽照顧你。如今你也長大成人,很多事,朕能替你考慮的,盡量都會幫你考慮,但有些事,還是需要你自己去努力才行。”
楊季修聞言拜到,“臣弟謝皇兄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