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為了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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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之中,程月棠被楊越遙所利用,那慘痛的經曆還曆曆在目,冷得讓人絕望的宮牆的影子似乎還在腦中。
程月棠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重演還是隻是變了個方式再度上演。
為什麽。
為什麽這一切都變得似是而非。
為什麽這一切都發生在自己身上。
為什麽這一切都可以如此讓人絕望。
程月棠壓抑著自己心中最為慘痛的呐喊,她不想哭出聲,甚至於她不想掉下眼淚。可是她忍不住,她無法接受這讓人窒息的真相。
“為什麽啊!”
金州一角,一個背負著兩世情仇的女子發出了最為無奈的呐喊。
“大……大將軍……”
烏蘇左州,凱奇和烏爾曼看著失魂落魄的程月棠時當真是嚇了一跳,急忙將幾人迎進了府中。
凱奇和烏爾曼此時已經是將軍,統兵二十萬鎮守著烏蘇左州庫爾城。
故地重遊,程月棠卻無心觀賞那物是人非的景致,說起來,這是她的悲哀。
凱奇看向程夜朗,風塵仆仆的程夜朗臉上滿是疲倦。
烏爾曼對著昌平躬身問到,“不知這位如何稱呼。”
昌平很是客氣的欠了欠身,“在下乃是大將軍的堂姐。”
凱奇和烏爾曼不疑有他,當即為三人安排了住所,而後將還處於昏睡狀態的程景況抬進了廂房之中命人好生照看。
第二日。
“寧王殿下,你們要反?”
凱奇和烏爾曼聞言都是一怔,急忙求證般再度問到。
程夜朗點了點頭道,“對,反!”
凱奇和烏爾曼都有些不解,難道僅僅因為皇帝廢了大將軍的皇後便要造反嗎?
程夜朗道,“當年宋明與烏蘇的戰爭,便是楊季修所挑起的,其中細節你們可以求證大將軍。”
“什麽?!”
凱奇和烏爾曼聞言再度一驚。
當年宋明與烏蘇的塔坨姆之戰可謂是烏蘇人心中最為慘痛的記憶,因為那一戰,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塔坨姆之戰結束以後,凱奇曾與烏爾曼前去塔坨姆城收拾殘局,那淒慘的畫麵猶如一道刺青一般深深烙印在兩人的心裏。
整座塔坨姆城都被焚毀,大街小巷滿是屍體,麵目全非的屍體,殘肢斷體的屍體。
慘不忍睹的畫麵曾一度讓凱奇無法適應,若非烏爾曼強行拉著他一起,隻怕他到現在還不知塔坨姆之戰到底有多麽慘烈。
“可是他為什麽啊!”
“天下。”
程夜朗的聲音很是森冷。
天下啊,為了天下,一個塔坨姆城又能算得了什麽?
凱奇和烏爾曼聞言沒有再說話,因為他們已經明白。
是啊,為了天下,如此慘無人道的戰爭又能算什麽?不過是千百年後在史書上的輕輕一筆罷了。
程夜朗道,“而今楊季修忘恩負義如此對待秦國公府,你們自己想想,他會放過與秦國公府有關的人嗎?”
話音剛落,將軍府的奴仆匆匆跑了進來。
凱奇皺眉問到,“何事?”
“大將軍,帝都聖旨到了。”
凱奇和烏爾曼聞言,急忙將目光轉向了程夜朗。
程夜朗冷笑一聲道,“來得真快。”
凱奇和烏爾曼急忙出了正廳接旨,程夜朗與昌平都齊齊轉身進了後廳。
不多時,傳旨侍監念完了旨意,對著凱奇而烏爾曼道,“兩位大將軍,陛下感念兩位將軍鎮守烏蘇左州有功,此次回到帝都定會大大嘉獎二位,奴才在這裏先恭喜二位了。”
凱奇和烏爾曼急忙與之客套了一番。
那侍監走後,程夜朗與昌平再度從後廳中走了出來,看到兩人拿著聖旨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昌平當即道,“還不明白麽?你們是大將軍最後的依仗,一旦你們進了帝都,還能活著出來嗎?”
程夜朗冷冷道,“好一個釜底抽薪。”
楊季修若是直接對程月棠動手,那必然會失去天下民心,畢竟程月棠乃是大夏功臣,而且秦國公府在大夏的威望也是他所不能不及的。
此次借著帝都金鑾殿上一事雖然已經扳倒了秦國公府,也廢了程月棠的皇後之位。但是楊季修豈會就此善罷甘休留下禍根?
當年他能挑撥昌平斬草除根進攻烏蘇,那此時他也能將凱奇和烏爾曼召回帝都軟禁起來,徹底斷絕了程月棠的後路。
昌平看著兩人道,“兩位大將軍,你們也看到了,不是我們執意要反,是他逼著我們反啊!”
凱奇和烏爾曼對視一眼,都是不知該怎麽辦。
這時,程月棠出現在了正廳門口,凱奇和烏爾曼急忙走上前去施禮,而後問到此事該怎麽辦。
程月棠轉身看向院中正開得鮮豔的花兒,臉上浮現一抹不忍之色,良久,隻聽她緩緩道,“他不仁,我們又何必再義。”
話音落下,原本清朗的天空卻忽的響起了數道驚雷。
烏蘇左州二十萬大軍在程月棠的帶領下當先造反,短短數日,烏蘇三州六十萬大軍在烏蘇右州匯合,鼓聲震天,喊殺之聲響徹寰宇。
這個天下又亂了。
誰也沒想到程月棠會在烏蘇起兵造反,而且一下子便帶著六十萬大軍朝金州攻來。
大夏朝廷反應也不可謂不快,程月棠的大軍剛剛攻入南蠻左州,金州大軍便已經出發前往南蠻迎敵,領頭的,正是當初的金州大將晏楚。
可是,程月棠的速度遠遠超過了晏楚想像,他剛剛抵達南蠻中州,程月棠便已經將南蠻左州攻了下來。
南蠻善河城。
程月棠的百萬大軍靜靜立在城樓之下,晏楚在城樓上一臉愁容,無計可施。
南蠻境內雖也有六十萬駐守大軍,但是其將領卻是程月棠當初留下的心腹,左州瞬間被攻下正是因為這些將領不戰而降。
“公主殿下!可否出陣一敘!”
晏楚站在城樓上朝著烏蘇大軍軍陣提氣吼道。
程月棠在陣中聞聲,縱馬緩緩走了出來。
晏楚對著程月棠拱了拱手,而後對著副將道,“開城門。”
“大將軍……此時開城門?”
“沒事,她不是趁人之危之人。”
晏楚看了一眼下方的程月棠,心中說不出的苦澀。
晏楚孤身一人從善河城的城門之中走了出來,來到程月棠麵前,晏楚臉上的苦澀更甚。
“公主殿下,末將隻想知道為什麽。”
晏楚的聲音很是低沉,想來是因為麵對如此局麵他也感到了萬分難以接受。
從他還稱呼程月棠為公主,便可以知道晏楚心中還是很尊敬程月棠的。而且自稱末將,說明他對程月棠依舊抱著主上的信念。
程月棠看著晏楚,臉色很是平靜,淡淡道,“沒有什麽為什麽,天下不就是這樣?”
晏楚搖頭道,“這個回答恕末將難以接受。”
“本將不需要你接受。你隻要想清楚一點,這善河城裏到底有多少百姓是無辜的。”
程月棠的聲音不大,但剛好足夠城牆上的守軍聽見。
善河城乃南蠻中州的巨城,城中百姓數百萬,城牆上不少守軍的老小都在城中。聽到程月棠這句話,他們不約而同一震,心中不由打起鼓來。
晏楚向後麵的城牆看了一眼,再度搖頭道,“殿下,既你也知百姓無辜,卻又何必再挑起戰端?”
不料程月棠聞言卻是一笑,“本將打仗,可曾傷及無辜?左州十三城哪一座城池有重大傷亡?晏大將軍,不要與本將玩這些把戲。”
晏楚聞言怔色,臉上滿是矛盾。
的確,程月棠攻破南蠻左州十三城,隻要投降與她的,沒有一座城池有傷亡。而即便是沒有投降的,程月棠也是用計直接攻破了城門,根本沒有動用投石機。
晏楚歎道,“公主殿下,你這又是何苦呢……”
晏楚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論智謀,三個自己都不是程月棠的對手。善河城一旦開戰,無辜傷亡在所難免。可是如左州將領一般不戰而降又不是他晏楚的作風,他晏楚無論是宋明還是大夏,都以一如既往的個性看待。可是事到如今,他才發現,他需要變化。
程月棠瞥了一眼晏楚,淡淡道,“晏大將軍,本將知道你心中矛盾。所以本將並未以金雕玉龍來脅迫於你,還望你自知。”
晏楚聞言,心神猛然一震。
是啊,程月棠本可以用金雕玉龍來命令與他。在原宋明的軍隊之中,金雕玉龍乃是最具威信的兵符,便是連楊季修的虎符也不能相比。程月棠本可以這麽做,可以讓晏楚不戰而降。
可是程月棠並未這麽做。
晏楚不禁想,為什麽。
程月棠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雙眉微微上翹,“金雕玉龍乃是宋明先祖賜予秦國公府,而今秦國公府已淪為叛逆,若是本將再用金雕玉龍命令於你,隻怕你也會被大夏朝廷看作叛逆,而非為了善河城這一城百姓降於本將。”
是啊,晏楚就此投降,後世之人或許還會說他是為了善河城的無辜百姓,所以才會不戰而降。可是程月棠若用金雕玉龍來命令於他,讓他投降。那史書上,晏楚便徹底成為了叛逆,再無往日半點聲譽可言。
晏楚想到這裏,心中不由湧出一股愧疚,沒想到程月棠到了此時此地還在為往日的秦國公府舊將著想。
晏楚忽的感到很是慶幸,慶幸自己曾是秦國公府的舊將。若是換作其他出身,隻怕程月棠早已大手一揮,百萬大軍直接攻入了善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