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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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條件限製,她雖將動作刻意放輕了,卻還是將葉晴弄醒了。
夢中肥胖的男人朝葉晴撲來,加之耳邊的噪音,硬是將她從睡夢中嚇醒。
起碼在護士眼中看來,那冷汗的額頭,說明了她無聲的不安。
身上有些疼,葉晴因著那聲響微微睜眼,秀美的臉上蒼白一片。
一向烏黑水亮的眸子也不複舊日光彩,但看上去竟又多添了不少楚楚動人的氣息,看上去十分可憐。
像朵等待人抱在懷裏仔細憐惜嗬護的嬌花。
寧致遠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他眉心一動,心內的一根弦不自覺就被撥動。
在葉晴昏迷的時候,他已經過來探望過兩次。
但始終沒有敢打攪她休息,這次是第三次,終於見她睜開了眼睛。
欣喜的感覺不言而喻。
但在葉晴麵前,他永遠是一副好朋友的模樣,心中所有的細膩情緒,在葉晴抬頭看向他瞬間,都被巧妙隱藏起來。
有些人,因為太過珍惜,而顯得小心翼翼。
寧致遠深深呼吸,手中捧著藍色妖姬與滿天星組成的花朵,輕輕放在床頭。
“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好像在醫院見過你已經三四次了。”
葉晴側臉打臉眼鮮花,跟著含笑:“大概紅顏多薄命。”
“不許胡說。”寧致遠皺眉。
葉晴旋即失笑:“不過你放心,像我這樣的人,沒有那麽漂亮的臉蛋,所以會長命百歲的。”
寧致遠哭笑不得。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藍色妖姬?”
“之前看望過你,聽護士說花朵都枯萎了,你還沒有丟掉,所以猜想的。”
葉晴抿了抿唇角,心中則是在無聲讚歎。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寧致遠更加細心體貼的人。
今天寧致遠刻意換上了一身休閑裝,沒有了西裝的束縛感,比平日顯得更為溫文爾雅。
甚至隻要架上一副金絲框眼鏡,就能活脫脫成了位年輕的大學教授。
他身上自帶一股清風氣息,令人在他身邊時,忍不住都安詳下來。
葉晴見他看向自己,連忙綻放出一個笑容。
虛弱且柔美,她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卻不慎扯動了身上傷口。
一陣細微的疼痛,漸漸從小腿上蔓延開來。
她下意識地“嘶”了一聲,倒吸涼氣,跟著秀眉緊緊皺了起來,臉色愈發蒼白。
寧致遠見狀,平日的身份、步流星走到葉晴床前,神色關切地。
“你別起身,快乖乖躺著,有哪裏不舒服沒?叫護士嗎?”
“別……”
“可你看你,這是又碰到了哪裏?”
說著,他將手中提的一桶保溫盒,放在了病床右邊的床頭櫃上。
“也不知道你住院期間忌食什麽,我就自作主張帶了桶清淡的瘦肉粥來了,簡陋了點,還望乖乖笑納了。”
葉晴又感動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分寸,你別擔心,都隻是小傷而已。”
頓了頓,她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探病就探病嘛,還帶食物,我會不好意思的。”
她從來都是安靜的人,這種小動作一般很少展露人前。
現在在寧致遠麵前這樣,顯然是在偽裝什麽。
未免太過反常。
葉晴丁香般粉嫩的小舌頭,滑過幹裂的嘴唇,粉嫩舌尖與唇角,兩廂對比竟活色生香得很。
寧致遠隻覺得那柔軟可愛的舌頭,輕巧令人心動,喉結不自覺滾。
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半秒鍾後,驚覺自己腦海中浮現的畫麵,他後退兩步,握拳斂眉,暗暗將心內翻滾的情愫給壓了下去。
葉晴歪了歪腦袋,見他這幅模樣,雖心內有些不解。
卻也難得有功夫地想要打個趣:“怎麽,看到我這幅不修邊幅的樣子,是不是後悔來看我了?”
說著,她低頭朝地上打量了一番:“退一步也罷了,你這一退退兩步,是想多來幾次,趁我不知覺地就退到房門外了嗎?”
寧致遠苦笑一聲,心知這鬼丫頭是看出他尷尬,想給他緩解緩解,便道:“你倒仍舊朝氣不減,都有功夫來開我玩笑了,實不相瞞,除了看你外,我來還是想找你問點線索的。”
一句話,瞬間將葉晴打回了幾日前的那個痛苦的回憶中。
或許在有些人聽起來,“綁架”這個詞無非是被電視劇、小說用爛了的情節。
女主角危機關頭時,總會有一位英雄從天而降,將她從困難中拯救出來。
兩人相親相愛,就此一生。
但實際的情況,往往比想象更殘酷。
尤其那對她這種曾親身經曆過了的人來說,無疑便是一場荒誕可怕的夢。
在夢裏,她求生無門,惶惶不安。
那樣的事,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一次。
她神色不太好看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對上寧致遠毫不掩飾的關切的眼神,心裏軟了軟。
葉晴強打起精神,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意,道:“你想知道什麽?我知道的並不多。”
寧致遠的眼裏仿若盛滿了溫暖的陽光,他鼓勵地看著她:“不要緊的,能知道哪怕更多一點,也會更有利於抓到犯人。”
他坐在病床旁的一張木椅上,順手將一旁擺在床頭櫃上的保溫桶拿過來。
像是刻意給她時間緩衝緩衝,寧致遠不緊不慢地將保溫桶打開。
熱氣從保溫桶中騰騰而出,桶內精心熬製的瘦肉粥的香氣,頃刻間彌漫了整個病房。
隱隱間甚至將消毒水的味道都蓋了過去。
在醫院這種地方,一般吃什麽東西,都會讓人感覺食不知味的。
在寧致遠過來之前,護士曾給葉晴兩個送餐,結果都被她閑置在一邊。
不過在床上躺了一天而已,葉晴整個人都清減一圈。
這一刻,保溫盒打開,葉晴全身所有感官,都被那一桶小小的瘦肉粥給吸引過去。
她瞪大眼睛,眼裏的渴望滿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溢出來。
肚子跟著有了反應,“咕咕”叫了起來。
“怎麽這麽香……你在哪裏買的?”
寧致遠見她饞得像隻嗷嗷喵喵的小奶貓,心髒像是被棉花糖柔柔軟軟地給裹起來。
眼神也不自覺地帶了寵溺:“就知道你會愛吃,這是請你常去的那家小餐館的廚師做的,新食材新做法新嚐試,平常可是買不到的,你慢慢吃,吃完再回答我的問題便可以了。”
葉晴揉揉鼻子,低頭糾糾結結地道:“讓你慢慢等嗎?這樣不太好吧,你有什麽問題現在問吧,雖然我不保證能完完整整精精確確地回答,但這樣最起碼也可以少浪費你一點時間,畢竟你可是個大忙人。”
何況,他又是在給自己幫忙。
但寧致遠此刻心中所想,和葉晴則完全不同。
畢竟葉晴出事,是在和自己旅行時出的問題。
而且可以說,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葉晴的老板,也是,喜歡她的人。
這次葉晴遭受這種劫難,簡直比他自己受傷還難受。
按道理說,他不應該這樣來找葉晴問話。
但就是放心不下,就是不想輕易放過那個凶手。
葉晴說的地方,他之前也去勘察過了。
早已人去樓空,連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留下,在問當地的警察局,對方顯然都是官官相護的草包。
就算畏懼寧氏的勢力,想要幫忙,卻都插不上手。
寧致遠奔波了整整一天時間,結果惹了一肚子氣。
現在看見葉晴的時候,才稍稍緩解了些許。
“你不著急回公司嗎?聽說有一個項目合資在洽談。”
寧致遠漆黑的眸子,凝視著葉晴的發頂,心內的話一時不查,便直接化作聲音衝出雙唇擠進了空氣:“我更寧願和你多待會兒。”
他的聲音像是帶有魔法一般,將空氣凝滯住。
但聲音太小,病房內被凝滯住的也隻有他一人。
葉晴腦袋壓低著,心裏活動也十分複雜,滿腦子亂糟糟,都是關於噩夢般的回憶。
對他不自覺吐露的心聲是壓根半個字都沒接收到。
寧致遠頓了頓,心裏悟了,不由重新解釋地道:“沒關係的,我今天特意在公司請了假,有米雪現在不在這裏陪你,估計也沒什麽別的事可幹了。”
葉晴抬頭看他,臉上滿是感動。
寧致遠溫和如清風一般地笑了:“趕緊吃吧,冷了可就白費我的心意了。”
在寧致遠的幫助下,葉晴被扶著靠坐在身後的枕頭上,一勺一勺地吃起了寧致遠送來的瘦肉粥。
本來寧致遠是打算親自喂她吃的,但是被葉晴給堅定地拒絕了,她嚷著自己的胳膊沒事,不應該被當成殘疾對待。
態度太強硬,寧致遠隻得喚來了護士。
葉晴對“自食其力”的現狀感到很滿意,熱乎乎的白粥滑稠又美味,像是經過了一番精心熬煮,將她整個人調動的都有食欲。
正盯著粥碗,想要再來一點時,病房門被再次推開。
葉晴和寧致遠抬頭望去,隻見門口一人,悠閑的模樣,尖尖的下顎,左耳一枚泛著冷光的耳釘,周身的邪氣引人入勝。
“這……”
葉晴有些啞然:“你們這是幹什麽?集體到我這來聚會嗎?”
“哦,忽然覺得學校放假,沒有什麽事情做,就來這裏共度美好時光。”左央聳肩,對於他這種還沒有畢業的孩子來說,假期無疑寶貴。